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自然也想到这些,看着女儿,那目光中当然饱含了无限欢喜与欣慰。可是再看着那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儿子,又满怀愧疚。林夫人不傻,很快就能掂量得出,这样的画要是留在自家,能带来的实际好处当然是最多。可是现在已经给了女儿,能怎么办呢?
等到回了家,只怕章致知这几日的心qíng会更差,很有可能还会迁怒到儿子身上,看来是要替儿子做些事qíng了。
此时的林夫人,已经把方才三女婿身上的可疑玉佩抛到九霄云外,否则以她的聪明才智,不难想到那幅画极有可能是有问题的。
而潘云豹和那几个兄弟听说宫中来了人,相互挤一挤眼,更乐了。
很快,玉树临风的三殿下李念就牵着气度不凡的皇太孙李弘大驾光临。邝国公府上的老国公,老夫人集体出动,前呼后拥把他们迎了进来。
大厅里客人已经跪下一片,口呼千岁,拜见三殿下和皇太孙。
李念素来温和,下跪的又都是王公亲贵,丝毫不摆架子,“孤与皇侄听说今儿邝国公府上有这么一场热闹,便不请自来了。还请诸位不必拘谨,咱们同赏大师名画才是。”
话虽这么说,可众人哪敢与他们争先?虽是起了身,却是自发自动地退避三舍,让他们先赏。
且喜为了赏画方便,早就准备了一块幕板,此时邝玉书亲自上前揭开幕布,露出画的真容。
厅内光线甚好,乍一看,见少女灵动,牡丹华贵,还是非常bī真。
只听四周一倒惊呼与赞叹之声,蒋孝才眉头一挑,极是得意,瞧咱这水平,简直都能以假乱真了。而其余几兄弟也是与有荣焉,他们可都是参与造假的积极分子,自认也都是功不可没的。
李念叔侄毕竟是皇族出身,见多识广,虽然见着这画很像是真的,却没有急着下定论,脸上笑容不变,目光中略带探究之意,细看这幅画的jīng妙之处。
画画的人是蒋孝才,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好坏,只看他们能否看得出来了。时光静静地流逝,不觉二人已经站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动过分毫。
小皇太孙李弘毕竟年纪幼小,体力跟不上,轻摇三叔的衣袖,“能让王师傅上前来看一看么?”
李念会意,笑着接过他的话,“王师傅是宫廷大家,连父皇都盛赞过的,有他来相看,倒比我们这些门外汉要qiáng得多。大伙儿也别光站着,都上前来瞧瞧。”
他主动带着皇侄退开,后面有位耄耋长者走上前来,有认得的人就知道这是现在宫廷第一画手,也是书画鉴定名家王晖王大师。
邝国公忙把三殿下和皇太孙迎到旁边相通的厅里奉茶,这边客人们也敢走上前去瞅一眼名画了。
但因有贵人在场,有意见也不敢怎么提,只是窃窃私语。而站在前头的王晖看得格外认真,甚至带了一个西洋老花镜过来,一寸一寸细细扫过画面的每一处,尔后似是不能确定,又检查起画轴和装裱工艺。
潘云豹他们这点倒是很有信心,从前教他们做旧的老师曾经讲过,做假一定要做全套,那才能蒙得到人。故此他们自学了这门手艺,平常没事也会收罗不少的老东西,像不怎么值钱的老画轴,还有各式各样的纸张颜料,再用来做旧,这就让人看不出究竟了。
尤其是蒋孝才,他的书画功底本来就好,再加上对这些歪门邪道极有兴趣,家里又有钱由着他折腾,倒是当真弄出点名堂。自忖除非是来人眼力超群,或是撕开那个画,看当中的夹层,否则极难判定真假。
可是现在眼见大师在前,还看得这么认真,他倒是有些不敢确认了,这老头到底能否看出真假来呢?
三殿下歇了一时,又出来瞧看,却瞥见潘云豹等四人也不上前,只将八只眼睛全盯在王晖身上,觉得有些稀奇,“几位怎不上前观瞧?”
呃……别看郎世明年纪最小,却是因着大姐姐嫁与皇族,有些姻亲,时常进宫行走,跟宫里贵人相对要熟一些,此时听三殿下问起,急中生智,抢上前道:“回三殿下,王师傅是此中大行家,他若认定了,必是对的。我们方才只是在打赌,他要在哪里挑出毛病而已。”
李念此时才瞧见是他,不免笑道:“你这皮猴儿,总有些歪理,老王爷和老王妃可曾安好?”
“都好,都好。”
寒暄几句,李念忽地问起,“这几位,我若猜得不错,应该是武烈侯、潘二公子和蒋十一少吧?”
好眼光,果然天家的人不同寻常,几个忙不迭地行礼。
李念微微一笑,“武烈侯,你小的时候曾经由老侯爷和老王妃带着进过宫,孤王还有些印像。潘二公子和潘大公子相貌颇为相似,也不难猜,蒋十一少风流倜傥,人尽皆知。况且你等亲厚,素来形影不离,孤王虽在宫中,也多有耳闻。”
一番话说得几人背上都有些冒汗,好端端的,您关注我们gān什么?
李念话锋一转,“年少之人,有些任xing总是难免。近日听闻几位都投身军伍,这倒是件好事。前日还听父皇提起,武烈侯世代功勋,家中子弟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潘大元帅和潘大公子是虎父无犬子,二公子你也现在能迎头赶上,当然最好。昌平王和忠顺王世代对朝廷忠心耿耿,你们二位却能不骄不躁,甘心进军营历练,为国效力,这也是做了个很好的榜样。”
这是在夸他们么?怎么让人越听越冒汗?甚至还出现了口gān舌燥,面红耳赤的症状?四大纨绔被人损惯了,乍听人这么正儿八经地夸奖,倒是有些承受不住。不约而同的暗自埋怨,这些事都是哪个多嘴的传到宫里去的?让他们想低调都不能了。
而旁边不少听到的人也是瞠目结舌,这京城著名四大纨绔怎么经三殿下一说,倒成了年轻人的楷模,大家应该学习的榜样?好歹您要夸,也夸个有点事实基础的行不行?
可是深入一想,就觉得此事里透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了。三殿下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他的态度总能多多少少代表一些皇上的意思吧?
那在他这看似随意的闲聊里,是否透露出朝政的某种动向,有心之人就开始琢磨了。
四大纨绔都没琢磨这些正经事,只想找出那个多嘴的海扁一顿,有这么陷害人的么?幸喜三殿下至此终于放过了他们,因为王晖正向他们走来,“请恕老臣眼拙,竟看不出究竟。”
这话说得很耐人寻味了。你说是真的吧,人家没有承认,你说是假的吧,人家也没有确定。但有一点聪明人都可以听出来,那就是他对这幅画的真伪存在一定的顾虑。
邝家这到底是捡了个大漏还是吃了个大亏呢?众宾客更加地保持缄默,不再多言了。
别人尚可,章清雅有些沉不住气了,这可是她花了五千两银子买来的,怎么就不是真的?邝玉书脸上也有些不好看,闹这么大的动静,要是闹个西贝货,那才叫丢脸呢。
正在尴尬之际,忽闻门上有人来报,“昌平王爷到了!”
蒋孝才心中一紧,老头子居然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邝国公急忙吩咐,“快请!”
未见人至,先闻哈哈大笑老远传来,“邝国公,我今儿可是来斗宝的,听说你们家得了副好画,恰巧我这儿也有一副,且给大家评评,到底孰真孰假。”
第129章原形毕露
笑音未落,现任昌平王蒋守正,蒋孝才私底口口声声的老头子已经进了屋。
其实蒋守正并不太老,不过是五旬开外。虽是远近闻名的喜好美色,妻妾众多,却并不纵qíng声色,相反多年的闲散王爷,保养得是满面红光,神清气慡,没一丝萎靡不振之气。
虽说已然有些中年发福的迹象,却仍是那么的英俊潇洒。看着他,几乎就能想象蒋孝才三十年后的模样,父子俩容貌虽只有六七分相似,但身上那股子味道实在是如出一辙。
进了大厅,许是父子天xing,他一眼就瞥见缩在角落里的十一子了。
蒋孝才身上一寒,觉出他爹的目光里着实含了几分恼意。心下有些嘀咕,他会做假画之事可是连他亲娘也瞒过了的,没理由会东窗事发呀?就是他娘偷了画给他看一看,也算不得什么大罪过吧,老头子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且不提他在这儿胡思乱想,蒋守正已经笑呵呵与三殿下李念和皇太孙李弘见了礼,然后命人手中的长匣打开,取出一幅古画。
“这是多年以前一个破落户贱卖于我的,虽也有大痴真人的落款,却一直不知真假,我便堆在仓库,也不曾理会。可巧今儿听说邝国公府上也有这么一幅画,我这才想起,便拿出来给大伙儿看看,辨辨真假,也聊博一笑了!”
他话虽说得轻松,却是转手把画郑重地递给了王晖。
王大师不敢怠慢,两手在袖内擦了擦,这才双手高举,平平接过,邝家人早又抬了张长案过来,铺上红毡,王晖将画徐徐展开,才看到开头,便是大惊失色。待将画完全铺陈开来,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两张画居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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