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_落叶归途【完结】(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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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完一晌,贤妃拍拍芷媛让她去一旁玩耍,芷媛高高兴兴地去了。

  贤妃一壁理伏贴被孩子抓皱的袖子一壁道:“听闻冯氏这几日不肯进食,闹得六宫都知晓了。莫不是真想不开,想寻短见么?”

  我徐徐chuī开茶面上飘着的一朵茉莉,淡淡道:“她是做给咱们那位瞧呢。到底盛宠多年,此番虽两度惹上嫌弃,然而皇上对她,也不可谓真绝qíng。纵使qíng分浅了,这么些年的习惯,也不是一时半刻改得了的。”

  贤妃点头:“何况她还有一重最要紧的护身符罩身,算不得真失宠。”

  我沉思起来。

  贤妃就静静喝茶,任由我想心思,半晌后见我端起茶来喝了,就问:“想什么呢?”

  我幽幽道:“姐姐跟我心里都明镜似的,皇上待她qíng分不同旁人,是板上钉钉的事。东山再起那一日总是有的,早晚罢了。”

  贤妃皱眉:“这也确实是她得天独厚的福气。”

  我道:“然而后宫女子,争的又岂止只是一点恩宠呢?”

  贤妃睁目:“你的意思是…?”

  我笑起来:“太后这些年对她明里暗里照拂,冯氏圣宠不倦,膝下却依旧荒芜,反倒让杨卉捷足先登产下皇长子,纵使冯氏重又获宠,太后也未必真能安枕无忧。”

  贤妃道:“杨卉朝中有人,在后宫也不是全无势力,冯氏明里暗里算计不到她,所以杨卉能生下尹泽,也算幸运。”

  我半晌不语后望着贤妃深深笑道:“那么,倘若皇长子得神佛护佑,注定有齐天厚福,冯氏跟太后可还能安坐么?”

  贤妃目中微微一闪,静默望我半晌后正色道:“你还年轻,总有诞下嫡皇子那一日,怎么可以自断后路?”

  她这话是很为我着想的,我感动,握一握她的手道:“姐姐待我以诚,我真心明白。然而如今咱们困在这儿,也只能今日先说今日事。何况姐姐知道,我是闻了那香有些日子的,又兼后来小产,那些日子还着实伤心劳神了一番,只怕身子已经亏损,不好生养了。”

  贤妃愕然,后又问我:“让太医瞧过没有?”

  我道:“陆毓庭一直给开方子调理,但并不见效。”

  贤妃着实往嗓子眼上提了一大口气,殷切握住我的手劝:“你别灰心,陆毓庭的医术是极好的,鲜少有他治不好的病。再不济,着人出宫去寻那生子秘方也是条路子。”她郑重望着我:“你是皇后,他日即为嫡子之母,怎可拱手将到手的东西让给别人?没有这样的道理。你要向冯氏寻仇,我总会帮衬你,不必搭上这么要紧的一项。”

  她是全心为我,我心下感激难言,微红了眼眶嗔道:“姐姐这样子,倒像极了我的亲姐姐了。”

  贤妃亦笑,笑完又收敛了神qíng说:“咱们自己说句体己话,杨卉说到底也不是多好相与的。他日掌权,依她霸道的xing子,别人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心中辗转过几个念头去,口中道:“姐姐的意思我明白,这事纵使我要促成,也必然会留着分寸。何况就算你我不动作,你道杨卉能全无谋划么?不定已经在走动了。左右如今皇上膝下只有一子,她占定了头筹。与其他日看她风光,倒不如让她今日先承了我的qíng。”

  贤妃听我如此说,也就放下心了,放松眉眼跟我闲闲说了一会儿话,用过膳才离开。

  ***

  洗漱过后,净雯进内殿来替我梳发。

  她在镜子里看着我,踌躇片刻后道:“方才娘娘跟贤妃娘娘说的那番话,奴婢不小心都听着了。”我“嗯”了声,示意她继续说。

  净雯静静道:“贤妃娘娘虑得不错,娘娘若真要在这事上做文章,可千万斟酌。到底娘娘是皇后,娘娘所出才是大夏嫡子嫡孙。”

  我并不睁目,维持着阖目的姿势淡淡道:“知道了,这事我有分寸,不会乱来的。倒是杨卉,只怕早就开始盘算了。”

  净雯点头:“所以前朝只怕也不得安生。”

  我想起来夏沐烜这几日眉眼间若有若无的一丝烦躁,也觉得净雯这猜度很靠谱。

  当下不再多言。

  看了会儿书,又喝完一盏花生露,正要睡下,西窗下传来了方合的声音。

  方合悄声问:“娘娘可睡下了?”

  我道:“没,什么事?”

  方合小心道:“回娘娘,是印公公方才传来话,说虞宸宫走水了。”

  我皱眉:“皇上知道吗?”

  方合道:“皇上这会儿正在御书房议事,印公公就想先问过娘娘,该如何是好?”

  第六十章

  宫中头走水不是什么稀奇事,印寿海身为内务府总管,大可以直接带人先去救火,何必急巴巴来向我通报?

  且他也不是不知道我跟冯氏的过往嫌隙。

  再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印寿海不是没分寸的人,这么晚还特意差人过来带话,多半有内qíng。

  于是披衣起来,趿上鞋子出去,方合赶紧上来扶我。

  还不到虞宸宫,远远就瞧见有滚滚浓烟从那个方向涌过来。

  宫人们正忙着往来奔走救火,喧哗声此起彼伏。

  印寿海见了我赶紧迎上来,又把我往偏僻处带了带,悄悄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我看。

  我奇道:“什么?”

  印寿海小声道:“回皇后,这是奴才无意间拾掇到了。奴才觉得东西瞧着眼熟,就随手捡起来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事实肯定不能这么简单。

  我接过来那玉佩,对着月光仔细瞧了瞧,才看出来这玉不普通,是上好的血玉,花纹也刻得别致。

  印寿海偷偷觑着我的神qíng道:“娘娘不晓得,这东西可不寻常。”

  我道:“怎么个不寻常法?”

  印寿海讳莫如深地低下头去,踌躇片刻后呐呐道:“同样的东西,一模一样的,皇上手里也有一块。”

  我从没见过夏沐烜身上有过这么块花色纹路的玉配,印寿海却识得分明,看来这玉夏沐烜平日宝贝得很,轻易并不戴在身上。

  我按捺住心头重重疑惑,平淡了语气道:“皇上手上既然有一块,再做一块一模一样的,有何不可呢?”

  印寿海摇头:“不瞒娘娘,皇上手上那块,正是当年……那事后,皇上在宫中重遇冯妃,冯妃跟皇上相认时,呈给皇上的信物。皇上念着当年的旧qíng,收得很紧,自然不可能再做一块一模一样的。”

  我隐约听出了一些眉目,然而也有更多的疑惑涌上心头。

  于是按捺住疑惑道:“既如此,那你就呈给皇上瞧瞧吧。虽不是什么新奇东西,然而天下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倒也耐人寻味了。”

  印寿海“欸”一声应下,笑得很有深意:“娘娘慧智,奴才也正是这个意思。”

  我笑笑不语,半晌后问道:“印寿海,你说皇上瞧见这东西,会怎么问你?”

  印寿海道:“奴才猜不透圣意。奴才只晓得,绝不敢欺瞒圣驾,必定是要实话实说的。”

  我道:“那实话是?”

  印寿海道:“在哪儿捡着的,奴才就说哪儿捡着的,绝不敢有一步差错。”

  这话答得真妙,我被他那正模正样的样子逗笑了,把玉佩还给他。

  抬头看到宫殿上头的浓烟,眉头不由得皱起来:“好端端的,怎的走水了?”

  印寿海道:“奴才查过了,仿佛是小厨房那边起的火。”

  我点头,又问他:“知会太后没有?”

  印寿海点点头,又道:“太后只说救活,旁的就没什么了。”

  我心下了然,沉默着没再开口。

  待小内监来报说火已经扑灭了,印寿犹豫着问我:“娘娘,皇上那儿…?”

  我明白他的顾虑,就说:“你瞧着皇上什么时候议完事,就去通报一声吧。”

  印寿海很痛快地应下了。

  我想了想,觉得既然已经来了,索xing进虞宸宫一趟也未为不可。

  方合见我要进殿去,皱眉道:“娘娘,这么个晦气地儿,还是别进去了吧?”

  我以眼神示意他没关系,自顾自进去。

  彼时冯若兰已移至偏殿歇息,我上回见她,还是那日来虞宸宫请圣驾。

  只月余时光,冯若兰气色却差了恁多,看来外头传言她近来不肯进食,并不是子虚乌有。

  见我进殿来,冯若兰有些微的惊讶。

  我只望着她淡淡道:“妹妹受惊了。”

  冯若兰依依道:“劳烦姐姐特意走一遭,都是我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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