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已经在牢房里,刘嫂子在给我的手上药,“夫人,你总算醒了,你怎么这么不识时势啊?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这是何苦呢?”
望着我肿得僵直的手指,我无言,刘嫂子继续说:“夫人,什么刑讯方法都可以作假,惟有这个做不得,拉紧的时候虽然皮破ròu裂,可要放松,人的手指可以动弹,要么就被看出破绽,要么不当心手指骨断裂,你不知道那些大哥,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还好你又昏过去了。”
听着这些我真心感激这些人,他们都是认真的在帮我,官场无真心,真心看来只有这些普通人才有。
我婆婆来探望我,看到这个景象,满眼心酸,我赶忙叫她别哭,叫她赶快叫人通知我父母,我父亲,虽然已经归田,但是到底是做过极品之臣的,他们马上过来保我一命还可以的。还有叫碧玉,千万不要让林志清大哥知道,以他的卤莽xing子,劫大狱都会做,那样我的罪名就坐实了,恐怕到时候连我父母都连累。这些吩咐好,叫他们别担心,我一定会没什么的,但心里却十分担心水莲不会来,担心我算计错误。还好我没有失算,水莲穿着翠绿绸衫配上翠玉的耳坠子,脚上套上描着金线蝴蝶的绿色鞋面的绣鞋,一付富贵人家的打扮,可惜脸上的妆容太艳丽,可能跟着焦桂英学的,我看着刘嫂子小心的迎着她进来,嘴里还叫着:“十八夫人当心了!”哦,原来已经如愿做了人家的小妾了,都有名分了,真是不错。
“怎么样?你也有今天啊!”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嘴脸,你看看,进门就开口了,还欣赏着我,嘴里发滋、滋的声音,我抬头看她说:“祝贺你得尝夙愿!”
“那要谢谢你了!没有你,怎么会有今天的我!?”她笑得很得意,从眼睛里面开始笑出来的,我却觉得她很可怜。
“不,没有我你也会有今天的!”我说。
“哦?我到有兴趣了!”她坐在刘嫂子搬来的椅子上,然后挥手叫刘嫂出去。
“你从进王家开始,从看见焦桂英锦衣玉食开始,那时候,你只是想好好伺候她,能够爬上去做王魁的小妾,这个念头,让你只想讨好焦桂英,期望她有一天能够留半口残肴给你,所以这一切所成的动力是你化做了无比的忠心,甚至连你自己也这样认为了。我的出现打断了你做的这个梦,所以你比焦桂英更恨我,所以你帮着焦桂英,甚至是怂恿她来对付我,但是一切徒劳,那些不入流的小动作,还让焦桂英搭进一条命,而你将这一切来怪罪于我,你甚至发现怪罪我的这些话,还可以减轻王魁的心中的罪孽感,本来你想要服侍的主子就是王魁,所以这一次你又不遗余力的来怪罪我,而在你心里还可以有一种你是为焦桂英讨回公道的感觉,这样你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说服你自己,哪怕你后来上王魁的chuáng和这个狗官的chuáng,你都可以认为你是为了你以前的主子在伸冤,好一个忠仆!可实际上呢?你要的就是富贵,要不然你不会在王魁死的时候,难过的不是他死了而是他没有给你名分。你一直都在尽力的争取,不是吗?所以我说这一切都是你靠自己得来的,是好是坏是你自己选择的。”
看着她越听越难看的脸,现在已经扭曲了,不论谁的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愿意触碰的最yīn暗的东西,被人恶狠狠,硬生生挖出了来,摊在太阳低下,都会痛彻心扉,“你住口!你这毒妇!你污蔑我!我让你不得好死!”
“以牺牲芙蓉?你的女儿为代价?”我闲闲的话从嘴巴里出来。
听见这句话她又发狂起来,拉住我的肩把我乱晃,我毕竟被打了,痛得我眼泪直在眼里冒,她嘴里叫:“你想把她怎么样?你把她怎么了?”
我知道我又赌赢了,一朵笑花在我嘴角漾开:“你放开我!”
她放开了我,但还在问“你把她怎么了?”还好她有母xing。
“我不会把她怎么的,是你要把她怎么样?”我对着她叫,看见她呆愣疑惑的表qíng和刚才的趾高气扬真是天壤之别,我说:“把我整死了,你心里高兴了,可芙蓉呢?她跟着你?”
“跟我?不!不行!”
“你也知道不能跟你哦!你也知道做别人十八小夫人的地位是朝不保夕的,先别说你根本没有跟狗官提起你已经生过小孩子了,就算他能接受芙蓉,你年老色衰的时候,芙蓉要么被那些女人给整死,要么也被老色鬼糟蹋!哼!”还算有点脑子。
“但可以跟老夫人啊!”
“跟老夫人?你以为我没有命了,你让你女儿跟老夫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妇人?她要养活我儿子和你女儿能行吗?”
“我可以补贴她啊!”
“笑话了,你害死了我,你以为她会接受你的补贴?她这时候唯一能活下去的原因,是王家还有我儿子一根独苗,充其量就是一个贫困的老太太带着两个小孩过活,而以老太太对你的态度,对你的女儿会不会恨乌及屋我不得而知,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会投靠我娘家,可我娘家会接纳我儿子,我婆婆你女儿根本他们就不会接受。要是你把你女儿送给别人,富贵人家做丫头,穷人家你自己经历过,不必我再说了!这样你女儿跟着她长大也一样走你的老路。”
“那你要是活着,又能怎么样?”
“我说过了,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可烂船有三斤钉,我娘家总还可以遮风避雨的,有我亲自教导芙蓉,我相信芙蓉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女子,我肯定会让芙蓉有个好的归宿。”我正色的说道,其实芙蓉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没有女儿的我真的很喜欢。
看着她脸上犹疑的神色我知道我成功了,她说:“我怎么知道你不会nüè待她?”
“你的心知道的!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惜一直被功利蒙蔽了心志,其实你知道我是说到做到。”
“恩!好!可是你不是我说想放就放的啊!”她说着。
“要我死才难呢!那个狗官现在也左右为难呢!”我说。
“哦!?”她诧异地看着我。
“别忘了,我成婚是先皇赐婚的,我父亲现在虽然没有权力,但是要是我不明不白丢了xing命肯定不会罢休,真要御状告到金殿上,他知府的乌纱帽还有吗?而真要刑部批我死罪,几乎是不可能,先是证据不足,还有就是还是京城里毕竟天子脚下,我父亲门生在刑部的不少呢,只要十个里面有一个给我说句话,这个案子就完结不了,你也知道我是冤屈的,时间长了翻案的可能就越大,对他的乌纱帽一样有威胁,所以现在他是骑虎难下了。你去把这些用的的方式告诉他,反正他想要我家的财产已经拿了去了,留下我实在没有意思了,就丢点财产,我就算了!”
“你不也一样可以依靠你父母讨回公道?”
“那就这样,把我禁锢在杭州,我只要不离开杭州,就是他的人质,一旦我上告,他马上就可以把我给杀了!不就行了!我为了留下这条命,就不会上告了。”这些要全教会她,这样她才能说服那个狗官。
她瞪着我说:“你不会食言?”
“你以为呢?”我说,钱财身外物,没有这个官也有那个官来收拾我的,没有官府支撑的富贵,根本就是纸糊的,官府抢,bào民夺。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我去试试!”她说,耀武扬威进来,战战兢兢出去,真的有点可笑。
突然我想起来那支凤钗和那对龙凤镯子,刹时心里一下子空掉了,手上传来的疼痛让我皱起了眉。
刘嫂子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夫人,您没事吧?”她关心地问,把手上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走过来看我的手。
“没什么!”我说,这种事qíng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知道了没有好处的人。看着我的手无法把东西端起来,她索xing喂起我来,看着这个我以前最看不起的牢头,我的眼睛里眼泪又涌了出来,滴落在jī汤里,她看着到急了,忙问:“怎么了,有疼了!”那样子象极了心疼小妹子的大姐。我扑在她怀里,把最近受的委屈全部哭出来,她则是手足无措地拍我的背。等我哭尽兴了,她用手帕给我擦掉了泪痕。
“刘嫂子,你要是不嫌弃,我就认你做我姐姐!”我真心实意的说出我心里冒出的这个念头。
她先是惊讶,后是高兴说:“我怎么高攀得起,您……您是……我不行的,不行的!”
“嫂子,你是不是嫌我是个囚犯?”我试探的说。
“不,怎么可能!夫人啊!您是杭州城的活菩萨,我只怕别人笑话我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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