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_醉寂寞【完结+番外】(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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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肯让他们两人私下独处,万一打起来怎么办,在劫我自然不会太担心,令我担心的是萧晚风,他现在的身体可不比从前,我下半生幸福还指望他呢,绝不能让他出一点意外。

  像是明白我的想法,在劫笑道:“你放心,只要他不跟我动手,我是断然不会伤他分毫。”

  我看向萧晚风,还是有点迟疑,先前在南海上逃亡的时候,他几乎力竭倒下了,还念念不忘要杀在劫,这份偏执的恨意与他往常的行事作风截然不同,尽管我从没问出口,但一直甚是忧虑,如何也放心不下。

  萧晚风叹道:“悦容,你还是先去外头等我吧。”

  在劫随即道:“别担心,他就算要动手,也不会是现在,还没到最佳时机。”

  萧晚风深意笑起,没再多说什么。

  见他们话中有话,像打着哑谜,而我却浑然不懂,不由觉得郁结。

  经他们再三保证后,这才不甘不愿地离开。

  合上朱色大门时,我看见大雄宝殿上的那尊金佛,盘坐在莲花座上,莲指轻拈,面带微笑,庄严宝相氤氲在腾升的香火之间,半分慈祥,半分yīn冷。

  心里没由来地浮现战栗的恐惧感,令我很不安,走了几步,又停住了,最终又折身回去,伏在门fèng边上偷窥。

  在劫脸上的微笑随着我的离开而淡去,面无表qíng道:“好了,她已经不在了,你出来吧。”

  我纳闷,这宝殿里除了他和萧晚风,难道还有第三人在麼?

  好一会儿也不见任何人出现,却见萧晚风以极其怪异的姿态俯下身子,双手紧抓着胸口心脏处,因为背对着,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qíng,却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我心头一紧,难道晚风发病了?

  正要推门进去救急,这时萧晚风却缓缓站直身体,发出几道低沉的笑声,带着鬼魅般的yīn寒,宝殿中分明没有风,他的衣衫发梢却能无风自动,腾腾往上漫飞。

  萧晚风道:“你果然什么都想起来了。”

  在劫道:“是的,拜它所赐。”从怀中掏出一物,翻开手掌。

  我把眼一看,在劫的掌心赫然躺着一颗赤色珠子,正是昔日姬轩赠予我的,说能帮我找回真正的在劫。在我嫁往长川的时候,这珠子就留在了金陵苏楼里。想必在劫攻下金陵后,去了苏楼,无意间发现了这颗珠子。

  萧晚风道:“原来,是玄苍之泪。”

  在劫道:“没错,是玄苍流下的眼泪。”

  萧晚风冷笑:“果然是那人在背后坏我好事。”

  在劫道:“他本是天道的守护者,你想要颠覆天道,他岂能坐视不理。”

  萧晚风道:“非是颠覆天道,是让天道恢复原来的秩序。”

  在劫道:“降下天劫,清洗人间所有生灵,就是为了恢复复旧的秩序?”

  萧晚风:“……”

  在劫道:“旧的秩序必将消亡,新的秩序必将取代旧的秩序,你的天劫注定失败。”

  萧晚风道:“你懂什么!”

  在劫道:“我什么都懂,你所做的一切只为了让你的恩师回来。”

  萧晚风:“……”

  在劫道:“其实你早就明白,无暇她回不来了,不管你多爱她,多想念她,她也永远回不来。”

  萧晚风道:“她是被你bī死的,你总是不知悔改,就算做了人,还要把她往死里bī。”

  在劫道:“我错了,只让自己一人赎罪,你错了,却要天下苍生赎罪。”

  萧晚风:“……”

  在劫道:“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爱她,而你爱的从来只有最初的无暇,其他的人在你眼中只是替身,你只想将她们改造成无暇……”

  “哐啷——”一声巨响,我愤怒推开大门,已经再也听不下去了,理智接近崩溃边缘,脑中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所有人在你眼中只是替身,你只想将她们改造成无暇……

  只是替身……只是替身……

  所以萧晚风教我兵法,教我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只为了将我塑造成别的女人?

  我不可遏制地怒吼:“晚风,无暇是谁!?如果她是你的最爱,我又是你的什么人!?”

  萧晚风身形一震,随即像秋风中的残叶一般仰面倒下。

  我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将他扶住,却见他紧闭双眼,脸色苍白,早已昏死过去。

  我怒视在劫:“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昏倒。”

  在劫道:“因为他不能见你。”

  什么叫不能见我,我和萧晚风不天天都在见面?蹙眉质问:“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他不能见我?”

  在劫俯首凝视我,眼中藏着悲悯和怜爱,“生生相离,永不相见,这是佛祖对他的惩罚。”

  我仰面望去,不停眯眨着眼睛,香火熏得我泪眼婆娑。

  隐隐瞧见,在劫背后,那尊金雕佛像,盘坐在莲花座上,轻拈莲指,面含微笑,宝相庄严,半分慈悲,半分yīn冷。

  天楚二年六月初八,帝与萧晚月战于蒹葭关下,两军战未酣,时,胡阙轻骑于东北杀出,yù乱大军侧防,帝察之,谋突围之策。

  天楚军退至萍水,以铁索拦江,阻挡昭军伏击。

  山势险要,难守难攻,两军隔江而战,争夺关口两日,不分胜负。

  六月初十,萧晚月命麾下天霁将军以黑油沉江,烈火攻之,天楚军败退,死伤无数,站乃定。

  ——《天楚史通.高宗本纪》

  夜凉如水,虽是六月初夏,子时更深露重,夜风清冷,窗外时有夜莺啼哭,更显寂寥。

  萧晚风醒来时,我正关上一扇纱窗,身后一声轻唤:“悦容。”

  回头望去,他就斜倚在那灯火阑珊处,白发朱颜,恍然似流年。

  望了望窗外天色,他问:“是什么时辰了?”

  我回道:“子时三刻。”

  他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不语,不似往常总爱赖在他身旁,依旧站在窗口远远望他。

  窗外,月色如霜,夜风徐凉。

  他察觉异样,问:“怎么了,为什么站得那么远?”

  我依旧沉默,他皱了皱眉,也开始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许久,他叹了一声,道:“你有什么事想问我?”

  我道:“你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他问:“为什么你不问。”

  我道:“因为我知道,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没用。”

  落发从他的肩头垂下,他俯首冥思,再抬头时,眼中已清明,“你,是不是见到他了?”

  “他?”我忍不住蹙眉,“他是谁?”

  萧晚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很久以前在你要嫁给司空长卿的时候,我来皇都找你,曾告诉过你的。”

  记忆破开,一些淡忘了的过去猝然忆起。似乎是在我出嫁前夜,那日是元宵佳节,萧晚风赶赴千里来皇都找我,我从阁楼跳进他的怀中。我们漫无目的地游dàng了一整天,最后在山头看烟火,灿烂炫目的夜空下,他请求我杀了他,我却让他活下来了,并告诉他如果爱我就应该把我从司空长卿的手中夺过去,他亲吻了我,对我说,是我唤醒了沉睡在他心中的恶魔,就算以后想后悔,也再也不能后悔了。

  沉睡在他心中的恶魔?

  顺着他的手指,我望着他的胸口,再度响起傍晚时分他与在劫的于大雄宝殿上的qíng形。

  当时乍闻萧晚风另有所爱,我怒气攻心,已没法维持理智,如今冷静后细想起来,才发觉他们的对话实在怪异,萧晚风不似萧晚风,在劫也不似在劫,换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我又想起了一事,问:“你跟我一起离开桃源,其实是来杀在劫的,是不是?”

  萧晚风没有再瞒我,点了点头。

  我又问:“为什么你非要杀在劫不可?”萧晚风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因为爱qíng和嫉妒而冲昏头脑失去理智的男人。

  他犹豫了片刻,告诉了我答案:“楚在劫是带着天劫降世的杀星,他不死,世无宁日。”

  在劫胸口确实有一个“劫”字胎记,我想了想,道:“在劫说,天劫失败了。”

  萧晚风道:“但他还是非死不可。”

  我问:“为什么?”

  萧晚风面露痛苦:“悦容,别问了好麼,你只要明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我指着他胸口道:“这一切都是他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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