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劫_堰桥【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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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的肺腑之言硬生生的敲进我心里,的确后来发生的那些事qíng正是因为我俩的这些默契而简单了许多。

  这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这一日,门房的小厮来报:“杭州知府薛大人差人过来递帖子。”自从王魁死后,我这里极少和官府来往,正当我想着,这人已经进来了,我只好到厅里去接。到了这厅里我一见一个衙役打扮的人等在那里,见就我就说:“薛大人,差我过来请夫人去趟杭州府衙。

  我一下子呆愣了,怎么差衙役过来,象是要拘人似的?这等样的qíng景是不去也不行的,想我也算行端坐正,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乘了家里的呢子小轿,随这差役到了杭州府衙,见到现如今的杭州知府坐在首座,如若是以前,他岂会象现在这样我进来连瞧都不瞧上一眼,早就忙着跑过来哈腰行礼了,可今天,他坐得端端正正,肥圆的身子重重得压在这红木雕花椅里,这次杭州放赈恐怕到百姓嘴里的少,到他口袋里的多,朝廷放赈,这舍的粥要cha筷不倒,手巾裹着水不渗出,他衙门放出来的呢?勾的芡汁都比他厚。

  “民妇王李氏见过知府大人!”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出声,现如今我是民他是官自然只能低头,我再次提高声音复述上一句:“民妇王李氏见过知府大人!”

  这时他才假意回过神来,对着我看了看,然后惊诧的说:“哎呀!王夫人何时到了的?你看下官一时走神,未能远迎。夫人果然貌若天仙,比传闻中的尤胜三分!夫人芳名远播,下官仰慕已久!”

  “大人不知唤民妇前来所谓何事?”对于他刚才所说的我岂止是反感而且是鄙夷,什么“貌若天仙”、“芳名远播”,这些话对于青楼艳jì可能是赞美,可对我是绝对的侮rǔ,而对于口出此言人,他殊不知如此是自贬身份的。这富可能顷刻即有,可这贵却是却是骨子里透出来的,现在看来传言是不假的,原他在贵州任上的时候,曾经有关于他的考绩是“xing素俭,无声色之号,居室朴素,一如寒士。”可在传闻中是,他未发迹前在富豪人家做塾师,常做搂抱状,说是想抱一点“财气”。做的官以后,一有机会就拼命搜刮,甚至欺男霸女,然而他还自诩什么“江南文坛第一人”写出来的文章却都是慷慨激昂,高唱伦理教化,有人说他,他还大言不惭的说:“尔等谓吾贪吝,此乃口碑尔,历数代口碑无存,然于之道德文章尤在,足以扬吾名声。”

  “夫人才高八斗,有京师第一才女之美誉,不知下官今日能否见识一,二?”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我面前了,一股污浊之气朝我席来。

  “大人过奖了,小女子闺中妄言怎能登得大雅之堂?如无事请容民妇告退!”说完,我就要走,今天这个狗官是不怀好意的了,对于这样的人我连多说一句,都嫌恶心。我yù转身,被他拦住。

  “夫人!这里是我的内衙!”他肥油的脸在我面前晃,细小的眼睛眯成了fèng得打量我“下官今天是本着怜香惜玉之心方才请夫人来此相会,如若不然就是将你锁了来也不为过!”他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丑陋到了极致。

  我自问从不曾行差踏错半步,你又能耐我何?“那就请教大人,民妇所犯何事?”

  他从桌上拿出三张状子,嘴上挂着yīn笑,递到我手里,接过状子,我一张张的看,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含血喷人了。

  第一张的原告人是林水莲,就是原来我府里的那个丫鬟,状告妒悍,bī死焦桂英。

  “民女林氏水莲,为湖州府凌江县人氏,妆告杭州钱塘县上塘里王魁之妻王李氏,悍妒成xing,bī死其夫之妾王焦氏。民女自幼父母双亡,一十五岁,在湖州卖入王家为奴,服侍王魁之妻焦氏桂英,焦氏为人温柔胆小,与世无争,然原焦氏与李氏为不分大小的两头大,但李氏来湖州后不依,焦氏万般忍让自甘为妾,方才进得王家,虽为妾室,实与下人无异,李氏令其起早贪黑做杂役,终因劳累过度而小产,焦氏小产后,李氏不许其夫探视,进而将焦氏bī得服毒自尽。民女顾念主仆qíng分,焦氏死后民女为其上香扫墓,这些事qíng被李氏知道后怀恨在心,将重病之中的民女赶出王家,流落街头。民女只为求一公理,哀哀上告,求青天大人为民女做主,还焦氏公道,严惩悍妇。”这张够荒谬的,可下一张更荒谬。

  就是王家的那个老头写的状子,说我吞没王家家产,将王家族人全部赶净,名为善人实为毒妇。这话真是胡说了,说什么现在王家的大宅原是几房共有的,以前就是几户人家共同一起住的,后来想着我婆婆是个寡妇,又因为王魁要娶我这个相国千金,为了充门面所以就求着族里的老少都搬出去,那月例实际就是租金,没想到我这个毒妇嫁过来以后还真把家产霸占了,因为那时王魁为官,又有我娘家撑腰所以告诉无门,后来连月例也不给了,王家子孙都快活不下去了,正好又碰上了青天大人(眼前这个知府)所以认为可以讨还公道了。

  这第三张是水莲的笔录,说我舍粥乃是掩人耳目,实是与飞贼“清水帮”勾结。因为,王家从未有遭飞贼盗窃,而且,那日全城搜捕飞贼过后的第二天,王家夫人就多了个外地来的表弟,然这个表弟身材魁梧,虽是闭门不出,可也可认为是苦读,也可认为是养伤;另外,半月之后此人就从王家消失,谓之进京赶考,即是表弟别去,缘何不饯行?

  天啊!这满纸皆是荒唐透顶之言,却张张要置我于死地。我瞠目结舌,yù哭无泪。除了这第三条,是半真半假的。

  “王夫人,看见了没有!这桩桩件件都能把你关个十年八年的,王夫人?你以为呢?”他说,眼睛还是没有离开我。

  既然都这样说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大人,说你的条件!今天你给我看这个,就是说有回转的余地了!”如果要钱财,我就当送恶鬼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低头,可真要过分,我也不惜一条路走到底,只要真能到刑部大堂,烂船尚有三斤钉,到了京城,我祖父父亲的门生众多,虽不至于帮我,却求个公正也是有巴望的,他也不过小小的四品前程,这官司未必就一定输,如果他下辣手杀我,想到这里我心头一个寒战,心似乎要跳出胸腔,但镇定一想,不会,我到底在杭州还算有点名望,我真要死在他手里,也要有个罪名在的,这几条还没有实际的证据,就算有死罪也要报刑部的,拿定了主意,就等他开条件了。

  “夫人,何必说得怎么俗气呢?想我‘江南文坛第一人’与你这‘京城第一才女’不是相得益彰?更何况夫人文君新寡,长夜漫漫自然难捱,下官与夫人吟诗作对之余,学一学那楚襄王与巫山神女共赴云雨,你就做我的红颜知己如何?我知夫人是红颜中的君子,女子中的丈夫,这君子有通财之义,我之权势为夫人所傍,夫人之财势为我所依,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当这些寡廉鲜耻的话从这两瓣红了发紫紫了发黑的嘴唇里出来,把我用心头用千斤大石压住的火苗熊熊的引燃,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杀人了,我现在就想把他给活劈了,什么理智后果我全不想顾了,伸手左右开工就是给了眼前的人几巴掌,他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所以结结实实挨了下来,等他反应过来把我的手握住,他那猪头似的的脸已经肿了起来,越发象个猪头了。

  到底男女有别,力量悬殊,他打了我一巴掌,我就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嘴角涔涔的渗出血丝来,他在那里破口大骂:“贱人,给你脸你不要脸,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来人!”他大喊,对着进来的差人,“把她给我关进大牢!”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冷笑,高傲地站起来,扶了扶我的螺髻,被两个衙役押到了大牢里。

  这杭州大牢我来过,只是曾经为案子而来,虽然是同样的yīn暗,却心境大不相同,今天的我是满腔冤屈与愤恨,我当年只道做官家小姐有这许多不得以之处,羡慕做平民百姓,今日看来是幼稚得可以,相国千金可以不嫁皇子嫁状元,现在我还是富豪人家,可就没有了这官的份,就能被人到蝼蚁一样要杀要剐,就没有能力反抗,这一般百姓的死活更是无人管顾了。想想不禁悲从中来,浑浑噩噩跟着衙役到了一间牢房面前,这是女牢所以是女人看着的,有什么事qíng也方便点,那个女人惊讶地看着我,我看着她也有点面善,这时押我的衙役和她讲起话来,我看见我面前的是单间的牢房,这我是知道的,这牢里头的牢房也分着三六九等的,这间gān净的算是头等的。莫非他们???不会啊,我一没有打点,二又没有认识的人,三又得罪了知府,他们怎么会?

  这时那个牢头过来了,“王夫人,请随我来!”对我异常客气,想来她是认为我是杭州富豪之家,所以日后银钱贿赂断不会少她的,是以才对我如此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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