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劫_堰桥【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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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魁恼怒而失望的出去的,家姑后来没有跟我提起任何相关的话题。等婆婆走了以后,我叫福叔,去张罗买块好的棺材,给了碧玉三百两银子,jiāo代她一定要和王魁说清楚这是给他去庙里给和尚的赏钱。这家里是断断停不得七日的,婆婆到时候又不知道会怎么样,还是去城外的净云寺里,做个几场道场,到了外头婆婆也不至于会说什么话了,来年再把灵柩迁回杭州,这样到时候也不至于,孤坟无人扫祭。打发了容妈去和净云寺里的住持说去。

  这些事qíng一并处理好,已经是浑身疲乏了,就在榻上靠了一会儿,人就已经迷迷糊糊、昏昏然想睡了。

  碧玉这个时候进来了,我勉qiáng睁开眼睛,看她满脸不高兴,问她怎么了?

  她抬头看着我说:“小姐!好心不会有好报的!”,就说了这么一句,我也不问她,恐怕是她受了闲气了,她帮我去叫人拿热水来,伺候我洗了澡,我才安稳的睡到chuáng上。

  王魁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衙门里又说有午夜色魔的案子在催,昨天晚上又有人被害了,残忍的手段让我听着都想吐,可王魁他……

  按律法如果官员不能在限期内破案也要以公罪论处的,削职,降级是常有的,所以各个县的县官们都昂首期盼着呢!王魁断案是有名的清正的,谁不巴望着他能解决?

  看着眼前胡渣满下巴,头发乱如鸟巢的人,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开解他。

  我跟他一句一句,一层一层的说,他真的需要发泄,他后来对我说这些话,

  “当年,当年,我要向上爬!你出身富贵之家,无风无làng,父母双全,不知道我的苦楚。我自幼父亲死的不光彩,各房各户都想占了我和我母亲的栖身之地,甚至是我母亲的人,若非母亲鼎立支撑,我们娘俩早就流落街头了!不论我母亲多么能gān,我的学业多好,周围的人老是能发掘各种攻击我的理由,我父亲更是他们竭力侮rǔ的,他们容不下我们的风光的。”

  “所以,我决定娶你,你的背景可以帮我压住所有的言语!我直到桂英死了,我才知道那也是我的心意,这样的我,不该牵缠桂英的,是我给她希望,又抽尽她的希望,将她活活bī死的!我是罪该万死!”

  我不禁心中升起薄怒,你可以疯狂的发泄指责,我呢?谁不是有一千一万个不得已的理由?你能堂而皇之的心痛控诉,我呢?我连落几滴眼泪都要选好时机。好了发泄完了,也该醒了,我叫人起打了桶井水,给他泼上去……

  午夜色魔落网了,只用了几天的时间,王魁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处理的,再我面前,他从此只字不提焦桂英的任何事qíng了,我们两更象的协作的伙伴而已,不是为了衙门里的事qíng,就是为了家里的事qíng才一起商讨。

  王魁又升官了,他去了金陵,那个他充满回忆的地方……

  而我回了杭州,家里的事qíng也不少的,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直到皇上驾蹦,新皇登基,快马来报我父亲辞官归了故里,兄长也放了个礼部的闲差,听到这个消息,我没有太大的震惊,心里还是有点庆幸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一死,朝臣跟着被诛杀的也不在少数,现在这个结果既然让你走了,既然不让你担任要职了,也就不会有xing命之忧了。

  王魁怕我心qíng不好就来接我到他任上,见到他,我实在不敢相信这是我的丈夫,那个风姿俊秀的人物,看他面色苍白,骨瘦几乎如柴了,鬓角边已经染霜,一笑之间,眼角的数条细纹清晰刺目,我和他虽说夫妻已经离心,可到底是有肌肤之亲的,顿时心里酸楚异常,眼泪差点立刻滚落,我问:“相公,缘何瘦到这般地步?”他不回答,我想该是那点心病。

  这时节他对我是异常怜惜,我对他也一样,都是怕对方心里事qíng太多,负担太多,我们的关系,居然改善了不少。今天,我又去了厨房,做了些炖品给他补身体,趁着东西在小火熬制,我回书房去拿本书看,要经过园子的回廊的,我到没有在意,直到走近才看到王魁和……可能是我昨晚没有睡好,脚下有点悬浮,耳朵旁听见王魁说:“王爷,这是内子!”,修长的手指抱拱着,对我一揖:“:“我与尊夫人原是旧识,只是贤伉俪大婚之期我在塞外,未有幸讨得一杯喜酒来,今日定然要补了。”听到这不知是何种意思的语言,我勉qiáng自己凝紧心神福道:“愚夫妇糙糙婚事,岂敢劳动千岁大驾!”当时虚浮的双脚,真要走的时候又有千斤重,勉qiáng将自己拖回房间,躺在chuáng塌上再也不想动了,一下子心力jiāo瘁。

  过往的种种自从知道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后,我的心中越来越清晰,小时候的细节都清晰如在目。

  “你给我拉!你不给我,我长大了就不娶你做娘子了!” 就这样我的长命锁被拐走了,我把锁给了,还是没有做他的新娘。那年我五岁。这点回忆让我窒息,我走到窗口透气,窗外夕阳红艳,晚霞满天,那光线五颜六色,让我眼花,眩晕,当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头乱如麻。

  勉qiáng把自己安顿在绣架前,手中拿起绣线,分出一股来,我平日里嫌外面买的绣线太粗,绣出来的花不够jīng细,所以总是把绣线分成几股,绣花针也是特别制作的,比较细小,素日里眼睛极好的我今天总是不能把线穿过去,我一气之下把针往桌上一放,手不自觉的一拍,那重重的声音把自己吓了一跳,手心里有火热泛疼的感觉传来。罢了罢了,哪里有心思啊!

  那手心的疼痛让我脑子里窜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为什么要来接近王魁,是来报复我当初嫁做他人妇吗?是了,应该是这样的,所以他今天以来接近王魁,王魁只是个呆书生,哪里知道他是不能接近的,皇上现在最猜忌的就是他了,王魁和他走得过近定然会让当今圣上的注意,必然会被皇上视做是楚王一党,而惹来祸端,我心中一阵寒凉。

  不会,也许他只不过是来随便走走的,我心中暗叫自己不要太过于多心了。

  这样反反复复,复复反反的来回念头乱转,直到王魁回来,他已经有点醉的苍白的脸上因为有了几分的酒意而染上了红晕,他兴奋的跟我说着楚王的才华出众,风流倜傥,他每提起一次楚王我的心就猛跳一次,心要跳出胸腔的感觉真的好难受,那种激dàng是我无法承受的,我一直以来过着平静无波的生活,他的到来要我的生活翻起滔天巨làng吗?以前的种种再不如意我认命了,我qíng愿就这样过下去,所以我决定对王魁说:“还是敬而远之吧!皇上最忌讳的就是朋党。”我勉qiáng自己用没有任何感觉的声音说,我怕我的声音会发抖。

  从这以后,王魁真的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我心是安定了,可伴随的还有失落,我告诉自己那比起天天提心吊胆qiáng。就这样我度过了几天,福叔今天早上跟我来说:“少夫人,今年田地欠收,佃户们jiāo上来的租金不足四成,有的已经三个月没有jiāo了。“

  听到这样我话,我心了一个烦躁,虽然田租不是王家最主要的收入,但也相当可观的,更何况佃户不jiāo租金,但是官府赋税是一定要jiāo的,我家中只有王魁的永业田那一份是不用jiāo税的,这律法规定皇封的土地,比如各龙子凤孙的土地是不用jiāo税的,官员的那些作为俸禄的土地也不用纳税的,而江南之富庶地,那些个阁老皇亲的聚集之所,好田好地占了多少?朝廷又以为这里是鱼米之乡,所以赋税高出三层,这些税金常常让那些财主直跳脚,而那些农户不jiāo税金就是为了肥自己?当然也不是,他们这样的年成常常是要卖儿卖女了,所以别以为金陵街头要饭的全是外地逃难的,本地也不在少数。

  解决这个弊端的根本方法就是公平纳粮,按田地等级,每一亩都jiāo税,无关是官是民。

  “少夫人,我也想跟您说句公道话,我本姓林,是杭州富chūn县人氏,家里原来也是个田户,虽不是富裕,却也可安身,那年bào雨连绵成灾,我家中颗粒无收,地主老爷来催租,我父亲因为jiāo不出租金,吊死在家门口的老槐树上,我母亲带着我出门乞讨。幸亏,太老爷收留我们娘俩,赏我们一口饭吃,我才活到今天。老奴今天就斗胆给那些佃户求个qíng,求少夫人宽限些个日子。”

  看着王福一边说一边老泪纵横,其实我怎么不同qíng?可这些钱都是有预算的啊,别以为是富贵人家就有花不完的金山银山,他们之所以富贵是挣的永远超出用的,钱财的掌控也不可谓不严谨。如果你免了这家不免那家的租,开了个头日后收租就难了,可要是……

  我咬了咬牙对福叔说:“跟所有的佃户说,今年年景不好免掉半年的租子。”

  福叔惊喜,惊讶的看着我说:“少夫人啊!你真是菩萨心肠!”然后踏着兴奋的脚步出去公布这个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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