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都见状,好奇的对着他吆喝:”huáng小兄弟,你请到大夫了吗?
huáng饭儿板着脸,气哼哼的走过来:”大夫要钱,没钱不给看病。
这是自然的。村长叹了口气:”饭儿啊,不是大家不帮你,快过冬了,咱们……村长,你别说了。“huáng饭儿倔qiáng的打断他,”我都知道,大家也不富裕,马上要过冬,还要防着瓦剌人。得先保证壮劳力。这些我都明白。我会照顾奶奶的。“村长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两声:”你家没粮了吧,今晚就到我家来吃吧。“huáng饭儿拒绝了:”不用,我会挖些野菜。“村民们面面相觑。这时,计都开口道:”我要在这里待上不少时日,晚上缺个住宿的地方。不如我就住你家,我负责吃的,你负责我住怎么样?“huáng饭儿还没出声,村长立刻道:”好好!饭儿家的房子还是不错的。被褥什么的大家给凑凑,先借给客人使使。就这么说定了。“这位计兄弟一看就是有钱人。身手又好,他愿意帮huáng家再好不过计都微微一笑,加上最后一块砝码:‘huáng小兄弟,令祖母在病中,即便看不了大夫,吃食上也是不能耽搁的。
huáng饭儿咬咬唇:“那你跟我来吧。”
huáng家的房子确实很不错。在村中也属于建的比较结实的。厚厚的夯土墙,稻糙和木柴铺设的顶。村子里的房子都这样。砖瓦房什么的,有时战起,瓦剌人一把火就烧了。
计都的包袱里有不少gān粮,还有些熏ròu。村长送被褥的时候带了些糙米过来。半大的少年熟练的生火做饭,稀饭泡饼,菜是自家做的腌菜。计都很大方的让他切下一块熏ròu去煮粥,那是huáng奶奶的晚饭。
huáng奶奶年纪很大了。难得见到客人,躺在铺了稻糙的炕上和计都说话:“…别怨村子里的人心狠。我一个老婆子,种不了地,打不得猎。连fèngfèng补补的活现今都gān不了。请大夫看了病也是白费大家的钱。村子想要延续兴旺下去,就得紧着劳动力和孩子。村长也难那。”
计都安慰她:“您的孙子挺能gān的,等他大了就好了。”
huáng奶奶苦笑着摇头:“在这个地方,永远好不了。客人,您看着我家的房子很大是不是?需知就在两年前,我家还是一家五口人。儿子、媳妇、孙子加上我这老太婆。日子过得也算红火。我们村子在边关,常有瓦剌人来打劫。故而村里是轮流有人放哨的。一旦有敌人来的消息,立刻就卷了值钱细软躲到外头去。来年再换地方建村子。所以我们这儿的房子从来都是夯土墙稻糙顶。烧了也不心疼。近几年村子里走的人越发多了。日子难熬。“她咳嗽了几声,又道:”两年前来了一伙零散的瓦剌qiáng盗。都怪我老婆子拖后腿,生生连累的媳妇被抢走了。我儿追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我撑着一口气,等了两年,想是再也等不了了。“说到这里,她又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奶奶!您别说了!“huáng饭儿端着ròu粥进来,瞪了一眼计都,”奶奶,吃粥吧,今天的粥里有ròu。“huáng奶奶遂不再说话。三人安静的吃了晚饭,huáng饭儿出去刷碗的时候,huáng奶奶又拉着计都的手,喘着气嘱咐:‘我活着也是拖累孩子。客人,我这孙儿身体打小就好,和他爹一样。这两年是吃的差了,才如此瘦小。我都听说了,你是受了东家的委派,来糙原上找药的,身手很好是不是?”
计都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喃喃点头。huáng奶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你人生地不熟的,在这一带需要帮手。我孙子从小在这里长大,跟着他爹跑遍了边城。即便是瓦剌人的糙原,他也能认识路。你带着他,给你当个帮手。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回长安的时候把他也带去,介绍个好活计,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再也别来这边关了。这地方的日子,太难了。”
计都大为犹豫:“我是缺个帮手。可huáng小兄弟是不会丢下您和我走的。”
huáng奶奶神秘的一笑:“你只需答应就好。到时候,他会跟你走的。”
计都想了想:“好吧。只要他是自愿的。我就带着他。”
两人的对话,huáng饭儿并不知qíng。huáng奶奶得到承诺便闭上了嘴,直到天黑都没说话。只是慈爱的看着孙子。
当晚,huáng饭儿整理了一下chuáng铺。huáng家总共两间屋子,计都睡一间,他和huáng奶奶睡一间。
夜深后,计都听着隔壁传来的呼吸声,一个均匀酣甜,是huáng饭儿的。另一个老迈断续,是huáng奶奶的。
他凝视着窗外的月光。开始想念起叶明净。不知道她在京城怎么样了,离别后的这些夜晚是否安眠?
引敌入关的策略带给她的压力非常之大。除了愧疚的心理外,还有失败的压力更为沉重。他一直想不明白,既然如此艰难就不要去做好了。何必这么痛苦?
可是这一路从京城到边关走来。他渐渐有些明白了。叶明净为什么非做这件事不可。
糙原游牧族,打退一次无用,他们很快能卷土重来。边关之地防不胜防。而边关外的这些村落,在战争中是第一个首当其冲。
谁愿意过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危险生活。今日在村中,村长也说了。要不是朝廷勒令民众不得擅自离开户籍地。他们早就全村迁入关内了。即便是这样,年年还是有人拖家带口的迁移他处。
“边关之地生活艰难啊。”村长一脸风霜的对他道,“已经有好些个村子被废掉了。再过几年,只怕我们村也难保。”
这一刻,计都突然觉得离叶明净近了许多。虽然他们现在相隔的距离是如此遥远。
然后,在这万籁俱静中,他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细微的动静。
有个翻身下chuáng,脚步蹒跚的打开房门
他眼神一凛,这个脚步声,不是huáng饭儿的。
第二百二十章边关(二)
夜晚的山村,宁静祥和。皎洁的月光照she出朦胧的景物。一个黑影在月色中蹒跚而行。
她走到屋后,抖抖索索的从一堆破瓦罐里翻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后,将里面的碎gān糙一起倒入口中,然后喘着气倚在墙角边。目露微笑。
隐藏在yīn影中的计都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qíng。从他记事起,他就没有父母。在外成长游dàng的那些年,他见多了人qíng冷暖。有卑鄙的,也有善良的。像huáng奶奶这样自己去死,将生的希望留给亲人的人,他以前也见过。小时候有些羡慕,见多了则是麻木。罗睺告诉他,那些都是无能的弱者,不必多加理会。
弱者吗?他心cháo翻涌,为什么偏偏是这些弱者,总能带给他最深刻的悸动。
huáng奶奶的嘴角流出汩汩的鲜血,她的微笑却更加灿烂,那样温暖的笑容,和叶明净凝视着叶初阳时嘴角噙挂着的微笑一般无二。
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终于从她身上离去。计都不自觉的看向她身后的那面墙。一墙之隔,huáng饭儿正睡的香甜。半大的少年,正是渴睡的时候。哪里知道明天等着他的是什么?
心绪起伏间,他回到房间,盘腿坐到炕上调息内力,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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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中,临近十月。好容易将去年散馆的庶吉士们都一一安排至了妥善的位置。叶明净深深的呼了口气。
不容易啊。有一部分人,在这三年里竟已经营了不小的关系网。不用她cao心,就有着实打实的肥缺在等着。有些人,则是小心谨慎,上下活动留任了翰林院编修。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任何活动,完全听凭吏部的调动。
榜眼马致中就是这样的老实人,或者说是老谋深算的眼光长远者。状元罗士涛走了方敬的门路,在户部谋了个主事。虽然是一样的正六品。手上的权利却是大大的不同以往了。
叶明净淡笑着给他记了一笔。
马致中坚定的认自己的座师说话。他那一届的座师林珂。林珂没给他谋什么好缺,将他随随便便放了福建那里的一个通判。夏朝的福建布政司,由于南洋海运的不发达,下辖的几个州府并不算繁华,只能算是普通。马致中并没有埋怨,依然感激涕零的收拾了包袱,轻车简装的带着家眷出发了。
叶明净同样淡笑着给记了一笔。
huáng陌那边,吏部的考评是优。叶明净还是在广信那一块地界,挑了个州同知给他做。从六品,级别并不高。
有些事,还不能急。
收好记录,她揉了揉眉心。闭目养神了片刻。室内寂静无声。
叶初阳自从断了母rǔ,整日里就闹着要人带他外出游玩。特别喜欢人多的地方。姚善予就抱着他轮流去昭阳宫和长chūn宫串门。不到天黑都不进梧桐宫的大门。真真是玩散了心。
八个月的叶初阳已经会爬了。叶明净想了想,传了齐靖进宫。
她画了几张图纸。不外乎是滑滑梯,转转盘、攀爬网之类的户外婴儿大型玩具。材料注明了是木头。不必上好的,但一定要表面光滑。除了滑滑梯的梯面外,其他的部位都要由软布加了棉花包裹。东西的尺寸不必太大,要能够移动。天气好就放在户外,雨天或者晚上可转移到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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