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稻现在跟一个死刑犯毫无差别,乱糟糟的头发,破烂烂的衣服,还有在滴血的伤口。
苏稻看见穿白shòu皮的首领举着火把,仰天一声嗷叫,火把啪嗒丢在苏稻脚下成山的柴火里,刺啦啦,gān枯的柴火轻易的被点燃。
火势慢慢加剧的时候,族人们跳起了舞蹈,他们将火堆和火堆之上的苏稻围在中央,欢快的嗷嗷嚎叫,激烈的拍响手掌,微笑着拍打屁股,
苏稻已经被烟火熏的张不开眼,灼热的火làng炕得她不停哆嗦,所有恐惧倾巢而出,苏稻闭着眼睛,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声嘶竭力的大喊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苏稻在树gān上疯狂的挣扎,但是盖顶的欢呼声淹没了她的希望,苏稻激烈的咳嗽起来。脚底板在发烫,裙子在飘动,很快很快,她就会被火势包围,然后一点一点的,灼热的痛苦传遍全身,烧黑她的皮肤,烧gān她的肌ròu,烧光光她的头发,她会不停的感受这份烈火带来的痛苦,煎熬到死去。
苏稻的神经几乎崩溃,眼泪哗啦啦的流出来,落在大火里,瞬间被蒸发的毫无痕迹。苏稻疯狂的扭动身体,赤红的双眸死死瞪着那些跳舞的人,愤怒的大吼大叫:“你们不得好死!我死了你们也不会活着,你们迟早要死光光!全部死光光!死光光!哈哈哈!”
没有人理睬她的叫骂,火焰撩上了苏稻的脚板,苏稻惨声尖叫:“啊!放开我!杀了我吧!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啊!”
一阵大风chuī来,chuī得火势往一方倾倒,差点染上跳舞的几个人,那几个人忙退开,拉成更大的圈圈。
苏稻见状仰头大喊:“快下雨啊!下雨!”天空晴朗,连片乌云都没有。但是苏稻已经神志不清,她热切的盯着天空,歇斯底里的呼喊:“大雨快来啊,我没有罪,我不要被烧死。救救我!救救我!”泪水模糊了苏稻的双眼,她嗓子已经发痒,但是老天爷没有听到她的呼喊,雨没有落下,她只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茫然的,机械的,看着天空,祈求上天的仁慈。
太阳刺眼的挂在高空,金灿灿的闪烁着令人绝望的光芒,苏稻终于不喊了,她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更加痛苦的咬着嘴唇,肚子剧烈的疼起来,她清晰感到有血从腿间流出,沿着大腿滚滚流下,甚至有刺鼻的血腥味在蔓延。
跳舞的人们发现她腿上流下的血,爆发出震耳yù聋的欢呼,女人激动的热泪满眶,老人抱着孩子喜极而泣,男人们欣慰的站在一边,露出松口气的快感。
苏稻没有心思注意,她疼的神智已经模糊。她隐隐感到自己很奇怪,很不妙,这跟月经不同,她不敢多想,现实的qíng况更不容许她多想。但是苏稻无法遏制的嚎啕大哭,哭声突兀的打断了所有人的欢笑,那些女人孩子,安静的望着哭的像个孩子似地苏稻,他们会懂她的委屈和悲伤吗?他们尝过被火烧的恐惧和痛苦吗?
吼——
滔天愤怒的吼声如滚滚làngcháo席卷而来,带入一阵狂风,生生惊醒所有看热闹的人,苏稻不可置信的艰难扭头,满脸泪水的望着半空,那是刺目的金色阳光?那渐渐靠近的金色深深烙印在苏稻的眼瞳,她的心脏瞬间被煮沸,噗嗤噗嗤的叫嚣着难以言喻的qíng绪,肚子更痛了,血流的更多,苏稻努力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声嘶竭力的冲着那抹金色大喊:“昂——”
昂挥着灿烂的金色大翅膀如利箭般冲来,直直扑着树gān上的苏稻远远落在地上,纵然昂注意了力道没伤害苏稻,但是苏稻在他扑来的瞬间已经全身放松,极大的喜悦让她疲惫的昏迷过去。昂望着遍体鳞伤的苏稻悲愤的嚎叫一声,待看到她腿下的血痕,昂浑身一怔,踌躇小心的用头颅磨蹭苏稻的小腹,昂蹭着蹭着怒红了眼眸,瞬间转身扑向最近的人群,他的眼眸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必须厮杀的猎物!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老人也好小孩也好,这一刻对昂来说根本毫无区别。
他从出生起,就在这个部落长大,他不知道父母是什么,他孤单一人,但是不寂寞,他有朋友有族人有兄弟有伙伴,他跟着别的小孩一起摸爬滚打,有好心的女人给他喂过奶,有人为他准备食物,老人会慈祥的抱着他微笑。长大后,他跟着族人打猎,哪怕他最初一无所获,哪怕他长的瘦小,哪怕他不如别人qiáng大,但是他喜欢这里,族人们教会他打猎,教会他建屋子,教会他爱护部落,教会他自食其力,教会他怎么对自己的女人,
他懂得他们的语言,但是他听不懂他们的意思。他不懂族人忽然的冷漠,忽然的残酷。他懊恼自己的翅膀。懊恼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懊恼面对族人的灾难无能为力。为什么他会有翅膀,如果他没有翅膀,他就不会被排斥,如果没有翅膀,他可以安心的留在这里,白天出去打猎,晚上抱着自己的女人。如果没有翅膀,他永远不会被迫离开苏。
当他厌恶而惶急的展开翅膀飞上天空,飞出悬崖时,他看着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长翅膀。
他有一双翅膀,为了保护一个女人而翱翔。
那个女人会跟他到死,那个女人会成为他最亲的人,比族里的老人孩子兄弟伙伴,所有人都要亲。
曾经族里的男人告诉他,保护自己的女人是终生的责任。
还有人告诉他,打熊打虎打所有人,就是不能打女人。
昂撕碎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鲜血在沸腾,心中却冰冷。他要保护的人遍体鳞伤,他期待好久的第一个孩子悄悄死去。
血腥弥补不了他的失去,愤怒掩盖不了他的伤痛。他此时只是疯狂的野shòu,张开獠牙,挥舞利爪,毁灭一切阻挡在身前的猎物。
女人孩子在恐惧尖叫,野shòu们在疯狂咆哮,鲜血飞舞,阳光明媚。
苏稻在睡梦中疼的醒来,苏稻迷迷糊糊张眼,咬牙切齿的捂着肚子痛哼,她看不真切周围的一切,耳朵只有嗡嗡的声音,苏稻无助的扬起手,难受呻吟,低低叫唤:“昂……我疼……呜呜……”苏稻疼的打滚,揪着衣服的手指发白。
昂迅猛的退出厮杀的shòu群,爪子抓住苏稻,展翅高飞上天空,眨眼消失在一片láng藉的部落。
昂焦急的挥着翅膀飞到树林小水潭边,轻轻放下苏稻,当即变成人形,手忙脚乱的抓下桃心叶子,小心翼翼贴上苏稻的几处伤口,但是当目光落在苏稻的腿上时,昂的神色一痛,无比沮丧的揭开苏稻的裙子,血还没有停止,苏稻的大腿上已经鲜红一片,昂感到无力和恐惧,苏会死吗?昂惶急的抓起一把叶子放上去,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这是他唯一知道可以治伤的方法。昂用裙子盖在苏稻的肚子上,看着苏稻在发抖,昂忙将苏稻半抱起,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苏稻。
太阳还挂在天上,苏稻的痛苦呻吟慢慢减弱,眉头逐渐舒缓,昂一直轻轻抚摸她的肚子,待看到苏稻已经停止流血,昂激动的低叫一声,抱着苏稻使劲的蹭她的脸颊。苏稻真的睡着了,靠着昂睡得很温暖。昂听着她规律的呼吸声,轻轻抚顺她乱糟糟的头发,擦去她脸上的污垢。他抱着苏稻静静坐了一夜,直到天方发白,苏稻张开眼,立即对上昂欣喜的眼神。
这个满脸毛毛的男人,此时在苏稻眼中是最好的。看着他,就像看到所有黑暗离自己远去。她一直无法释怀的心事,在虚弱的此时,变得微不足道。记得谁说过,人最坦诚最懂得珍惜的时候,是在生病的时候。那个时候,人脆弱的不堪一击,渴望温暖渴望关心,渴望有个安心的人让她依靠。昂是野shòu,也是那样一个人。
“昂……”
昂眨眨眼,笑嘻嘻的蹭她的脸,苏稻慢慢展开笑意,舔舔gān涩的嘴唇,她嗓子gān渴的厉害,口腔严重缺乏水分。
苏稻轻轻推开昂,扬手指着小水潭,张嘴舔舌头。
昂会意的抱她在水边,捧起水亲自喂到苏稻的嘴边,他的手很大,一捧水有不少,苏稻贪婪的喝了jīng光,她嘴里没味,这水原本是苦涩的,此时喝下却没什么排斥。
喝完水以后苏稻便饿的肚子咕咕叫,昂忙摘了一堆叶片塞苏稻怀里,抱着苏稻快步离开水潭。昂一直走到他坠崖的石头山顶,展开翅膀扑哧扑哧朝着山下飞翔。
11小兔子
苏稻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昂挥舞的金色翅膀飞翔,纯粹的金色,毫无杂质,苏稻很震惊,昂是纯黑的野shòu,为什么会长出纯金色的翅膀,估计跟昂的父母有关。除了遗传问题,苏稻想不出别的原因。
这种血统问题也许同族人会很在意,就好比一家都是中国人,却生出一个金发蓝眼的孩子,家人肯定会心生猜忌。但对于苏稻来说,昂只是多了一双翅膀,漂亮又实用。金色是很美好的颜色,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苏稻第一眼就喜欢上这对翅膀。它们无疑是昂全身上下最亮眼的地方。反正都是野shòu一只,长对翅膀又何妨。族人排斥他,估计是认为昂跟他们不一样,根本不是同一种族。苏稻对野shòu并不了解,但是老虎和狮子,肯定不能待在一个dòng里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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