五日后,当林文森苏醒已无大碍,林子彦携骆如歌踏上了夜间返程的班次,骆如歌已是拿到资料两日,
对其中“林梓言”那份,她前前后后看了不下数十遍,几能倒背如流,每一项每一条陈述她都万分心中有数。
姓名林梓言;性别女;民族汉…
南方学院毕业,学历本科…
性格怯弱老实,为人正直少言,爱吃不好远行,无不良记录,无不良癖好,无情感经历,人际关系简单…
二十一岁实习期间被私家车撞倒身亡…
这位名唤“林梓言”与她年龄相近的平凡女生,二十一年下来只不过汇成五张纸、区区几千字,
如此单薄,消逝于这世界不过只在至亲之人脑中还存有音容笑貌,她不曾听过、更不曾见过,
可资料上那相貌平平无奇、极为普通的女生,竟叫骆如歌感觉亲切、熟悉——相由心生,某年某月某地某人某事,你从未见过,却会觉得似曾相识,
而资料上这女生的性格多数不正像极了现在的林子彦,叫骆如歌惊讶万分,慌乱不定时竟生了大胆荒谬、却又隐隐觉得是事实的想法,叫她不知该以何种面目面对。
当黑夜无声,繁星点点,房间里骆如歌手指擦过资料上十分清晰的二寸照时,
迷茫和不安找上了她。
林子彦,你是谁,是林子彦吗?
骆如歌这般自问,她看屋外,再斑斓璀璨的星、都市繁华的灯,也难掩夜的黑邃。
…
“慢点,别碰到人家。”
登机时林梓言在后,紧跟骆如歌,二人在乘客队伍中间,行在并不十分宽敞的过道上,林梓言眼瞅骆如歌前面那人停了,而骆如歌仍走,不知她分神思虑着怎样的事,林梓言只看她就要撞到前面那人,不由拉住她阻她说。
骆如歌虽停却似并不领情,回过头目光薄如刀刃、又利如雷电,冷冷削了林梓言眼,甩开她手道,
“离我远点。”
“…呃…哦。”
林梓言被甩松了,看骆如歌模样语气,她落得一怔,转讪讪得笑,尬回了两声。
骆如歌而后回头,心思总收拢了些再不见怎样走神,林梓言却不由对她“毫无缘由”像发脾气疑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也就这两日功夫,她突然一反常态,不知怎的就疏远了,冰冷的像是最开始见到她,比陌生人还不如,陌生人或能谈笑风生,熟人陌生了却真是陌生了。
可林梓言不知哪开罪了她,原谅她有时驽钝的很,可她想想,她真的不该有惹到她的地方啊,她一直都忙着照顾老爸…
她也问过她她是不是哪里不经意犯了错、可以指明她一定虚心改正,她却意味不明瞥了她眼——那眼神叫林梓言印象深刻,当场打了个寒颤,至今记忆犹新,可眼神中的意思,她到现在都未能怎样体会。
好吧,她该没有哪不对的地方。骆如歌呢?哪哪哪不对。
但还是暂不管了,有些事时间会说明一切,等骆如歌这趟无名火过了,她那时再问,或许能问出个结果吧。
……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飞机客舱门已经关闭。为了您的安全,飞行全程请关闭手提电话及遥控电子设备。飞机平飞后,手提电脑可以使用,下降前请关闭。在本次航班上请您不要吸烟。现在请确认您的手提电话已关闭。谢谢您的合作…”
循着座位坐好,系上安全带,林梓言因是一齐订了两张,与骆如歌便是连号座,
但听机舱内开始广播,空乘小姐娇美的女声从头顶四方传来,很快能感觉飞机正在起飞,刹那强烈的失重感如坐过山车和海盗船,但不多时那阵不适和难受感过了,飞机便平稳了。
林梓言坐的是靠窗位置,从机身狭小的窗户里她望不见太多,夜间不如白日她不能徜徉在棉花般的云层里,可夜也有夜的好,往下望城市芝麻大小、块块点点光辉灿烂的灯景别有滋味。
林梓言朝那望,虽不是第一次夜间航班也还是有些新奇。她搭起二郎腿,一手平搁在椅把上,一手肘抵着椅把,手掩住口、模样凝眉深思。
……
林梓言不知她这样动作,歪脑注意力多半放在机外夜景时骆如歌几次看她,冷冽、欢喜、矛盾、怨怒…
人心最是难测,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目光之中能包涵太多。
“林子彦,你到底是不是林子彦。我该叫你林子彦…还是林梓言。”
骆如歌多想开口与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开诚布公得谈一谈,聪慧如她,有些事却也难解。
这个“男人”以往诸多的疑点,突转性如同换了个人,勤奋上进平和易处,再不去风月场所、再不见软玉温香、诸多恶习似也从他身上绝迹,和那不知何处冒出的干亲这些诡异种种若换作另一个身份就全能说的清了!
不容人不信…
可叹她骆如歌尚且未想过喜欢怎样的男子,如今动心,打动她的竟其实是女子!
女子,与她同样性别,两个女子,总为世俗难容,
不可笑吗?
不悲哀吗?
她骆如歌是何其可笑又可悲,好不容易喜欢的,竟是个女子!披着男子壳的女子魂…
也终是与世道人伦有悖。
呵——,荒谬。
骆如歌心底哂笑,肆意嘲弄自己,便回想之前医院中照顾、有意无意暗示袒露,甚至可能惹人烦厌嫌恶的跟随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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