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个长长的故事,连惜已经没有一点反应了。不,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知觉。
她呆呆地看着背景华丽的电视墙,只觉浑身冰冷一片。客厅空调chuī出的凉风,仿佛化成了有实质的冰刀,顺着毛孔直直地cha入了她的心脏。
原来,她竟是一个qiáng.jian犯的孩子吗?
父亲对她的冷漠,母亲在遭受了那样的对待后居然不报案。所有的所有,她都明白了……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这真是太好笑了!”半晌过后,连惜突然咻地一下站起身,疯了一般地放声大笑。
她一手捂住肚子,乐得前仰后合,好像随时都会摔到地上一样,“我怎么还有脸怪他?!我一个野种……哈哈哈!”笑着,笑着,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她脚步踉跄地返身回屋,没有再说一句话。
连惜离开后,莫飞从门厅走了进来。他有些担忧地看向楼上,对叶文彰问道,“叶先生,要不要找人盯着她?我看她的样子,有点……”
“不必了。”叶文彰面容沉静,眉梢间甚至带了点几不可查的笑意,低语道,“她没有那么脆弱。给她一点时间,她能想通的。”
是啊,能独自熬过市井的艰辛,熬过寄人篱下的屈rǔ,一心忍耐只为了出人头地。这样的一个女孩,又怎么会是简单的人物?
第二天,连惜没有出门,刘嫂送进屋的饭菜也没有动。叶文彰听说后,只是摆摆手,说:“由她。”
第三天,是高考的日子。叶文彰一边翻着一份文件,一边坐在客厅里等她。
钟表滴答作响,时针很快就过了8。他倒是巍然不动,莫飞却急得要跳脚了。
“叶先生,快要迟到了。要不要我上去叫一下她啊?”
前几天他一直在家,自然看得出连惜为了高考非常努力,不忍心见她因为心qíng不好而白白错过高考。
叶文彰抬眼看了下钟表,依然还是那句话,“不必了,由她。”
他合上文件,起身准备出门。既然连惜不去考试了,他可要去公司了。
不料,他这边才一只脚迈出了门,身后就响起了极小却清晰的一声呼唤:“等一下。”
叶文彰回过头,就见连惜穿着一件浅绿色滚荷花边的公主衫扶梯下了楼。收拾的清清慡慡,脸上甚至扑了一层薄粉,完全看不出前天的失魂落魄了。
她一步步走过来,脸上挂着极标准甚至近乎公式化的笑容,轻轻将手搭到了叶文彰的臂弯里,“送我去考场可好?”
“好。”叶文彰眼里一闪,微笑着拍拍她的头。
两人携手,默契地都没有再提前天的事。
阳光很刺眼,连惜在迈出大门的那一刻,脸上的表qíng不易觉察地僵了僵。
真是夏天到了啊,早上的日光都这么让人难以忍受,这么的……让人无所遁形了。
然而,下一刻,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竟愈加灿烂。
要笑,她一定要笑。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叶文彰在她最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无非是想告诉她:
她根本什么都没有,没有父亲,也不配有母亲,更不该讲什么尊严。
她天生就应是一枝菟丝花,风雨中无依又无靠,只得依靠大树而生。
可是,她与菟丝是不同的。她有血有ròu有灵魂,她不甘心一辈子由别人掌控她的命运。
只要给她一个依靠,她就会爬的比大树更高。
她,一定可以。
22求婚?
考场外停泊了无数的车子,一片喧闹声。忽然。远处行来了一列整齐的车队,六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车子缓缓滑入车道。人群有些安静了下来。
倒数第二辆车的车门打开了。李彦宏仿佛有预感一般,拼命巴着头往那边看。下一秒,他的心一跳,果然是连惜和叶文彰!
“大鱼”当前,他连女儿都顾不上了,放开李思思的手就疾步走了过去,可是还没走到近前就被一排保镖拦了下来。
“麻烦让一下,我找小惜。”他嘴里对保镖这样说着,眼睛却讨好地看向叶文彰和连惜的方向。然而那边俩人一个正专心地低声jiāo代什么,一个就默不作声地听着,竟是没人理他。
李彦宏有些尴尬,只得隔着三米多远喊话:“小惜啊,你那天怎么突然就走了呢?我还担心你来着……”
连惜不语。
他不甘心地再次道,“当时在饭店,恐怕是有些误会,都是思思那丫头没弄清状况,你婶婶回家之后也后悔的不得了呢……”说着,在背后狠狠推了殷娴一把。
殷娴连忙跟着点头,qiáng笑道,“是啊,都是思思那个死丫头,我已经骂过她了。小惜你可别介意啊。咱们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你说是吧?”
“一家人?”连惜终于回过身来,笑着反问道,可那笑却怎么看怎么讽刺。
殷娴láng狈地低下了眼。
“当然……是了……”李彦宏咽了口唾沫,勉qiáng答了一句,心里懊恼得简直想去撞墙。
昭文天下集团要收购他们酒店的消息,其实他早有耳闻,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家公司背后的大老板竟然是叶文彰!
他本以为叶家在十年前就玩完了,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折腾连惜,可谁知道叶家居然没死!这下好了,他要死了……
李铭宇和李思思也慢慢地靠了过来。他们都恨不得将连惜的脸狠狠踩在地下,明明那么卑贱的一个人,为什么转眼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可是,偏偏他们不能露出一点不高兴的模样。非但如此,还得拼命笑,讨好的笑。你可以想象,那该是多么扭曲的表qíng。
连惜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看过去,将这些人的嘴脸全都记在心里,然后,埋到了心底最深处。
半晌过后,她微微吐了口气,神色淡漠。
“你们不用怕我会报复,也不必想着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我在李家住了五年,你们欠我的,都还清了;而我欠你们的,也早扯平了。”
“恩恩怨怨,我都懒得计较了。我只希望在我以后的生活里,与你们,你们每一个人……”
她定定地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再、无、瓜、葛。”
转过身,她身姿笔直地迈进考场,留给所有人一个决绝的背影。
佛说:一切有因才有果。
李彦宏帮母亲渡过了她人生最艰难的一段日子,而母亲则回报给了他无数的金钱。
母亲无意中占据了殷娴的丈夫,殷娴又在长达五年的时光中对她身心nüè待。
这些人啊,到底谁欠谁更多?
明明脑子该是混乱不堪的,可当连惜坐进教室拿起笔来时,竟觉得分外的清醒和超脱。
她,大概是真的放下了。
一天的时间过去,连惜自信满满地回家,叶文彰笑着看过去,挑眉道,“考得不错?”
“嗯。”连惜的唇忍不住扬起。
叶文彰将一本旅游杂志递过去,“挑个喜欢的地方吧,考完了带你出去玩。”
连惜难得有心思开玩笑,一边随手翻着,一边笑问道,“算是奖励吗?”
“算吧。”叶文彰神色莫测地笑道,“不过是我的。”
连惜的手微微一顿。
“小惜,你已经过了18周岁了。”他轻轻将她拉过来,半抱在怀里,亲昵地蹭着她的耳朵道。
客厅里的佣人在一瞬间退了个jīng光。连惜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小声支吾着:“嗯……”
“你准备好了,是不是?”
连惜的心突地一跳,如果说开始只是揣测,那现在就真是有些确定了。叶文彰预备将她怎么办,大概就在今日揭晓了。
她qiáng压下过快的心率,慢慢地扭回头,正对上叶文彰淡淡的笑。
忽然眼前一花,男人张开手,一条极jīng致的白金链子落了下来,在空气中闪着细碎的光芒。坠子不是常见的宝石,却是一款样式极为古老的金戒指。
她定睛一看,竟是镶嵌金琉璃的戒托!
心突地一跳,连惜猛地抬起眼,愣愣地看过去。
叶文彰脸上的笑意更深,肯定地对她点点头。
这一瞬间,连惜说不出是感动还是茫然。
她一直希望有一个家,不必太大,能装下她就好。
她一直希望有个人疼她,不必太迁就,真心就好。
她早已决定,不再寄希望于任何人,要靠自己的双手拼搏得到。可是如今,叶文彰竟然简简单单地将它们拱手送上。甚至还放大了十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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