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年华,遇见最好的你_沉埃【完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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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时,李想侧身躺下,与虞连翘面面相对。她的眼角有泪淌下,他伸手轻轻为她抹去,又将她揽得更近些。

  “你饿不饿?”他问。

  她的脑袋在他胸口摆一摆,蹭得他发痒。

  李想便用手指在她颈上挠一挠,她笑,不向后仰,却直往他身上钻。她出了汗,他的手掌摩挲在她背上。

  隔了这样久,才又有这般相拥相依偎。她闭着眼,全然地信任着他,迷糊起来,要睡了。

  李想在她时深时浅的呼吸声里,温习她的身体。他从她的颈弯开始,一路慢慢地抚摩,她身上的ròu,她身上的骨,绸缎一样的皮肤,皮肤上黏着细薄的汗。

  后来,他的手来到了她胸前,在触抚中,李想忽然开口说:“她病了。我想,我得快点去看她。我等不及第二天的飞机,甚至再等5个小时我都不愿意。所以我转道杭州,可实际上,我知道我只是不能停着不动,我只是要上路,我希望去上海的路可以无限的长。因为我并不想见到她……我不敢去看她……”

  虞连翘几乎要睡着了,可因为他的话醒过来。

  她带着一半的睡意,一半的心惊,问道:“李想,你在说谁?谁病了?”

  “我妈,”他转过身仰躺,“去年查出是rǔ腺癌。”

  虞连翘想起他妈妈的样子,那个高傲、美丽、身姿卓绝的女人。她说:“你别着急,现在都有许多办法,好好治疗,不会有事的。”

  “可她不愿意,有办法又管什么用?”

  “她不愿意治?你们劝过她了吗?”

  “呵,能被人劝动的,就不是她了。”他扯起嘴角,笑了笑,“我没见过比她心肠更硬、更冷的人。”

  虞连翘愣愣地想,她一定是渴求完美的,而治疗将不得不令她残缺。

  “医生说,已经是最后一段时间了。”

  虞连翘看见,他的眼睛有一霎间是红的。“李想,你不要责怪她,不要记着她曾经怎样对你。要去看她,快快地去。”

  “好,明天。”他吁一口气,健硕的双臂伸来将她抱起,“今天,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和你一起。”

  虞连翘轻轻叹息,双手抵在他胸膛上,埋下脸,与他接吻。

  12月31日的夜晚,窗外有烟花大簇大簇地绽放。即使在落着雨的暗夜,火焰依旧燃烧,在漆黑的天幕闪耀着明亮动人的光芒。它们不断地升起,不断地坠落,不间歇、不止息。一如她在他身上跌宕起伏。

  李想的手握住她的细腰,带着她一起往高处冲。在她不住战栗时,他望住她。她的眼里有迷离的火光。

  在虞连翘经历qíng事以来,她从未像这个夜晚,如此热烈迷狂。高烧,令她身体滚烫。长久的离别与别后的寂寞,在她心里积存了太多的热切。于是在这一晚,全都倾覆在他身上。

  他问她痛吗?她点头。他问她快乐吗?她亦点头。这样的qíng动令她既痛楚又快乐。

  她喘息,感到疲乏,于是蜷在他身旁睡去。睡着的时候,一直抱着他的手臂,紧紧地不放开。

  到午夜近零点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片倒数声“5、4、3、2、1……”而后是欢呼,礼pào又在空中炸响。

  虞连翘醒来,看见李想明黑的眼,便温柔地向他笑一笑,说:“新年快乐!”

  他吻了吻她,说:“俏俏,这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新年夜。”手指一点点缠绕她颈上系的红线,绕到末端,是当年在西安他买给她的黑曜石戒。

  “你还戴着呢?”

  “我整年都在外头跑来跑去,就这么点家当,不带在身边怎么行?”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来,就叫了他一声,“李想?”

  “唔?”

  “你还记不记得,我欠你多少钱?”

  他歪头想一想,说:“多少?很多很多?不要说还我,我喜欢你欠着我,这样你可以把自己抵押给我。”

  虞连翘轻轻笑,把头枕在他的臂弯上。两人凑着说一阵子话,待qíng`yù再次漫起,他们便温存地需索彼此的身体,然后又在虚脱中睡去。

  早晨手机响起时,他们正睡得深沉。虞连翘伸手在chuáng头一阵摸索,铃声断过一遍,第二遍再响时,她总算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自然是厉家明打来的。虞连翘听到他的声音,脑袋醒一醒,解释说自己昨晚才到杭州,什么都还没动手。

  厉家明说:“没关系,今天是元旦,你就是出去也办不了什么事。是我昨天一急就忘了日期。”

  他又jiāo代几句工作上的事,虞连翘喏喏应下。要挂电话时,他向她说了一句:“新年快乐!”顿一顿,又说,“等你回来,我们谈谈。”

  虞连翘怔怔道:“好。”

  她放下手机,转过头,李想仍闭眼在睡。她便也躺回被窝,搂住他的脖子,鼻尖凑上去,用力地嗅他的气息味道。

  李想嘴角漫着笑,“什么时候了?”

  “七点。”

  “这都什么老板,追得这么紧。”李想揉揉眼,伸手去取自己的手机。他的电话自昨天在飞机上关了后,就一直没开过。

  这时开起机,不到半分钟,就有电话打进来。虞连翘看到了屏幕上闪着的名字,也看到他的眼神暗了一暗。他接起电话,虞连翘还能听见那一头金菁的声音。

  电话很简短,李想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说:“你告诉她,我马上来。不出3个小时,一定会到。”

  收了线,他便穿衣,一件件从地上捡起。穿戴完毕,他站在chuáng前,弯身道:“俏,我要去上海了。她qíng况很不好,说想要见我。”李想叹口气,伸出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又说,“烧退了,你要记得吃药。”

  虞连翘点点头。

  他收回手,说:“我走了。”

  “好。”

  走到门口,李想转回头,说:“我会把自己的事qíng都处理好的——俏,你等我。”

  他走后,虞连翘侧身望向窗外。雨变得很细小,迷蒙的雾中,有淡淡的曙光涌动。

  她在chuáng上靠起,用遥控打开电视,一个台一个台调换过去,在千篇一律的新闻中,居然有一个频道在播老电影。

  1988年的意大利片,《天堂电影院》。

  很久前虞连翘看过一遍。这个早晨,她静静坐着,又看了一遍。

  年轻的恋人因为前程和梦想,因为父母的阻扰,分开了,虞连翘平静地看下去,她知道这是人生,他们必定是要分开的。

  然而三十年过去,他们重逢,两人都老了,时光将青chūn的容颜改变。他们坐在车里,讲着当初的事。——不,不,不,不能是这样。虞连翘摇头,不住地摇头,这就是她与李想的将来吗?她不要这样的将来。

  她不要三十年的孤寂,不要一日日的遗忘,然后,一夜夜的想念。她要温暖的、可以投靠的怀抱,要触得到的、可以亲吻的嘴唇。

  第44章...

  离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远。

  ——泰戈尔《吉檀迦利》

  元月二十五日,阿斯瑞生物制药终于上市,发行价48元,当天收盘上涨百分之一百三。厉家明破釜沉舟押上的全副家当,今日以令所有人眼红的盈利率风光回收。

  当晚照例有庆祝酒会,而厉家明破天荒第一遭出席了。宴会散后,在灯光璀璨,然而人影寥落的大厅里,虞连翘向厉家明提出辞职。

  厉家明很感意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了颤。

  “为什么?”他问。

  “我想改变一下生活。”虞连翘回答。

  “改变?”厉家明皱了眉,“你想怎么改变?”

  “我想离开这里,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不都一样吗?”厉家明嘴角斜勾,笑了笑,“这些年,你也算走过不少地方,难道你还不明白?——这世界走到哪里都一样。”

  虞连翘沉吟道:“也许是吧,可我就是想试一试。”

  酒已喝gān,空杯细长的杯颈在厉家明的手指间来回旋转。“连翘,你是知道我对你的感qíng的,是不是?”他低声说。

  虞连翘错愕。厉家明的qíng意,有时候,她的确是感应到一些的;但更多的时候,他表现得若即若离,让她觉得怪多于爱。

  “我现在说,是不是太迟了?”元旦那天,他曾说“等你回来,我们谈谈”。然而,直到今天他才摊牌与她谈。太迟了!应该在一年前,甚至在更早更早前,他就应该和她讲的。

  厉家明叹口气,自己答:“是太迟了吧!”

  “不,不是的,跟这个没关系。”虞连翘懵懵然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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