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方白苏来以后,他就知道这位少爷是自家主子的客人,万万不可以得罪了,虽然安排来跟他睡一个房间,那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将自己的chuáng让出来,什么事都抢着去做,好东西都让给方白苏吃,对于方白苏的少爷脾气那也是诸多的照顾,这对于他来说都是应该的。
方白苏在家中受惯了这样的待遇,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会觉察到霁风的处处忍让,就像那天的糕点,明明就是程水若给他们两个人吃的,霁风却是摆在他面前让他一个人吃,吃的时候觉得理所当然,事后有事的时候便成了霁风的用心叵测了。
方白苏被霁风驳的无话可说,他总不能说他自己想要逃跑,不乐意牵连了程水若,可是,程水若就是怕他跑路,所以药昏了他吧?
他未必觉得真的多生气,只是有心思被人看穿以后的恼羞成怒,若是冷静下来一想,他还真没发脾气的资格,大不了找程水若嚷嚷几句,然后不了了之。
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屁孩这么堵了一句,方白苏的少爷脾气便又上来了,程水若说的他,他家中长辈父母都说的他,这么一个下人,凭什么跟他还嘴?
“我就说了怎么样?就是程水若给我下药迷昏了我,哼!你要对我不客气?怎么对我不客气?本少爷瞧着!”
话声刚落,霁风便身子一猫,像只小牛犊子般冲过来,脚踏的船舱咚咚咚的直响,这声音在万籁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方白苏被吓了一跳,那咚咚声与心跳似有共振,每响一下,他的心脏便不由得紧跟着收缩。
一股大力迎面而来,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尾椎疼的他眼泪水都掉下来了,霁风这样打小在田间野地里野惯了的孩子,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老手?而方白苏这般娇贵养着的孩子何尝跟人打过架?
虽然两人年纪还有些差距,而这般年纪的时候几岁的差距就足以造成力量上足够大的反差,一jiāo手便高下立见,竟然是高出霁风一个头的方白苏被撞倒在地后便被骑着揍。
小拳头狂风bào雨般的直往脸上招呼,
“叫你说小姐坏话!叫你说小姐坏话!……你身上背着官司,小姐冒着杀头的风险收留你,你还不知感激!药倒你又怎么样?还不是怕你偷偷的逃跑会出事?依我说就该把你扔街上去让你自生自灭!我揍死你!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少爷么?你家都没了,就是个阶下囚!别人敬着你,你还把自己当爷了!……”
其实,霁风的力气不算大,毕竟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拳头落在身上并不很疼,只不过方白苏平生挨的最重的一次责罚便是那次被自家爹揍,他心头一股气撑着,疼也就硬忍了,这会儿被一个不善言辞的小家伙这么揍,疼的不是脸,而是心——被霁风的话给刺的。
习惯了那拳头以后,方白苏也回过神来了,一股委屈从心头升起,越发的看眼前这家伙不顺眼,用力一推,翻身便把霁风给推倒在地上,照着霁风的法子压上去,便开始还手,“少爷错了也轮不到你来教!我偷跑又怎么了?不是为了不连累你们家小姐!少爷就算家里没落了,那也还是是少爷!你个小兔崽子跟爷得瑟什么?”
一边揍人,一边回骂,下面的霁风也是悍不畏死的,顶着拳头还是会回几下手,方白苏打的不顺手,索xing去拖霁风的手臀,不甚又被霁风拉下马来,两个人就较起劲来。
方白苏胜在年纪大,力气足些,霁风胜在打架经验丰富,两个人都是憋了一脑子的火,相互倾洒在对方身上,在船舱里咕噜咕噜的滚来滚去,不时磕着这里碰到那里,气喘吁吁了却是没个人肯认输放手。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冷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烛火的光芒照耀进来,将两个láng狈不堪的小子照的清清楚楚。
小环瞧见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伤,身上的衣裳滚的皱皱的像咸菜,个个都是灰头土脸,扯着嘴角冷笑,“哟!半夜不睡觉在这儿练摔跤呢?还要继续么?”
这是一场注定了没有胜负的战争,显然两位当事人都很清楚,被小环冷眼一瞥,便松开手来,相互瞪了一眼,láng狈不堪的爬起身来,一个满腹委屈和恼怒的要告状,另外一个则是脸上很有些挂不住,却是不肯低头。
霁风叽叽喳喳的把事qíng经过一说,小环也不置可否,挑挑眉道,“你们把小姐给吵醒了,换身衣服过来说话吧。”说完关上门便走了。
两人又是相互瞪了一眼,同时冷哼着别过头去,各自去找换洗的衣裳,不找不知道,一找方白苏有发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衣裳放在哪儿,只听见凳子上轻轻的一响,一个包裹被扔了上去,霁风则是开始脱衣裳,他的衣裳端端正正的摆在chuáng上。
方白苏一恼,却是有些畏惧眼前这小牛犊子,没敢发作出来,别过头闷声换衣裳,却是听见旁边传来一阵抽气声,回头一者,那家伙身上好多块淤青,不由得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引的霁风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方白苏心qíng顿时大好,也开始宽衣解带,不动则罢,一动只觉得浑身都疼,不经意的便是哎哟了一声,旁边立马响应了一声,“哈哈……”
方白苏怒目以对,霁风挑衅的瞧着他,那眼神是,有本事你就来呀!
目光在空气中jiāo错,险些就发出辟辟啪啪的火花,最终两个人还是相互嗤之以鼻,冷哼后继续更衣大业,竟然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将衣裳换好,又在出门一事上差点儿再次擦出火花。
好在门外还有个管事站着,冷冷的瞧着两人,这才没再次引发斗殴事件,勉qiáng算相安无事的到了程水若的房间。
屋子里的程水若已是久候多时了,瞧见两个鼻青脸肿的小孩走进来,差点儿没笑出声来,指着桌上的东西道,“这儿有些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拿回去擦擦吧。”
“霁风,”看着忙不迭点头谢她的霁风,程水若道,“方少爷是我的客人,可我将他当我弟弟一样看待。”
霁风嗯了一声,小脸上虽然有些不满,还是应了。
方白苏的脸上浮上得意的神色,程水若又转过头来道,“霁风这名宇是我起的,他便是我的家人,虽然他是我救的,我也将他当做是我的弟弟一般的照顾。”
霁风脸上扬起甜甜的笑容,方白苏则是嗯了一声,越发的瞧那个只会卖乖的家伙不顺眼了。
程水若仿佛没瞧见两人脸上的表qíng,又道,“咱们差不多后天就能到京城,你们回去好生将养着,这脸上身上的伤是一时半会儿也消不了倒也是好事,熟人见了也未必能认出方少爷。方少爷如今倒是不必担心了,霁风,你一路上好生照顾他,可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这次去京城事关重大,切记不可再胡来,我已是有七分的把握能救出你家里的人。”
“好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半夜里睡不着也别起来玩摔跤,有事没事多看看书总是有好处的。”
见两人走出去,小环这才有些担心的道,“小姐,他们不会有事吧?”
程水若摇摇头,“小孩子磕磕碰碰的没什么大不了,霁风年纪虽小,处处都会让着人,有时候我还真担心他这xing格会不会太懦弱了,以后会被人欺负,如今瞧着还是很有脾气的嘛!至于方白苏,虽然傲气了些,也是知道分寸的,否则方家岂不是白教养了他这么多年?如今木已成舟,他也拿咱们没办法,只有从了。何况,不是还有霁风盯着他么?经历了这事儿,霁风那孩子怕是真的上茅房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呆着,嘿嘿……”
小环瞧着程水若笑的一脸yīn谋,不由得有些怀念,好像当日的小姐又回来了呀!这次京城之行势必会很顺利的。
这一天的天气不怎么好,天空低的吓人,yīn沉沉的,空气中的沉闷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不过,这并不妨碍张大学士的好心qíng。
经过程水若的指点,这案子办的异常的顺利,豫州那一帮本来还躲着他的大夫一个个的都露了脸,亲手写下了状纸,言定日后若有需要定会上堂帮忙作证,又暗示了他,楚怀沙的案子就别找他们了,他们不会帮楚怀沙脱罪,也不会上堂做假证,楚怀沙那个人就让老天去收拾吧。
对于这个结果,张大学士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么,与其两个案子都毫无进展来说,其中一个案子有眉目就是件大好事嘛。
调查好的卷宗也不打算让睿王过目了,直接快马送回京城,毕竟如今睿王也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先前找了好多次都不在家,他就一直派了人守在门口,始终不见睿王归来,早上的卷宗送出去,到了这会儿终于听说了睿王殿下召见的消息。
张大学士自然知道睿王这是匆匆从城外赶回来的,熬不住裴大人的软硬相bī,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温柔乡赶回驿站,让张大学士赶紧过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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