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_落叶归途【完结】(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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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说边折着身子作势要请安。然而她大约是刚遭过罪,没多少气力,伏一伏脸就白了。

  我示意她的近身宫女晚秋扶住她,道:“妹妹待本宫过往种种,本宫也不好明知你受难,却不闻不问,总要过来瞧过妹妹,见妹妹无恙才心安。”

  冯若兰道:“姐姐待我真用心了。此番总算有惊无险呢,全是托姐姐的福。”

  我勾一勾嘴角当是笑了:“本宫倒不敢承你这个qíng。然而看妹妹遭罪,我也觉得心疼。妹妹大约是近来晦气缠身,该好好祈福拜神的。万幸王忠跟王贵已经伏法,宫中妖魔鬼怪又去了两个。妹妹当日那胎落得可惜,也是因为他俩,如今得报大仇,总算老天开眼。”我叹一口气:“这几日总梦到巧馨跟**,她们都是从前我跟妹妹在府中为姊妹时,就跟着我的,跟妹妹也熟惯,倘若还活着,见妹妹这样花容受惊,也是要心疼的,必然想来探探妹妹。”

  冯若兰微微一僵后道:“王贵跟王忠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行径,也确实该得此报。”

  她平素最是柔弱,然而此刻我看她的神qíng,倒一点儿没有柔弱样子,于是笑笑不予评论,说到后来觉得无趣,也就罢了,转身回宫去。

  ***

  出乎所有人意料,夏沐烜当晚听说虞宸宫走水,并没有即刻赶去抚慰冯若兰,一时间这风头chuī得渐盛渐起,人人都乐得看冯氏笑话。

  这一日用过早膳,正在莳弄西窗下养着的一盆金盏jú,外头小品子来报说荣淑妃到了。

  杨卉进殿来后欢喜了神色朝我略微伏了伏,喜滋滋道:“皇后好雅的兴致,我偏就没有这样好的耐xing。”

  我笑:“淑妃是为什么而来?”

  杨卉接过去秋覃端上来的茶水,喝了口,挑着细长的眉毛说:“皇后不曾听说么?”

  我道:“什么?”

  杨卉道:“皇上今早在朝堂上格了顾易申的公职。”

  顾易申是良妃顾佳榆堂叔父,自然就是冯光培幕僚。

  然而顾易申被撤职这事,我倒真没听说,就问:“为的什么缘故?”

  杨卉得意地笑:“为了什么缘故不重要,要紧的是,听闻冯氏自那日虞宸宫走水后,就夜夜梦魇不断,皇上也奇怪,竟去也不去瞧她,搁往日哪能呢?”

  我只不以为意,面上淡淡:“大约是近来政务繁忙不得空闲吧。”

  杨卉咯地一笑,一脸的嗤之以鼻:“我有泽儿要照顾,是没法去瞧了。皇后那夜去瞧过她,必然晓得她是真惊还是假吓。可叹您去瞧她,全是好心一片,而她如今魇了,反而没个好话。”

  我只作听不懂她话里的深意,问道:“说什么了?怎么本宫不曾耳闻。”

  杨卉嗤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她宫里传出话来,说皇后那日去虞宸宫探视她时,随口提过几个死了的奴才。冯氏这几日噩梦不断,仿佛就是因着这个缘故。”

  我收起散漫的神qíng,敛容正色道:“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本宫当日提起故人,也是为宽她冯妃的心,到底她视本宫如亲姊妹么,本宫不好不宽慰她。这话纵使到了皇上太后那儿,也是这么说。”

  杨卉讪笑:“娘娘自然不必害怕,现下要怕的是她冯氏,多行不义必自毙,要收也是收她。”

  我睇她一眼:“这些话在本宫这儿说说也就算了,倘若让有心人听去,传到六宫耳里,不定能搬出多少是非来。她也可怜,平白无故遭了场大火,还魇着了。”

  杨卉冷笑:“真平白无故才好。怕只怕是偷jī不成蚀把米,吃力不讨好,白费了一番绸缪。”

  我低头转转食指上的白玉戒指:“这话又是个什么说法?”

  杨卉道:“皇后聪慧,不会连这么明白的戏码都瞧不出来吧?”

  我苦笑:“也不是瞧不明白,只是不大置信,皇上总赞她柔弱心慈,难以想象她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杨卉冷哼:“她狠的时候还少?我看她不只是狠,而是十分yīn毒。寻常人,谁能想出用那零陵香致人绝育?万幸老天有眼!收了一群为虎作伥的腌臜货!”

  我道:“涉事的两个奴才王忠跟王贵都死了,如今是死无对证,你也不要一口咬定,传出去反倒授人以柄。”

  杨卉从鼻子里嗤笑出来:“我怕她么?她如今是泥菩萨过河了。”

  我不yù在口舌上做过多纠缠,想起那晚印寿海捡到的玉佩,有意要试探杨卉口风,就说:“印寿海那晚真是好一番忙活,大约天也怜之,半路拾遗竟让他捡着了一个宝贝。”

  我旨在试探她,果然杨卉微一愣后笑起来:“皇后也知道了?”

  这就是承认的意思了。

  其实我一早猜到会是杨卉。

  到底六宫妃嫔,除了冯氏就算杨卉最得宠,探到一鳞半爪的消息也不是难事。

  纵使夏沐烜收得再怎么严实,杨卉想也不是无fèng隙可钻的。

  我拿起来一个蜜橘慢慢剥,口中道:“连印寿海都分不出来,可见手艺是真好。”

  杨卉弹弹蔻丹食指:“连她整个人都是假货,皇上又何必再多在意一块玉佩呢?死物罢了。”

  我听她这话带了醋气,心中想笑,然而也不得不承认,杨卉这一招是极妙的。

  夏沐烜从前再如何坚信不疑,但接二连三生了这么多事后,当年的事,多半反成了他心头最深一根刺了。

  第六十一章

  杨卉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势必要置冯氏一门于死地,我自然乐得给她搭桥铺路。

  待贤妃来了,我将玉佩之事说与她听。

  贤妃静静思索片刻后,幽幽道:“皇上当年初得冯氏时,喜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日日召她陪伴,我就猜里头必定有大缘故,果真如此。其实你出宫那年,恰逢宫中大选,德妃是那一届里最出挑的,彼时皇上待齐妃有心结,少不得要冷落她,所以德妃也是着实得过一阵隆宠的。可惜好景不长,后来被冯氏利用,六宫无人不叹。”

  德妃容色美丽,纵使有年轻宫嫔进宫来,但在六宫中她的容貌依旧顶尖,然而我却鲜少见夏沐烜去她宫里,从前就觉得蹊跷。

  如今贤妃既然提了,我就问:“我瞧德妃一副晨钟暮鼓的出世模样,是经了什么事么?”

  贤妃唏嘘道:“你不晓得,当年为了冯氏那块玉,闹得跟什么似的。”

  我皱眉:“怎么又是那玉?”

  贤妃叹了口气:“从前咱们年轻识浅,哪里晓得这里头有这么多关节。说起来,德妃还是南地出生呢,模样生得好,她父亲又是西南节度使,身居要职,所以选秀那日被皇上一眼相中,封了正三品位婕妤,日后隆宠也在意料之中。当年能与她比肩的,也就只有一个杨卉。后来德妃怀孕,冯氏献了块玉给她,偏巧让皇上无意间瞅见了,失了魂似的,执意要将冯氏封妃,谁劝也不得,现在想来都觉得惊心。你知道,德妃有孕,又一贯得盛宠,封的也只是九嫔,大夏从太祖一朝起,就没有过从从六品美人,一跃而至从一品妃的例子。也不晓得冯氏当年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哄得德妃真信了她,日日将那玉带在身上,后来让皇上瞧见,不是早晚的事么?当是天意如此吧。”

  我笑:“姐姐是太宽厚了,哪里真是天意如此?分明是冯氏她早有绸缪。咱们这位冯娘娘是最擅长扮真装弱的,论起姐妹qíng意来,说的比唱的动听。德妃那时候才多大年纪,哪里料得到人心能恶毒至此?”

  贤妃复又叹气:“何况她那时候正在孕中,满心的欢喜洋溢,更加不会留意这些弯弯道道里的下作勾当了。”

  我道:“冯氏这招确实高明。倘若直接拿了东西与皇上相认,以咱们那位的xing子,未必不会对她生疑。这么绕着弯把东西送到皇上手里,皇上再想怀疑她都难。”叹一口气。“冯氏当年之所以选中德妃,多半也是看中德妃南地出生这层gān系,再加上块玉,皇上想不记起来都难。可叹佳人无罪,却平白无故做了她人平步青云的踏脚石还蒙在鼓里。”

  贤妃点头:“德妃有孕时已在九嫔之首。高位妃嫔有子,皇上心里头本高兴,借着这层喜气,冯氏把心思动到德妃身上,我如今想想也不得不对她叹服。何况她那时候才多大年纪,小小年岁有这么深的心思,怪不得这么些年皇上离她不得了。”

  我剥着衣袖上的南珠冷笑:“她的手段可多着呢。”

  贤妃大约也想起来那暖qíng香之事了,抿着嘴讽刺地笑了笑。又道:“皇上心思深,许多事轻易不会露在面上。当年德妃是亲眼见过皇上那样子的,只怕除了冯氏这层嫌隙,见皇上如此,心里也不能好受。德妃,哎,她也是个傻的,对皇上动了真心,怀孕初就被冷落,后来家里又遭了变故,德妃伤心之下,孩子终究没能保住,委实可怜。只怕比起你当日来,也是不遑多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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