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记者,你不要得寸进尺啊!”男人皱了皱眉,声音里透出一股不耐烦。
谢顶的男人搬过木凳子,在常悠悠跟前坐下,双手缓缓的在衣服上拭了拭,说:“常记者,我想,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
“我们两个,是两年前亮菌甲素注she液医疗事故的值班医生。”谢顶的男人笑了笑,许是抽了太多的烟,牙齿有些发huáng,“也是这次事故的替罪羔羊。”
常悠悠盯着他,心里也不知怎的,升起一股恶心劲儿,生生的将视线移开。
她说:“记者的工作是把事实呈现个大众,如果在这个过程里,两位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来解决。”
谢顶男人艰难的笑了笑,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放到口里,重重的吸了一口。常悠悠瞄了一眼,是最劣质的huáng纸盒包装的红梅。
“我是最先发现出问题的医生,我在感染科的肝病病人病历里发现了一个共同的现象,那就是无尿或是少尿……通过检查,我意识到这是急xing肾功能……”
“再往下查……发现这几个患者都使用了同一种护肝药物,也就是亮菌甲素。”
谢顶的男人有点儿手抖,口鼻里喷出白色的烟雾,有些呛人。
“我意识到出了问题,我已经第一时间向当天的总值班,还有医务科长报告,也做了紧急状态处理。”
“当天,所有的感染科医生都被召集起来,开了紧急会议……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重症型的病毒xing肝炎患者,因为二甘醇中毒,抢救无效……”
一支香烟很快便然燃成了烟头,谢顶的男人扔了烟,攥了攥拳:“我已经尽力了……这是我从医以来碰到的第一起医疗事故……”
“就是因为出了这事,院方召集我们几个知qíng的医生,要求统一口径……为了掩盖这次的事故,说谎说到……几乎连自己都要骗过去的地步。”灰衣男人接过话茬。
“没多久……常医生你就来了……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们,因为是厂商的药源出了问题,院方并不需要负刑事责任……但是,需要有人承担舆论压力……”
“医院答应我们,给我们一笔钱,对外让我们停职,说是等风头过去了……”
“因为常记者的那个采访……所有人都认为是我们试图掩盖这次的医疗事故……接着,被停职。之后我们尝试过做生意,我们都是拿手术刀的,根本不是那块料。我们找过医院领导很多次,都是拒之不见,别的医院也不敢聘用我们。想自己开个诊所……”
男人叹了一口气,摇头。
“那你们,为什么要找我?如果需要我重新报道这件事,你们大可不必使用这种方法。如果说那次的医疗事故是厂商的原因,你们不需要负刑事责任,那么,这次的绑架不一样。”常悠悠认真的听着,抬眼看他们,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谢顶的男人用手搓了搓脸,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在桌上。
半晌才说:“前不久,我们在电视上看见常记者你的节目,我承认,我当时是有吓吓你的意思,我们两个因为你的采访,落到这个田地……一直到一个月前,我们在报纸上看见常记者你要结婚的消息……我们绝对没有加害常记者你的意思……我们打听过了,你的未婚夫何子衿先生真的报纸上说的一样……我们想过,能帮我们两个的,也只有你的未婚夫了。”
灰衣男人站起来,脸色扭曲的厉害,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兴奋:“常记者,我们再也不要过这种日子了,每天都跟过街老鼠一样,所有人都戳着我们的脊梁骨……我们还要继续做医生,我们要恢复我们的名誉,我要医院赔偿我们这两年的损失……”
常悠悠注意到他的qíng绪有些不对,像是失控了一般,她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灰衣男人发现她的动作,眼里满是狠厉,常悠悠被吓的一下子滞住了呼吸。
谢顶的男人起来,拽了下灰衣男人的胳膊,喊了一声:“老张!”
那个叫老张的男人,似是回过神一般,收了收qíng绪,有些茫然的坐回到板凳上,用沙哑的声音喃喃着:“我们没有害人,真的没有害人……我们已经及时抢救了……”
“常记者,我们两个,请你过来……是想求你,你能不能跟你的未婚夫求个qíng,帮帮我们?依着他的背景,他一定有这个能力的……我们两个要的不多,还我们一个公道。两年,我们当初帮院方隐瞒事qíng的真相,我们已经受到惩罚了。现在我们,只求一个公道……我们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老婆孩子都走了……”
两个四十来岁的大男人,红着眼圈,求她……常悠悠张了张嘴巴,她的确心软了……她当初只想着赢得比赛,只想做个好记者,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背后的弯弯道道,曲曲折折。她只想揭开事qíng所谓的真相,她以为这样就会让犯错的人承担相应的后果。
常悠悠乱了,她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六点四十五分……何子衿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很担心她,是不是也像她想念他这般的,想念着自己。
尼龙绳子将她绑的很紧,她的手腕火辣辣的疼。
她不敢答应这样的要求,她也不能……她不能让何子衿为了她,在这样的事qíng上做出让步。
“常记者,帮我们打这个电话吧。”谢顶的男人从方桌上拿过手机,递到她面前。
☆、【10】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8
常悠悠不吭声,老张弯下身子,扼住她的下巴。
她吃痛,加之害怕,身子瑟瑟发抖。
“常记者,就算你现在不打电话,我们也会想办法通知他……我想,婚礼上,新娘不见了,他一定很着急吧?你少吃点苦头,我们也能轻松点,我们只是求他帮我们这个忙,别的什么都不会要。”
常悠悠的眼泪几乎要迸出来,她身上的婚纱很薄,可是这个时候,许是因为恐慌,许是地上的湿气很重,她只觉得冷,浑身都冷。
墙角处响起来一声闷咳,汪岚的声音很轻,显得有些无力,她平静的说:“让我来打。”
谢顶的男人一愣,半信半疑道:“你有她未婚夫的电话?”
汪岚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个男人。
常悠悠同样困惑,一般人,即使有某个人的号码,也不会将十一个数字在脑子里记得那么清楚,除非……是身边亲近的人。
她看了汪岚一眼,对方居然还朝着她淡淡微笑。
老张从谢顶的男人手里拿过手机,迟疑了下,仍是走过去。
汪岚的声音柔和,说:“能不能让我自己拨号码?”
男人皱眉。
汪岚说:“放心,我不会报警,我们有两个人在你们手里,根本来不及逃走。”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老张解开汪岚手上的绳子,把手机递给她。
汪岚揉了揉手腕,看着手机,似是想了想,手指触上手机键。
老张想了想,迅速道:“开免提!”
汪岚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听筒里传来“嘟”的声音,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已经通了。
“我是何子衿。”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暗哑,语速飞快。
常悠悠的记忆里,何子衿说话向来是慢条斯理,语速缓慢。
汪岚的喉头发紧,声音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喂……是我。”
何子衿似乎愣了一愣,问:“……你们在哪儿?”
汪岚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张夺过手机。
一大屋子的人都盯着何子衿,他身上仍然穿着那身白色的礼服,纵使他看似平静的站着,也依旧能看出一丝láng狈来。
常悠悠已经失踪整整七个小时了。
何子衿的手垂在身侧,慢慢的攥成拳,又慢慢的松开,他的神色很平静,看不出半丝波动。
终于,他抬手摁了摁眉心:“好,不报警,不管你们两个人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是有一点……”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吕墨,继续道:“被你一起带走的那位夫人,身体不好,还有,我太太……她们两个人,要是有什么闪失!”
他的声音有些发狠,最后几个字仿佛是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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