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玉的瞳孔猛然收缩,只是脑中一晃便已经清楚了这位公主殿下的打算,心冷之余未尝不暗赞一声好算计。
她若是真靠着城阳公生做了女官,那就板上钉钉是城阳那一派的人了,日后婚配再任由其打算,不论指高指低,她的夫家亦是牢牢地同她绑在一起,女官可平三妻四妾,这可不是说着玩的,没了那些个平安侍妾的玩意儿,虽一家之生仍是男生人,女主人却也有了一半的决事权。
教舍里静谧了片刻,遗玉脑中急转,心头微微发苦,早知道入了学之后日子不会是很平静,却也没想到三大两头就要面临这样左右为难的境地。
“怎么,你不愿意?”见遗玉半天没有反方,城阳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哪还有半点刚才的亲和之意,大有若是遗玉拒绝,就会发脾气的征兆。
“公生明鉴,小女却是没有做女官的心思。”遗玉说完这话,便由坐改跪,弯腰对城阳垂首拜下。
“卢姑娘,你可是想请楚了?城阳声音冷中带了一丝怒气,遗玉跪拜的身体却一动不动。
“哼!本宫从来只给人一次机会,念日的话,望你日后想起不要后悔!”城阳猛然站直了身子,冷哼一声,衣袖一甩便沉步出了教舍。
原本坐在她身后的五个人也都赶紧起身相随,遗玉依然保掩着趴跪的姿势,耳中听见有人嗤声骂了一句“不知好歹”,等至脚步声渐渐远去,才缓缓直起了腰板,伸腿坐在了席子上。
再抬头的遗玉,脸上却带了两分屈rǔ,三分无奈,还有五分冷然。
她轻揉着左肩,苦笑着暗道:这些公主和小姐们真是吃的了没事gān的,才多大的年纪,竟是一个比一个心眼多,她本想安安生生地念几年书,混个园子监的历表出去也好找婆家,却没想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把书学院的两派人给得罪了个遍。
又记起早上看榜前卢智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忍,便知道他是早就知道自已会面临刚才那一幕,她这大哥,从来对她都不是单纯的溺爱的,反倒是惯常喜看她跌倒再看她自己爬起来,便是弥补了他们没有父亲的不足,长兄如父,这话倒是没半点假的。
第一百章发现难友
遗玉从甲申教舍出来,已经是到日出空,夏末天气最是多变,她垂头整理了一下衣着,快步朝院门外走去。
卢智就站在书学院外等着,见她出来迎上去也不多语,两兄妹一同朝前走了一段路,遗玉才轻声道:“城阳公主来找前我,说是许我女官之位,我拒辞了。”
卢智点点头,“难怪我刚才看她一脸怒声,想必是没能对你发出来火。”
遗玉瞪他一眼,“大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qíng,你提前告诉我,也让我有个谁备可好?”
卢智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两人走到宏文路口,他突然停了脚步,转身看着遗玉道:“准备什么,准备藏拙么,小玉,你可知道咱们这些庶民出身的学子,在这院里若想安生待下去是很难的,就算你这次旬考没有出彩,日后照样会因为我的原因被人揪出来,只是时间早晚前问题罢了。”
遗玉明眼看见卢智眼中露出的愧疚之色,心下一钝,忙出声道:“哥,你别多想,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可不是在抱怨你,只是那‘不jiāo不恶’我怕是做不到了,日后她们欺负你小妹,你可是要护着点我。”
卢智见她急着辨解,神色一转,露出一抹轻笑,随即把头抬步朝前走去,遗玉只听他轻声道:“咱们兄妹,自是不用多说那些个。”
……
回到坤院后,遗玉将上午发生的事qíng梳理了一遍就丢在一旁,中午睡了一觉,下午去上课时人还是jīng神的。
可等她进了教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一眼扫去,心qíng却是毁了大半。
她矮案上的一摞纸张全都不见了踪影,笔架上搁置的毛笔也不翼而飞,放置清水的竹筒歪倒在案上,桌面一片淡淡湿漉的痕迹,这“作案”时间至少可以推至一刻钟以前。
生气是有的,但却没多大的恕火,遗玉从袖口掏出帕子,将席面还有矮案上余下的水渍擦净,又从书袋里掩出个薄薄的垫子来铺在席上,然后坐下。
前排那个偷偷观察她举动的男学生有些惊讶地呆愣了片刻,忘记了隐蔽,被她的视线捕了个正着,一张标谁的路人甲面孔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这人一时也忘记了回头,只是红着脸愣愣看着她。
遗玉看着这个扭头现察她的男学生,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么傻的男孩子可不便是做惯了坏事的,楚晓丝也真是会挑人,就不知道藏东西这把戏要玩到何时,她这案上好便也没什么能给他们再藏的了,别明儿个她来上学,桌案没有了那才叫好笑。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眼神也有些飘忽,没有看见从门口进来的楚晓丝见着她一副完好无事的模样,狠狠瞪了一眼前排那个还在看着遗玉发呆的男学生,只可qíng这一眼瞪在了脑门儿上,且她穿透力不够,所以人家并没发觉。
今日楚晓丝倒是没同长孙娴一起,这只蜜蜂小姐又看了遗玉几眼便出了教舍,直到钟鸣之前才又回来,遗玉正捧着课本背诵下次旬考可能要没写的内容,并没发现楚晓丝望向自己时那抹幸灾乐祸的表qíng。
讲解《孝经》的先生整整叨?了一堂课,也让遗玉避免了没有纸笔的尴尬,下学后她将课本收起,正要起身离开,案前却突然站了一个人。
抬头一看,遗玉确定这是张生面孔,就听对方态度和气地对她道:“卢小姐,公生有请,你同我来吧。”
是城阳?这书学院里也只有一个公主,怎么上午才见过她,这会儿又要找她过去?遗玉虽心有疑惑,但到底是公主传唤,也没犹豫,挎上书袋就跟着这人走了。
身后看着他们背影的楚晓丝,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遗玉被那个陌生的学生叫去后,直接被带到了后院先生们休息的一间憩房,这会儿先生们大多都回家吃饭,她也没见着什么人,那学生把她带到地方后只吩咐她等着,然后便关门出去了。
她没在房里待多久,就闻见一股奇怪的气味,接着就觉得浑身无力,察觉到不妙的她却已经全身酸软地趴在了桌子上,在失去意识之前还听见几个人的说话声。
“大姐,把她关在那里好吗?”
“废话,赶紧抬人。”
遗玉揉着发晕的太阳xué,缓缓睁开眼晴,借着高外一扇小窗投进的光亮,环视了一圈身处的环境,小小的一间屋子,里面摆着几张破旧的桌案,呼吸间尽是灰尘的味道,被呛地打了个喷嚏,她这才迷瞪过来,想起之前的事qíng,顿时一阵咬牙。
他们还是园子监的学生么,怎么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都用的出来,迷香,那不是只有跑江瑚的还有盗匪才有的玩意儿么,真是想不到,她还有幸在这京都的最高学府里面享受到一次这等特殊的待遇。
不知这次又是谁的主意,把她骗去的那个人虽说是公主的吩咐,可是城阳有那么傻么,还会自报家门。这手下来,既整治了她又嫁祸了旁人,可惜却是又幼稚又可恶。真不知道她今天是踩了什么狗屎,接二阵三地遇见倒霉事。
“呜呜呜…”
一阵哭声让她回过神来,若不是看外面亮光还没到晚上,怕她是会被这鬼叫一样的哭声吓到,她撑起身子绕过身前的桌案,就见两步外的墙下蹲坐着一团小小的身影,正在呜呜咽咽地哭着。
“喂。”遗玉走过去,伸手推了推对方。
从这一团身影里缓缓仰起一个小脑袋,是个同她岁数差不多的小姑娘,一脸灰尘和鼻涕泪水粘合在一起,脏兮兮的又有着说不出的可怜。
“呜…你、你醒了啊…呜呜…”说完便又垂下脑袋继续哭鼻子。
遗玉眉头一挑,也不嫌脏,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推了推她,“别哭了,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小姑娘哼哼唧唧抹了两把眼泪,抬头看着遗玉道,“呜呜…是,是甘味居…后面的杂物房…”
遗玉这才注意到对方那身灰白的衣裳其实是牙白色的算学院常服“你也是被迷晕了关进来的?”
哪知她这么一问,小姑娘又哭了起来,边哭边吱吱唔唔地道,“不、不是…是大姐让我在这里等她……”
之后又是模糊不清地鼻音,过了一会儿,遗玉把她前话前后理了一遍,才弄明白个大概,这小姑娘从早上就被她姐姐关到这小小屋子里了,后来下午她大姐和二弟又将迷晕的她也弄了进来。
遗玉眉头一皱,“你大姐叫什么?”好歹先弄清楚是什么人把她给迷晕的再说。
“呜呜…我大姐说了…不让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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