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胤礽显然也想到这些,琬潆继续道:“他养在本宫身边,除了你和胤祥,很少和其他兄弟来往,也不爱和朝臣结jiāo,究竟还是xing子太孤。虽说一心做本分是倒是好的,但人心难测。若是我和你皇阿玛将来不在了,万一有小人起了坏心思,到时候连一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做兄长的,还要多多教导他才好。”
胤礽被这样要求,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很高兴。皇玛嬷这显然是认为皇阿玛百年之后,自己会继承皇位,所以才说这样的话。虽然自己也是同样这么以为,可是听皇玛嬷这样理所当然的说起,还是很高兴的。皇玛嬷是有点不太近人qíng,当在大事上一向还是分得清。笑容里面带了些真诚:“只有皇玛嬷的教导,才能让四弟xing子如此纯良。只要孙儿在一日,必不叫四弟受任何委屈。”应下来又何妨,胤禛是个肯做事的人,用好了也是个助力。
琬潆点点头,闲话家常的道:“这回胤禩也随军过去的。难为他年纪这么小,表现却不俗。”表qíng显然很满意,“平时他就和胤禟、胤礻我玩得好,很懂得照顾弟弟。定嫔不愧是出身正huáng旗大家,教导的不错。只是那孩子太腼腆了,不爱来本宫这里,倒是经常到皇后宫里去。”
又随意道:“皇后十几年如一日的好xing子,从入宫那时起就很贤良淑德。如今越发慈和了,把几个庶子照顾的都很好,谁不夸赞她。倒是本宫不能和她比了,本宫虽然也疼爱儿孙,可终究是不耐烦热闹,你四弟的xing子怕就是随了本宫。”
琬潆看了胤礽一眼,微微抱怨道:“玄烨倒是觉得你四弟xing子不如胤禩,要让他多学着点呢。”胤礽目光暗了一下,没有立即说话。琬潆满意的让姬兰端过凉了一些的药,有点皱眉,一口一口的喝下去。这么多年来玄烨却是对太子付出了不少的关注,太子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玄烨把目光和慈爱移向其他儿子吧。
胤礽避开刚才的话题,道:“皇玛嬷看起来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想来是快大安了。”胤礽一直都不喜欢胤禩这个八弟。起初胤禩被报给定嫔抚养,虽然定嫔出生正huáng旗大族,胤礽也并不在意。只是保养而已,又不是过继。便是荣宠如佟贵妃,皇家玉碟上四弟的生母仍然是德嫔。只不过一个辛者库婢女之子,胤礽当然不放在心上。
但是钮钴禄氏一直对胤禩另眼相看。嫡母关心庶子,只能越加证明她贤德,别人也不能说什么。胤礽对钮钴禄氏的讨厌便渐渐牵连的胤禩身上。偏偏他又和老九老十成天在一起,几乎是同进同出。老九老十的生母,宜妃和淑妃可都是高位嫔妃,很得皇阿玛的青眼。这次皇阿玛亲征,自己本来只把目光放在立功的大阿哥身上,却忘了小小年纪的老八也是有功在身,势必得到皇阿玛的赏识。胤礽心里有些烦乱。若是在毓庆宫,早就不知道又多少摆设古董遭殃了。但这是在养心殿,胤礽也只能克制着不表现出来。
琬潆漱了口,面色依旧有些苍白,浮起一抹倦意,道:“太子素日替你皇阿玛分忧,也很忙碌,本宫便不留你了。”胤礽心里早有些急躁,立即起身告退了。琬潆对姬兰道:“你大伯的事qíng,莫要整天挂在口中,也莫要去玄烨面前哭诉。”姬兰眼眶又有点发红,不敢在琬潆面前掉眼泪,生生忍住,道:“只求姑妈替大伯做主。”
正文四四和八八的婚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琬潆攥了攥手中的帕子,道:“那是我亲大哥,我岂有不问的道理。只是牵涉其中的福全、索额图、明珠、大阿哥几人,俱是重臣,又新立战功。若是为大哥重罚他们几人,说不过去。奈何形势如此呀!”姬兰急道:“那大伯……”琬潆声音低沉,闭了闭眼,道:“大哥的事qíng,本宫也能猜测一二,多不过是他们几个互相牵制搅局,才给了葛尔丹可乘之机。”隐隐有恨意隐藏其中,“若不能把他们打压到底,如何为大哥报仇。不重不痒的处罚,不是本宫想看到的!索xing这次便不做计较,免得他们以为受过处罚,这事qíng就此揭过。且记在心里吧,本宫一个也不让他们好过!”
大军回师之后,大阿哥仗着是皇子,最先面见玄烨,将事qíng说了一遍,大有如果让他做了统帅,必能大获全胜、不会出现如此qíng况的意思。玄烨并不喜欢大阿哥这样梗着脖子的样子,他比较欣赏优雅的、淡淡的、轻描淡写的把敌人置于死地,而不是向大阿哥这样做无所谓的叫嚣。
立时皱着眉头把他训斥了一顿,之后道:“皇额娘是个极英明的人,她也开口说了,福全一向稳重,此事是与他无关的,不必追究到他身上。说到底,葛尔丹突袭的时候,若不是你不听号令,执意带人马追击,舅舅不放心,跟过去给你压阵,也不会就这样没了。若他不去,你能完好无损的回来!”语气悲痛,“可是舅舅却折在西北了。”
大阿哥不服气的道:“那是伯王只知道守成,不肯派大队人马追击!何况若不是索额图一力不许众将领去给儿臣支援,佟大人也不必亲自带人去接应我!”玄烨大怒,把这些日子,几人递上来的辩白折子统统扫落在地上,喝问道:“住口!一个是你伯王,一个是你阿玛的亲舅舅!你就如此不敬长辈,不知悲痛吗!”大阿哥见玄烨动怒非常,才垂头丧气,讷讷的道:“儿臣知错了。”
玄烨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几圈,道:“你虽是有功,但功过不能相抵,到时候如何,还看你皇玛嬷意下。”大阿哥不服,小声道:“那索额图呢?”玄烨提高声音道:“索额图索额图!你堂堂皇子,就成天跟他计较上了!退下!”
大阿哥是自己的儿子,而且玄烨觉得他本xing不坏,这才耐心听他辩白。自己和皇额娘都认为福全是被他们几个牵连了,而明珠、索额图,玄烨怒气升腾,自己见都不想见他们!他们把皇家人当什么了?挑唆朕的两个儿子不和,还累及舅舅,朕有什么颜面去见皇额娘。明珠,朕就不应该让他起复!索额图,自从明珠出事,他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梁九功轻步进来,道:“太后娘娘派人来请皇上过去。”玄烨这些日子,一是忧心琬潆身体,二是觉得无颜以对,之前亲口保证过舅舅必定无碍的。明白此事琬潆必要当面向几人问清楚,亦知道皇额娘不是个好xing子的人,捏着小心向琬潆道:“那儿臣这就宣福全几人入宫?”琬潆毫不不客气,“做什么么问福全、胤禔两个!有什么好问的!他们知道什么!”冷笑道:“只该问索额图和明珠!”玄烨了然,自己看出来的事qíng,皇额娘必然也看出来了。
索额图、明珠入内之后,行了大礼,琬潆也不说话,也不让他们二人起来,任凭他们跪在地上。冷处理,一向是琬潆极喜欢的一种方式。索额图和明珠都知道这一关必不好过,但是事qíng已经出来了,只能尽量撇清自己,把事qíng推给别人。
好半天,偷眼看看上面,皇太后只着白色杭绸滚边的袍子,袍子略微有些宽大的样子。也不像以往很细致的打扮过,素颜,随意挽着圆髻,没怎么带首饰,只捡了素色的几样,cha在发髻上。正面无表qíng的看着自己。二人心里一惊,各自埋首老老实实的继续跪着。琬潆尽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只怕一开口便要人把他们两个拉出去砍了。玄烨见琬潆显然没有开口的打算,遂低声道:“各自说说当时的qíng形!”
索额图、明珠二人起初各自回话,但说着说着,你指责我、我指责你,互相推诿、攻讦起来,殿内一时间只闻二人的高声争辩,很是热闹。玄烨感觉皇额娘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显然是被气到了,怒火起来,把茶碗掷过去。清脆的响声,茶碗四分五裂。索额图和明珠冷静下来,伏地请罪,“奴才有错,恭请皇上责罚。”玄烨立时就想处罚二人,但主要还是要皇额娘消气,太医皆言皇额娘此番大病,和心qíng有关。看向琬潆道:“皇额娘您看?”
琬潆自二人入内以来第一次开口,声音倒不像二人所想的怒不可遏,反倒是平静无波、无悲无喜,但内容却瞬间让二人冷汗淋漓。琬潆檀口微张,仿佛只是随意的、理所应当的发问,“本宫的哥哥死了,你们两个为什么还活着。”明明是发问,语调不起一丝波澜,好像就只是叙述一个事实。殿内一片死寂。琬潆吐出一个字:“滚。”依旧平静,不曾发火。
琬潆拿手撑着额头,疲乏的道:“福全无大错,胤禔是我孙儿。总不能没了大哥,再赔上一个孙子。他们两个便算了。”玄烨点点头,把琬潆扶进内室chuáng上,“那索额图和明珠两个呢。”琬潆苍白一笑,显然是耗费了极大的心神,两手抓紧被子,用了极大的自制力,一字一顿的道:“能怎样?总不好让人说我皇家卸磨杀驴,刚打完仗就杀戮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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