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松斟词酌句想好好跟他说:“乔穆,舅舅也有难处……”
乔穆听也不听地打断他,语气冰冷:“你有什么难处,你就是不想管了。你觉得外婆是你的负担和拖累。舅舅——”他顿了顿,再吐出来的话尖锐无比,“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觉得当初外婆脑溢血时就不该送医院抢救。当初你要是放弃抢救,现在就不用拖着……”
啪——穆松扬手一个巴掌结束了乔穆尚未说完的话,他脸色铁青:“你……你说的什么混帐话!”
乔穆冷静地迎视着他,目光有毫不掩饰的鄙夷:“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能否认吗?当初我妈妈躺在医院等钱救命时,你迟迟不愿意去jiāo医药费想放弃治疗,不就是担心她抢救过来后一辈子瘫在chuáng上会拖累你吗?你能嫌弃一母同胞的姐姐,当然也能嫌弃生你养你的妈妈。”
穆松气得浑身发颤,指着外甥半响方道:“好,既然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一个人,那我也不能枉担着这个虚名。妈的事我就这样决定了,明天就去联系养老院送她走。这件事不需要你再发表任何意见。”
乔穆冷冷一笑,笑得讥诮:“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把外婆扫地出门。好,既然你这个儿子不愿管她,那就让我这个外孙来管吧。外婆我接走,以后她的事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舅舅,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舅舅。从此往后,我再没有舅舅了,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外婆这个唯一的亲人。”
13
周末秦昭昭如常去乔穆外婆家,一进门就发现外婆的房间变了样,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活动室。原来的老式木chuáng不见了,屋子宽敞许多,两个小孩在房间里玩,一个小点的男孩站在学步车里,一个大点的女孩骑在一匹小木马上。
她意外极了:乔穆的外婆呢?为什么她的房间会成了小孩子的活动室。
乔穆的舅妈对她的疑问含糊其词,倒是婷婷嘴快:“乔穆哥把奶奶接到他那儿住去了。”
秦昭昭一怔,本能地觉得这件事不妥,乔穆怎么会突然就接走外婆呢?他舅妈对此又含糊其词,其中肯定有问题。
秦昭昭不知道乔穆租的房子在哪,也没有他的手机号码,只能趁周一去学校找他。他告诉了她那天与舅舅发生的争执与决裂。尽管他的陈述简单,表qíng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家事一般。但她一颗心却听得紧缩起来,因为她很清楚这又一次来自亲人的伤害对他的打击。
果然,乔穆说到最后声音沉痛:“对于亲qíng我已经差不多绝望了。说什么血浓于水,有时候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还不如毫无关系的外人。比如你,秦昭昭,我们只高一同学了一个学期,你对我的帮助却比我的亲姐姐亲舅舅还要多。”
乔穆对她的肯定秦昭昭顾不上高兴,她满脑子都在担心他目前的生活。他还只是一个大二学生,除了打打课余工外并没有其他收入,却带着外婆一起租房住。无论是经济上和jīng力上都不宽裕,他要怎么照顾病瘫的老人呢?
乔穆说已经在一家职业介绍所登记了,准备请个保姆来住家照顾外婆。保姆没找到前暂时由他和凌明敏轮流照应。至于钱方面,他爸妈去世后留了几万块给他,暂时还不缺钱。
钱暂时不缺,燃眉之急的是缺人,因为找个合适的保姆不容易。乔穆要上课要练琴还要教学生弹钢琴。凌明敏也不空闲,她是她们学校最活跃的文艺明星,官拜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学校有什么文艺活动都少不了她撑场面。她能有多少时间留在家里照顾老太太的吃喝拉撒?何况这活她又没gān过。
秦昭昭主动请缨,把宿舍的电话号码留给乔穆:“你和凌明敏都忙,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吧,我可以过来帮你照看一下外婆。
乔穆过意不去:“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你也是又要上课又要打工,还在义务替婷婷补习。其实这事你应该找我舅妈要工资,她没理由一直这样白占便宜。”
“算了,婷婷那儿下学期我打算不去了。她最近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我再怎么辅导也是白费劲。而且老实说,你舅舅舅妈这么对你外婆我也觉得很不好,不想再去他们家了。”
期末考试前半个月,秦昭昭正式向乔穆的舅妈提出请辞。她也没说什么,毕竟人家没拿你一分钱随时随地可以走人。秦昭昭最后一次替婷婷补习,离开前他舅妈倒表现得比较客气,给了她五百块钱。是她这一年多的义务辅导的唯一报酬。
暑假来了,秦昭昭依然留在上海没回家,和谢娅一起找暑期工gān。买一份招聘的报纸从头到尾翻一遍,谢娅注意到一则招聘信息。某高级会所诚聘服务员,要求十八至二十二岁的女大学生,年轻貌美,中英文流利,底薪三千元起,有意者请致电联系朱小姐。
“三千块的底薪,也就是可能还不止。哇,昭昭,要是做上两个月我们岂不是可以赚七八千块钱了。”
“理论上是有可能,但这么高的工资有点悬乎,我怀疑工作可能不会很正派。”
“人家能光明正大登在报纸上应该也不会是太离谱的地方吧,高级会所呢。要不咱们去看看吧,怕什么,看一下又不会少一块ròu。”
谢娅打电话联系了朱小姐,她简单问了一些基本qíng况后报出一个地址叫过去面试。秦昭昭被她拉去作伴,一起寻寻觅觅找到那家高级会所。她们都还是头一回来这种豪华场所,走在名贵的实木地板上脚步都格外轻起轻放,唯恐一个不小心踩坏了赔不起。
面试她们的朱小姐风qíng万种,除了在电视电影上外,现实生活中秦昭昭还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如此风qíng,一举手一投足都很有味道,别具一种成熟女子的美。她闲闲地告诉她们,会所招聘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是做包房服务员,主要为会员们提供唱歌、喝酒、聊天等服务。每做一个包房就有一百块钱,客人的小费另算。一个晚上下来如果做得好,包房费加小费说不定能拿好几百块。不过要上jiāo三成给会所,自己只能留七成。
“七成也不错了,我们会所做得好的女服务生,一个月扣去上jiāo的三成还能纯赚上万块。你俩都是清纯学生妹的模样,客人们最喜欢的类型,好好做,未必会比她差的。”
秦昭昭听得掌心沁汗,这个高级会所的服务员居然这么好赚钱,真得只是陪着唱歌喝酒聊天这么简单吗?
朱小姐宛尔一笑:“我们这是正当的高级会所,不提供xing服务,你们所需要提供的服务就是这么简单。当然,如果出了会所后,你们私下愿意跟客人有更进一步的发展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秦昭昭联想起谭晓燕在深圳曾被吴帼英带去坐台的夜总会。也是在包厢里陪客人喝酒唱歌拿小费,如果出台的话就另外算钱。这个所谓高级会所的包房服务员跟夜总会的坐台小姐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着朱小姐的面她什么也没说,出来后才对谢娅说:“什么包房服务员啊,不就是坐台小姐嘛。”
“真没想到坐台小姐的收入这么高,一个月能赚上万块钱。而且只要坐在包房里陪客人唱唱歌喝喝酒就行了,比我们派传单搞促销要轻松得多。我都想去做了。”
谢娅半真半假的话听得秦昭昭一怔:“你开玩笑吧?你想去做小姐?”。
谢娅红了红脸,最终直言不讳:“昭昭,如果收入真有那么高我真想去做。做上两个月说不定未来一年的学费都有着落了。我有底限的,只在包房陪客人唱唱歌喝喝酒聊聊天,出了会所我绝对不会跟他们去开房。”
“可是你做这个……你不怕杨奇知道跟你闹翻?”
“我已经明确对杨奇说过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我跟他还是维持着普通同学的关系。他管不了我,我想gān什么自己全权作主。”
秦昭昭听出她心意已决,也不好劝,毕竟她不是谭晓燕,劝告的话轻了没用重了伤人,沉默半晌:“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谢娅第二天就去会所报到参加培训,培训一周后正式进包厢服务。她在会所上班的事在学校是保密的,除了秦昭昭外没有其他同学知道。毕竟当坐台小姐不是什么光彩体面的事qíng。
秦昭昭在学校附近一家复印打字店找到一份店员的工作。负责打字复印文件,工资不高,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不用上夜班。老板娘比较懂得享受生活,说白天在店里gān了一天足够了,夜晚就关门回家与老公孩子共聚天伦之乐。
秦昭昭喜欢这样的老板,一天到晚守在店里赚钱有什么意思呢?人不能只为钱活着,有时间还是应该多陪陪家人。
秦昭昭在店里工作得很愉快。老板娘很好相处,不像一般上海人那么难缠。偶尔迟到一次两次她从来不说什么,到时间下班了如果还有客人进门,她会让秦昭昭先走,她留下,绝不会借故拖延她的下班时间。这样的雇主实在少有,秦昭昭心存感激,工作起来更是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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