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女孩的脸色已有些发白,纤细的指尖一点点攥紧了裙子下摆,金丝绣边几不可查地轻微抖动着,一如她惶恐不定的心。
叶修泽收敛神色,站起身,返回座位。
“你怀疑保送名额被汪臣拿去当人qíng送了,找徐如华据理力争,是因为你觉得那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而叔叔主动提供你可以自选去任何的学校的机会,你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深深地凝视着连惜,“那是你自立,想靠自己的双手争一个未来。”
“你恨透了李家,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报复,可是在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抹去了那些年的痛楚。”他握住连惜的手,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疼惜,“那是你恩怨分明,不愿被仇恨主宰人生。”
终于,他说完了自己的话,微笑着看着女孩,仿佛痴迷了一般,用自己的眼神慢慢描绘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颊。最后,低低地叹道,“你有心计,但没害人之心。你坚qiáng,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从不放弃。告诉我,像你这样的一个女孩,我为什么不喜欢?”
偌大的花园就这样安静了下来,一瞬间,仿佛时光都停住了脚步,只能听到风chuī过树发出的沙沙声。
连惜面无表qíng地注视他良久,忽然扯了扯嘴角,笑了。
她挣开他的手,从秋千上站起,俯视这个男人,一字一字道,“看来,好的坏的,你都知道清清楚楚了。那么你告诉我,你这么处心积虑地调查我,又是为了什么?”
叶修泽垂眸浅笑,“为了抓住你。”
一片花叶旋转着从上飘落,恰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伸出珠玉般的指尖,将花瓣轻轻摘下,捧在手里。那画面简直美好得不可思议。
连惜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竟是连花都不忍踩踏吗?
深吸一口气,她将那些杂乱的qíng绪摒弃,又问道,“抓住我?然后呢?”
“然后?”叶修泽笑了,风华绝代,“给你幸福。”
他的眼神太令人迷醉,他的语气太过真诚。那一刻,连惜几乎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有些失力地跌坐回秋千上,不敢看他的眼,静默了也不知多久,才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可是……可是我的幸福在叶先生那里。”
“那他愿意给你幸福吗?”叶修泽反问道。
“如果没有你,他愿意的!”连惜攥紧拳,有些失控地抬头喊了一声,话一出口便是一愣,láng狈地转开脸道,“对、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本来就是因为我。”叶修泽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连惜略微惊讶地回头看他,就见他张开两手,坦坦dàngdàng地说:“如果没有我,叔叔也许会跟你感qíng日笃,也许会跟你结婚,也许会跟你和和乐乐的过一辈子……”
突然,他话锋一转,“可是,你愿意把你的将来赌在‘也许’二字上吗?”
连惜呆了一下,便听到他接着说道,“你跟你母亲在叶家这么多年,有些事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叔叔跟我父亲并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感qíng谈不上多么深,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愿意为了我抛弃你。可见在他心中,家庭和睦远比你要重要的多。”
“好吧,就算今天我顾虑你的感受自动退出了,但是明天呢?后天呢?叶家子侄众多,有生意往来的朋友更多,如果每次有跟你年纪相仿的男孩喜欢上你,叔叔都要把你让出来,这种日子你受得了吗?”
连惜的面容在这短短几句话间血色尽失。叶修泽的话就好似钢针一般,狠狠钉进她的心里,一字一针,针针见血。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明明是六月的晚上,盛夏的时节,她竟感觉周围的空气冷得吓人。
叶修泽叹了一声,倾身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我跟叔叔不同,我没有他那么伟大,不会为了任何人抛下你。即使有一天,我的亲兄弟因此跟我反目,我也在所不惜。”
“我也不会跟讲你什么要懂得宽恕的大道理。在我眼里,李家欺负了你就是欺负了,我管他有没有义务对你好。这笔账,我将来一定会为你讨回来。”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我只想对要跟我携手一生的女人好。”
他低下头,轻轻捧起连惜的脸,近乎蛊惑地启唇道,“你,愿意接受我吗?”
27各有手段
连惜的身体猛一震。脑海中好像有一道白光赫然闪过,照得她目眩神移。
她忽然一下子推开叶修泽,转身疾步往楼里走去。
叶修泽冷不防连惜会有这种反应,一愣之下,连忙跟了过去。
徐伯见两人一前一后地上来了,对连惜稍稍颔首,然后便客气地和叶修泽说:“修泽少爷,您的卧室已经收拾好了。请跟我来。”
叶修泽的眼风轻轻扫过叶文彰的书房,问:“小惜的房间在哪里?”接着,还不等徐伯答话又继续道,“我想挨着她。”
“这……”徐伯为难地看了眼后面,那可是叶文彰的卧室啊。
“给他吧。”书房的门忽然打开了,叶文彰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一半身体在门里,一半则置于走廊朦胧的光线中,照得脸色晦暗不明。
“我去三楼。”说完,拔脚就朝楼梯那儿走。
连惜却一步拦了过去,两手笔直地平举在身前,清脆有力地说:“不行!”
一时间,叶文彰、叶修泽、徐伯,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连惜的心跳得有些快,她抬眸看向叶文彰,可那个男人竟立马移开了眼。
她一咬牙,豁出去道,“夏天衣服单薄,隔壁要是有外人,我出出进进会很不方便。”
此话一出,无疑是把叶文彰归到“内人”的范畴里了。
徐伯脸上的褶皱因笑容变得更深。叶修泽的呼吸仿佛重了许多。
唯有叶文彰,毫无反应。停顿片刻后,居然继续往前走。
连惜气急,gān脆一个转身堵到了楼梯扶手的位置,倔qiáng地扬起小脸。大有股你要是想走,就踩着我过去的架势。
叶文彰绷起了脸,略带斥责道,“连惜……”
“我怎么了?”男人的气势迫人,连惜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即又qiáng自挺挺腰道。
是叶修泽的话点醒了她。既然喜欢,就不该因为任何原因放弃。
她会比叶修泽爱的少吗?
如果此时她在叶文彰心里还不够重要,那么,她就努力让自己变得重要。
自怨自艾、胡乱担心不会给她带来幸福。叶文彰才能。
“你选吧。是我们一起去三楼,还是一块留在二楼?”她抛出局限选择题。
叶文彰一句话不说,面沉如水。
连惜也是分毫不让。
最后,还是后面的叶修泽打破了僵局,“我去三楼好了。”他低垂着头走过去,勉qiáng挤出的笑容完全掩盖不住神qíng间的落寞与难过。
“叶修泽……”连惜高举的手不由自主落下了一些,歉意地唤了一声。
“没什么。”叶修泽的笑容温和而宽厚,修长的五指轻轻拂过连惜的长发。他深深地看着女孩的眼,一字一字道,“只要你高兴,我愿意做任何事。”
“是吗?那就辛苦你了。”叶文彰淡淡地笑了,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大掌径自包裹住连惜的小手,牵着她就往卧室里走,嘴里还不咸不淡地说:“既然修泽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不是喜欢演吗?行,他给他这个机会!
连惜则惊喜地看着自己与男人相握的手。一黑一白,一大一小,那么矛盾,又那么和谐。
甜蜜的芬芳霎时充满心底,她再顾不上感动叶修泽的付出,回头高喊一声,“修泽晚安!谢谢你哦。”然后便乐滋滋地缠上叶文彰的胳膊。
叶修泽的表qíng仿佛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不、不客气……”
而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利索的关门声。
徐伯两手jiāo握在腹前,眼神放空地望着天花板。他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这一夜,无眠。
次日清早,伴随着几只雀鸟的啾啾声,叶修泽敲响了连惜的房门。看他眼皮下方明显的青色,便知他昨晚没睡好了。
可连惜心气也不顺呢。昨晚叶文彰亲自带她回屋,她本以为能有什么进展,可谁知她话还没说几句,叶文彰就走了。
“有事吗?”她一手挡在门框边,没jīng打采地问。
“噢,没什么。我就是来问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叶修泽却丝毫不被她的冷淡影响,笑道,“高考都结束了,不如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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