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有些事很奇怪。"骆小远又躺了回去,望着chuáng顶,轻声道,"这魅影这么长时间未来这里,可今天却突然造访,还是在我们全部不在衙门的时间,实在很奇怪。"
"……"段朗月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没智慧的家伙竟然也不算太笨。
"你说,衙门里是不是有jian细?"
段朗月轻笑出声。jian细?jian细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
"今日是七夕,他想来看看邢姑娘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至于衙门中没人,那不过是巧合罢了,你有些过虑了。"
"是这样吗?"骆小远犹疑不定,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不知不觉有些困了,随后翻了个身便想睡了,随意呢喃道,"但愿是这样。"
段朗月安静地躺在chuáng上,直到听到隔壁那浅浅的呼吸声才翻身坐起,趁着浓浓夜色翩然而出,向衙门外掠去。
他脚尖微点,轻轻落于地面上又迅速弹起,一身青色的衣衫随风鼓起,翩若惊鸿、形如闪电,速度之快丝毫不亚于那道魅影,只短短时间便又来到了镇外的树林处。而此时,那道他与骆小远共同追捕的魅影,正一动不动地跪在林间,仿佛早已等在那里。
"鬼子大人,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魅影深沉沙哑的嗓音如同一张巨网,自四面八方而来,yīn森寒冷。
段朗月不以为意地摇头,"何须言谢?以你的身手根本无需我多事,只不过为省去些不必要的麻烦,我才为你掩人耳目。"
魅影沉默了一会儿便又问道:"不知何时,属下能再去探望妻儿?"
"妻儿?"他冷冷一笑,"你还当真把人间女子当做你的妻子?墨凉啊墨凉,我还真未料到你是个痴qíng种。"
魅影未敢出声,依然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段朗月有些头疼,无奈一笑,"也罢,你的事我不想多管,只是近日不要再去衙门了,恐多生事端。"
魅影虽有些不qíng愿,却依然领命道:"是!"
段朗月转过身,抬步就要走。可才走出几步又转过头来,看着还跪着的魅影,眉头微锁,低声提醒道:"他们母子二人的下场,你应该早已猜到,又何须如此执著?"
他没有等魅影给出答案便又飘然远去了。那个答案,他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他只知道,人间所谓的qíng,都不过是一把利器,在无知的人心上狠狠cha上一刀,再碾上几脚,直到伤痕累累、道道见血才肯罢休。这种东西,要来何用?
次日清晨,骆小远又跟着童凌去查案,直到午后才归来。可才到衙门口便见有许多人,熙熙攘攘地围在衙门前的空地上,似在瞧什么热闹,且议论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那围观的群众多为女子,无论是年轻少女还是街边大婶,皆脸浮红云地捏着帕子,一副想看不敢看的样子;而这些女子身后无疑跟着一群男人,一副咬牙切齿、磨刀霍霍的杀人模样。
骆小远向来爱看热闹,便箭步蹿了过去。童凌见衙门口如此喧闹嚣杂,不免也皱着眉跟了过去。
围观群众是里三圈、外三圈,骆小远在外头绕了好几圈,跳了许久也未能看见众人围观的到底是什么。童凌则皱眉唤来看守衙门的守卫,问道:"在衙门口聚众,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衙门守卫见状赶紧撇清关系,"童捕头,此人衣衫褴褛,说是要来衙门寻人,可又不说是寻谁。我们将其赶走,他也不恼,只是离了衙门口几丈远,就坐在那片空地上不走了。谁知此人长相过于……过于招蜂引蝶,引来了附近的百姓。可他们一不闹事,二不犯法,我们也很难办啊!"
骆小远一听来了兴趣,更是使劲地往人群里钻,yù睹一睹这朵能够招蜂引蝶的花的庐山真面目。童凌一听只觉荒唐,只为了瞧一人之姿而堵得道路不通,实在不成体统。当下就大喝一声,"都给我散开,谁准你们在衙门口放肆的?"
随着童凌这破嗓子一吼,众人果然纷纷回头,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可这一让,骆小远当场就直了眼。
她终于明白是什么引得这些女子,不顾自家后方的杀人目光而前赴后继地围观了。守卫大哥说的实在是太含蓄了,这哪是衣衫褴褛,这根本是没有衣衫。只见人群中那少年除了关键部位的一片硕大荷叶外,就再也没有其他遮体之物了。胸前的两点殷红现于众人之前,jīng细的骨骼外包裹着恰当好处的肌ròu,既不壮硕,又不会给人以单薄之感,而那盘起的双腿更是修长匀称,看得骆小远口水流了一地。
少年正兀自坐在地上,双目微垂,目不斜视,微粉的薄唇紧紧抿着,似在忍耐些什么。一头及地的银发正随意地散落在肩头,旖旎地铺满一地,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冷气息都在昭示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不着片缕地坐在这里?"童凌当然看不下去这等有碍风化的场景,出声问道,浑然不觉周围众多少女怨恨的目光。
少年闻言睁开双眼,扫视许久后才将视线定格在童凌与骆小远的身上。那对漂亮的眸子就像天生长在这少年的脸上般,合衬得很,既不深邃又不肤浅,只觉得清澈如水、淡若浮云,隐隐看去,还觉得有一种天真的味道。这双漆黑明亮又带着些雾气的眼睛却让骆小远猛然一惊,只觉得这双眼睛熟悉得很。
第二部分第43节:白狐(2)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用略带委屈和倔qiáng的眼神看着他们,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在看骆小远,还是在看童凌。
童凌很没有耐心,没好气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再不说我就要赶人了。"
骆小远被他那委屈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倒像是她欠了他什么似的。只好转过头,拉了拉童凌的衣角道:"他兴许是饿了,你这么凶gān吗?"
没等童凌说话,骆小远就从怀里取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大ròu包,一步一步走向那还盘坐在地的少年。而少年看着她向自己走来,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她,而那双漆黑的眼睛却因她逐渐走近的脚步而渐渐亮了起来。
骆小远在他身前站定,蹲下身子,克制住自己想要捏一捏这粉嫩小脸的冲动,尽量发出甜甜的声音,让自己看起来充满母xing的光辉,"你是不是饿了?这是ròu包子,可好吃了。"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可少年却似乎对眼前的ròu包无一丝兴趣,只是机械地接过东西,便定定地看着这个眼前一点变化也没有的笨蛋。看着她还是很迷离的眼神,少年有些郁闷。都被她看了这么久了,他还故意没有穿衣服,难道她还是没有把他认出来?
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骆小远谄笑道:"怎么?你不喜欢吃?那我再去寻些别的东西来!"
她急忙站起身,可刚站起来就被他一把拉住手。疑惑地低头看他,却见他低下头,有些失望,"你认不出来我吗?"
咦?她应该认识他吗?
她想了想,决定好好和这个正太少年jiāo流下,以探讨两人是否为旧相识的问题。可尚未蹲下就猛然感到肩膀处传来一阵拉力,随后重重地撞进一个有些冰凉的怀抱。扭头一看,正是笑得有些诡异的段朗月。
段朗月一手揽着骆小远,一手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对着还坐在原地的少年笑眯眯道:"小兄弟,你是认错人了吧?"
少年眯起眼睛,那对隐在银发中的圆润耳朵微微颤抖着,分明已经气到极致,却还是隐忍不语,只是恨恨地抬头盯着骆小远肩膀上那只看起来很是扎眼的魔爪,恨不得一口撕烂、咬碎、再吞进肚子里。
骆小远打掉那只不规矩的手,绕着少年走了两圈,愈发肯定自己若见过这等绝色之姿,是断然不会忘记的,所以她蹲下身,无不遗憾地对着少年摇摇头,"你真的是认错人了。"
少年张了张嘴,可看到她身后的段朗月时又紧紧抿了起来,就在这小嘴一张一合时,相隔不远的衙门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听得分外刺耳。而不多时,就看见柔云慌慌张张地从里头跑了出来,一路向童凌和骆小远奔来。
她那张俏丽的脸蛋毫无血色,一到他们跟前便紧紧地抓着童凌的手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缓过来才断断续续道:"邢……邢姑娘……要生了。"
童凌这大男人哪见过这阵仗,只觉得被柔云抓着的手心火辣辣地疼,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却一片空白。这生孩子的事他怎知道该怎么办?
而柔云以往有事便只知寻童凌,如今一看他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便知道不顶事,故而转过去拉骆小远,一边拉一边跑,边跑还边喊着:"让开,让开!"
众人见有更大的热闹瞧,便也纷纷散开,立刻把少年的事抛之脑后了。而骆小远则像被柔云扯着的风筝一样,就快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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