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叶明净和他商量,萧宝成住进来可以,每日的课业却需加量。大字一日五张,还有背书、扎马步、泡药浴等新增内容。
叶初阳接受了不平等条约,虽说每日课业量翻了两倍多,他却依旧活蹦乱跳,jīng神好得出奇。普通成年人根本就逮不到他。叶明净怕他出事,安排了一个天波暗卫时刻跟着,防止意外。
过了几天,她发现问题了。叶初阳虽然完成了每天的课业量,然却是有猫腻的。
每日的五张大字开始敷衍了事,连接几天都没有进步。背书则仗着自己聪明,只有在检查课业就前一天才下功夫临时抱佛脚。偏他记忆力极佳,宫女读个两遍就能全部记住。只是这样一来,忘得也快。他又没有耐心接着巩固,检查完就丢开手。于是四五日后,便再也记不清前面的内容。
叶明净正愁着,计都又给了她一个大惊喜,或者是惊吓。“大皇子骨骼清奇,是练武的绝好料子。”教了叶初阳一段时日的他喜滋滋如是说。
“什么?”叶明净差点惊掉了下巴,如同被晴天霹雳:“骨骼清奇!习武!早早!”一连三个惊叹都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惊悚。神啊!她需要一的是一个帝王继承人,不是武学宗师好不好!
计都却是一副得遇良才的喜悦:“早早很有天赋。骨骼绝好的孩子虽不多,却也不难寻。他最难得的事悟xing好,举一反三、信手拈来。而且对习武很是喜爱。只有对武学真正有兴趣,才能学至顶峰。所以说他难得。”
叶明净快要晕了。对武学有兴趣?他是从哪里继承来的兴趣?她和陆诏,哪一个是爱习武的了?
计都犹在那里畅想未来:“……殿下学成之日,必是一代武学大家。到时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糙原荒漠、海疆岛屿,哪里不能去得?陛下,大皇子定能开疆辟土,扬我大夏国威,成就一代名将……”
“停!停!”叶明净急急喝止,“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
计都吃了一惊,停下来瞧住她:“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大条了!你让我想想。”叶明净静下神,越想脸色越难看,“你说养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计都诧异:“大殿下聪明伶俐,稍加教导便能融会贯通。这样的孩子很好教。”他怕叶明净不明白,又qiáng调:“早早比他同龄的孩子聪明。这是好事。”
“我知道他聪明!”叶明净吼了一句:“聪明人疯狂起来更可怕。你以为杨广不聪明吗?”还有其他例子她没法说,比如明朝的某皇帝,清朝的某太子。个顶个的聪明,也都个顶个的失败。
事实上,教导一个聪明的继承人比教导一个平庸的继承人压力更大。后者教育妥当了,无功无过。至少能平稳的传承江山。而前者,要么给你发扬光大,威名远播,成就不世霸业。要么给你糟蹋殆尽,败家败到惨不忍睹。
“压力太大了。”她愁眉苦脸,一头扑进计都的怀里,“日子没法过了。自从来了这里,我就没过过舒心的日子。好容易有些起色了,结果麻烦又来了……”
计都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不过他是很喜欢这样跟他亲昵抱怨的叶明净。慢悠悠的抚摸她的后背。嘴角微弯。怎么生了两个孩子,反倒越来越有孩子脾气了呢。这么个样子,哪里像杀伐果断的女帝陛下。眼中浮现柔软的笑意,这样的她,似乎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展现。越想心下温暖。手臂收拢,静静环抱住。
背部的舒缓令得叶明净微眯了眼,将下巴搁在计都的肩膀上。比起****,她更喜欢这样的单纯相拥。闻着令人安详的气息,思路仿佛也更加清晰。
杜悯作为皇长子的老师,此次也得到了骊山温泉游的名额。他是朝臣,年纪轻、根基浅。尚未有资格携带家属,叶明净本着方便的原则,将他安排在了碧波宫的一座殿室中。她不认为在这座大的如同公园一样的地方住进几个男人有什么需要忌讳,姚善予也还住在这里不是?
住在一起的好处就是随传随到。叶明净理清思路后召了杜悯过来问话。杜悯长身玉立,星目朗眉。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惜之,近来身子可好?”叶明净见面寒暄,“你住的殿室是室内汤池,可有请了太医开方子每日药浴?”这也是她将杜悯放在身边的原因之一。身体健康才是**的本钱。杜悯身子骨本来就弱,更加马虎不得。
“谢陛下惦念。”杜悯躬身行礼,“臣每日浸泡药浴,身子确比往年qiáng些。”
“这便好。”叶明净满意的点头,切入正题。“早早近日增加了武学课程。在你这边可有什么变化?”
杜悯含蓄地笑了笑:“大殿下的xing子越发活泼了。”
叶初阳的改变是很明显的。增加了武学课程后(虽然目前只有扎马步一项内容),由于消耗多的缘故,吃的也多了,睡的更香了。他的身体比之往前壮实了不少。马步扎了一段时间后,他原本就很有力道的两条小腿越发有力,蹦跶的自然也就越发欢畅了。再者,扎马步并不是单纯的站在那里,而至身体好似骑马一般呈起伏状,再配合以特定的呼吸。是外家和内力修炼的基础练习。叶初阳练了一段时间,jīng气神明显提高了不少。
身体的改善带来了一些其他的影响。叶初阳尝到了武学的甜头,便对于杜悯布置的课业敷衍起来。
叶明净叹了口气。
叶初阳这孩子很聪明,而恰恰是他太聪明了。投机取巧之事都是信手拈来。完全不用人教。相信杜悯也察觉了里面的问题。
聪明的孩子难教啊。叶初阳有个很大的特点:只有亲自尝到了甜头、或是吃到了苦头,他才相信你所教导的真理。简单地说,就是早早小朋友不相信红口白牙的空话,只相信自身实践出得真理。
这本是件好事。可问题是他现在才三周岁。你跟他说要脚踏实地、持之以恒这些道理。他压根不理会你,因为这个道理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而他因为贪小便宜走捷径所要吃的苦头,至少要等十年之后才能体现出来。叶明净可耗不起。
“……惜之,你说朕该怎么办?”叶明净开始取经,杜悯自己就是聪明之极的人,有切身体会。而且据说他的嫡子被教育的很好。一定有改善的方法。
杜悯的回答依旧很含蓄:“陛下,常言道,慈母严父。大殿下既然已经有了慈父,臣以为,陛下应为严母。”
“朕对他没有不严格啊?”叶明净纳闷地反驳,随后看见了杜悯话中有话的眼神,腾地醒悟过来:“你是说……”声音变轻,带着疑问:“打?”
杜悯微微躬了躬身:“也可罚跪。臣幼年调皮,臣的父亲便是这般管教臣的。”
叶明净立时窘了。杜悯的意思很明显:打也好,跪也好。总结下来就一点,小孩子不听道理,就体罚。并且,人家也含蓄表达了。他一体弱多病的天才,父亲都下得了手狠心管教。那jīng力旺盛的叶初阳就更能受得住惩罚了。总而言之,是陛下您对孩子的教育太不严格了。
叶明净悲催了。她前世没生过孩子。她前世是教育工作者。师范里无论哪一本教材都不会赞同“体罚”这一项。现代教育再三qiáng调:打孩子是不对的。不管是家长还是老师,都不应该体罚孩子。
叶明净郁闷了,在房间转了好几圈,憋出一句:“父皇从来没有打过朕。”
杜悯微微一笑,举重若轻:“陛下是女子。文雅娴静。男孩子通常要调皮些,静不下心。”
“惜之的孩子也是?”叶明净反问他。
“是。”杜悯毫不留qíng的击碎了她的幻想,“玉不琢,不成器。”
叶明净哑了。又在房间开始画圆圈。杜悯很有耐心的站在一旁等候。
“朕,从来没有打过孩子。”转了半天圈子,叶明净语无伦次的说出一句话,刚一出口,就发现了里面的语病。多新鲜?她要打过也没今天这个事了。
“唉!”叶明净捉到那些笑意,心下一愤,反而说的流畅起来:“早早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他是朕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朕是母亲。朕不知道父亲对孩子是何感受。朕只知道,从他还是丁点儿大的胎儿时,他就在朕的腹中,血ròu相连。朕用自己的血养育他。吃的喝的,化为养分孕育他。他的每根骨头、每片皮肤、每根血管都是从朕的身上分离孕育。然后,到了瓜熟蒂落之时。生生从身上将连着的血ròu分割,一点一点剥离,撕心裂肺的痛……走过了那一遭,朕才知道,什么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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