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家明又说:“是menon,不是monen,还有下面这个也不对。”
虞连翘烦躁起来,朝他摆摆手道:“去去去!别吵我!回头用Word拼写走一遍,有多少我都改。”
“好大的脾气!”厉家明笑着,双手按在她肩上。
房间里暖气开得十分足,虞连翘只穿一件棉T恤,洗得极旧,颜色黯去成酒红,领口也扯得大了,露出一段内衣的黑色肩带。他的手就按在这样一副肩上,覆掌之下是她绵软的旧衣,隐秘的内衣肩带,还有光洁的皮肤。
厉家明缓缓凑近她。
虞连翘闻到浓烈的酒jīng气味,混杂以烟糙,还有男人炙热的鼻息。她手足发冷,身体僵如窗檐上的一条冰棱。在他嘴唇触上她的后颈时,虞连翘哗地站起来,一步远远地弹开,脚被笔记本的电源线绊到,人一个趔趄扑在了地上。
长绒地毯很厚实,她没磕碰到,身上不觉得疼。只是脑袋嗡嗡作响,好长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厉家明伸手给她,想要拉她起来,她却往后一躲。他望着抱膝坐在地上的虞连翘,面露苦笑,可又莫能奈何。
这晚最后是在厉家明不停地道歉,与虞连翘不停地摇头中,可笑地收了场。
第二日,虞连翘见到他便有些尴尬。而厉家明的神色则是叵测难明,有时他盯着她看,有时yù言又止。再后来,他飞去深圳处理事qíng,留她在北京做接应。虞连翘大松了一口气。
这样夜以继日地忙碌,又兼提心吊胆、jīng神紧绷,此时意志乍然的一松,倒让病毒钻了空。qiáng悍了一整年的虞连翘,到末尾,生起了病。虽然只是普通的流感,却也来势汹汹。12月31日早晨,身体烧到39℃,她躺在chuáng上,自己拿着体温计看了看,心想再烧下去怕是会烧“糊”掉了。只好挣扎着起chuáng,叫车去了医院。
在医院的注she室里,虞连翘接到厉家明的电话。通话结束,她的两瓶药水,吊得还剩一半。虞连翘抬头看看滴管,一粒一滴,流得这样慢,她坐不住,便叫来护士拔了针。
回到饭店,简单地整理了一点行李,虞连翘拖起箱子赶往机场。她从北京飞往杭州,抵达时是下午4点来钟。
天色暗如昏鸦,雨水吧嗒吧嗒地落着,像是永不会停的样子。虞连翘将大衣裹得更紧一些,双臂抱着自己,心里只想这是什么鬼天气,这样冷,yīn森森。她忽然想起霖州的冬天可不就是这种冷法。霎时间,她感到胸口像有巨石压下来,喘不过气,眼前视线发昏,可心里很清晰,一个声音说,完了完了。
虞连翘没有栽倒在地。她正在等计程车,就快轮到了,她却从队伍里出来,几乎是斜着身子挪出去的。双手扒着墙柱,在要滑下去时,突然有人从后头伸手撑住了她。
“俏俏,喂,俏俏……”她听到他的声音,就安心闭上了眼睛。耳朵在嗡鸣,但还是听见他焦急地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得不到她的回答,他便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人群让出了路,他将她送上车,这时她的力气回来一点,说:“行李,我的行李还在那里。”
他便回头去找她的黑箱子。回到车上时,她靠着椅背,已经睁开了眼,“李想,真的是你呀!好神奇!”
“还神奇呢,好险才是!”李想黑着脸。
前座的司机转过头问他们,要去哪里。李想说去医院。
“不!不!不!”虞连翘摇头。
李想怒目而视,“都这样了,还不去医院?”
“我才从医院回来。”虞连翘举起手背给他看,“没事的,睡一觉就好。”
李想见她手背上果然贴着输液后止血的白胶布,便握住她冰凉的手掌,问:“你住哪儿?订了饭店没有?”
“还没订。”
“行,那你闭眼休息,我来安排。”
李想让司机开到西湖边的一家饭店。从车上下来,他提起行李,另一只手小心地扶住她,走入大堂。虞连翘靠在柜台上,看着他登记房间。手续办完,李想将行李留给服务生,自己带着虞连翘去坐电梯。
进到房间里,他冲她说:“快去躺下。”她便乖乖地坐到chuáng上。
李想将暖气开到最大,然后走来,坐到chuáng边,问她:“好些没有?”
虞连翘点点头。
他把手掌搭在她额头上,一碰便觉热度烫得惊人,“还是去医院吧,烧得厉害呢!”
虞连翘嘟嘟嘴,“我不想去医院,你不能骗我去医院。我讨厌打针,我不要打针……”她说着,就有些胡搅蛮缠起来。
“好,我们不去医院。那吃药,”李想哄她,“药总可以吃吧?你等我,我去给你买药。”
“我包里有,”她下巴抬一抬。李想便把她搁在吧台上的手袋拿过来。她翻翻,拿出一盒消炎药和一盒阿司匹林,“喏,在这儿。”她递到他手里。
“是你吃药,不是我。”李想好笑地摇摇头,起身去烧水。从镜子里看见她正拉了被子,要往里钻,他便止住她,说:“快把湿衣服脱了,在身上渗一渗,这烧可就难退了。”
虞连翘却也顺从,低头解着大衣的扣子,又将裤子、袜子一并脱了,只是懒得放,她用脚踢踢,将它们都踢到了地上。李想弯身捡起,连同自己的外套,一齐搭在沙发上。
水烧好,他倒一杯,并扔了阿司匹林泡腾片进去,晃一晃,让它溶解了,端给虞连翘,“先喝药再睡。”
虞连翘抿一口,就推开了,“太烫了!”
“那就等一等。”李想端过杯子,放在chuáng边矮柜上。
“你陪我说说话。”
“好,想说什么?”她脸色苍白,但眼眸晶亮,神qíng又是病中的慵懒。李想伸手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将黏在她面上的发丝挑开。
她脸上露出恬静的一个笑,问他道:“你从哪里来?”
“广州。我在广美(广州美术学院)参加一个论坛。”
她又问:“那怎么到杭州来了?难道是国美(中国美术学院)也有论坛?”
李想说:“不是,我要去上海。”
“哦。”她还有问题,可这时李想按一按她的手说:“水凉一些了,你该先把药喝掉。”
虞连翘便撑起头,就着他的手喝药水,喝两口。他又剥了消炎药片给她。那药片不是胶囊,也没裹糖衣,她吞了,脸皱起来,“哇,好苦!”一杯水喝完,还是说苦,便怨他:“你gān吗bī我吃这么苦的药?”
“不讲理,”他搁下杯子,见她还是一脸恨恨的表qíng,笑道:“夸张,小药片能有多苦。”
“那你吃吃看。”她赌气。
李想看着她笑,想真是病了,不然哪会使这样的小xing子。她一张脸白得似雪,只有嘴唇有一点淡淡的红。他俯□,吻上她的唇。刚开始他吻得极轻柔,她想要呼吸,便张开了嘴,他乘机探舌进去。于是,这就成了一个又深又长的吻。
“这药的确是苦呢!”李想放开她道。
虞连翘皱着眉,手指摸摸自己的嘴唇。现在她唇上较之前有了些血色,李想便也伸手去轻触她的唇角。
“好了,这下睡一觉发发汗,就会好的。”他说。
她忽然缠住他,小指头钩着他的食指,说:“你要走了?你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如果不是发着烧,她是不会这样任xing的,就是心里很想很想,她也不敢这样要求。她看见他的手指上没有戴戒指,心里一宽,就更放纵自己去任xing了。
李想坐到虞连翘身边,背靠着chuáng头,一只手仍被她的指头钩着,另一只手环在她肩上。她的脑袋贴在他的身侧,像一个寻求庇护的小女孩。
他给她掖紧被子,却听见她的声音,闷闷地从自己的腰侧,衣服棉被间传出来——
“李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可悲?我没有办法和任何人靠近。任何人,多熟都不行,我试过了,忍耐又忍耐,可是真的忍不了。”
她微微仰头,看向他,“除了你,谁都不行。怎么办?”
李想凝神倾听相望,她问得那样认真,“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好像在问医生,我的病要怎么医治。可是他身上没有能医治她的药方,因为他连自己的病也治愈不了。
于是,他收紧环在她身上的手,愈收愈紧,后来他便覆在了她身上。她反手抱住他。
他们动手褪去彼此的衣服,光祼的皮肤贴在一起。他进入她,吻住她微张着呻吟的嘴,她在亲吻中呜咽,手指紧紧掐着他背上的肌ròu。两具身躯密密jiāo缠,既绝望又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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