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蜻蜓却笑得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相公,你怕什么?不就是搞大了人家肚子?又不是什么良家妇女,还是你自个儿买回来的丫头,睡了也就睡了。”
潘云豹使劲摇头,“我不要……我不要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媳妇笑得很可怕,她的笑里好像藏着什么天大的yīn谋。就好像小时候做错了事,如果家长非常生气地写在脸上,bào打一顿,那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是这种明知道自己犯了错,还笑得这么轻松,笑得这么诡异的,就肯定有问题,有大问题。
“媳妇儿,我……”小豹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冲到她的面前,摇着她的胳膊,语无伦次重复,“我只喜欢你,只喜欢你的,你相信我,你能相信我么?”
张蜻蜓伸手拍拍他的手,笑容不变,轻描淡写地道:“既然你不要,那就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把她卖出去也就完了!”
“二少爷。”娇蕊急了,上前去拉他的衣摆,“我没有想要破坏您和二少奶奶的夫妻感qíng,只求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和容身之所,求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成全!”
小谢夫人也变了颜色,她就说,这个媳妇连猪都敢杀,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娇蕊过关?原来打的却是这个主意,她当即拿出当家主母的款儿,“不行,到底也是潘家的血脉,怎么能说打就打?”
张蜻蜓冷哼,到底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她的态度也qiáng硬起来,“婆婆,您这话媳妇可不能同意,这个女人又不是什么高贵人物,不过是个买进来的粉头,相公也不过是偶尔的酒后乱xing,让她得了一胎,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要紧的?难道您认为,媳妇往后就不能生?就算是我不能生,也要给相公纳个出身清白的贵妾才行,跟这个女人,也不知哪儿怀上的野种,要了作甚?”
这话说得可真够恶毒,娇蕊当下白了脸,尖锐咆哮,“二少奶奶,您可不能这么血口喷人,娇蕊因家贫才沦落风尘,可是一直洁身自好,守身如玉,跟着二少爷的时候,也是清清白白的,并不曾做出半点苟且之事!”
张蜻蜓一语戳破她的虚伪,“你要是当真守身如玉,怎么会在相公酒醉之时跟他行下苟且之事?那时我已经进了门,你既然跟他做出这等事来,怎么不先来报我?就算你从前在青楼是bī不得已,可早就是潘府的奴才了,既然是下人,就更该好好学着本分,可我进门这么久,你有来拜见过我么?你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娇蕊无语,转头去寻潘云豹,“二少爷,您说啊,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您的?要是您也不承认,那我……我只好一头撞死在您面前了!”
她作势要去撞墙,小豹子吓得手一伸,却是给张蜻蜓拉住,冷冷讥诮着,“你去啊,记得用力点,可别撞不死,反把墙给污了!”
娇蕊哪里舍得死?就盼着有个人能给拦着,可是现在给张蜻蜓这么一激,弄得她进退两难,比死还难受。
小谢夫人闻言不悦,出言解了围,“媳妇,你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她有身孕,你心qíng不好,也不能把人往死路上bī啊,这心肠未免也太恶毒了吧?”
张蜻蜓嗤笑,“婆婆,今儿这事我是越闹越糊涂了。这个女人来了,我不见,您却带着进来了。进来之后,您说是相公买的人,jiāo我处置。我一没打她,二没杀她,只不过是怕惹公公生气,也让人笑话相公跟个下贱女人有瓜葛,坏了府上名声,所以做出如此处置,可您又不满意。既然媳妇做什么,您都不满意,还要媳妇处置个什么?不如婆婆您自个儿把事qíng包办到底了,也省得费这许多工夫。”
“你……”小谢夫人给堵得半天说不上话来,“好好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做婆婆的,今儿就管上这桩闲事了!”
她怨毒地盯着张蜻蜓,“虽说老爷是同意了让你自己管你院子里的事,可是咱们毕竟还没有分家,就是分了家,也没说我这个做婆婆的,就不能管你们的事,娇蕊现在有了云豹的身孕,就是潘家的人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将她收房,你还得保证,让她平安产下孩子。”
“对不起,我做不到!”张蜻蜓两手jiāo叉抱于胸前,泼辣本xing尽显无疑,“我可没有跟这种女人共用一个相公的习惯,婆婆要是一定让她进门,那好,我走!”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张蜻蜓这个话可相当严重了。为了不让这个妾室进门,难道她宁愿被休弃不成?
小谢夫人当即抓住这一条,“妒忌可是七出的第一条,可从来没有听说,哪个主母容不下一个妾室的。”
张蜻蜓冷笑连连,“婆婆既然这么心胸广大,怎么不给公公先纳几房姨娘回来,让我们也好生学习学习?”
小谢夫人恼羞成怒,气得快背过气去了,“说到底,是你自己不成器,伺候不好自己相公,让他在外头做出这等事来,现在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下了!”
张蜻蜓面无表qíng,“既然是媳妇伺候不好相公,又没有气量容得下人,那就更不应该赖在这个位置上了。请婆婆作主,让相公写下一纸休书,让我滚蛋。”
咝一屋子人都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二少奶奶她竟然是来真的?
周奶娘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哭着上前,“姑娘,你可不能这么意气用事啊就算……就算……奶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这种事……这种事既然发生了,咱们……咱们就得认下……”
“奶娘,不要哭。”张蜻蜓伸手替她拭去眼泪,平静吩咐,“去收拾东西吧,咱们一会儿就离开。多的也不要了,就把我托你管着的那口箱子拿着,再收拾几件衣裳就行。彩霞,你去叫纪叔把车备着。再让绿枝通知下去,原先跟着咱们的人都赶紧把行李收拾了,随我离开。”
周奶娘哭得肝肠寸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抬起朦胧泪眼,看向那个最有发言权的人,“夫人……求您……”
“你也太过分了!”小谢夫人以为张蜻蜓是故作姿态来威胁她,根本就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去,“难道你以为我们当真就不敢休了你?”
“不敢。”张蜻蜓冷冰冰地看着她,“我知道婆婆有这个本事,甚至你也有这个权力,都不用通过相公,你都能写一封休书把我赶回家去,难道你会不敢么?”
“我当然敢。”小谢夫人被激得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炸了开来,“云豹,去写休书。”
潘云豹不愿,上前试图挽回张蜻蜓的心,“媳妇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走!”
小豹子是真的很难过,非常非常难过,也非常非常后悔。如果早知道自己当时的一时之气,会惹下今天这么大的麻烦,他一定会学着做事再沉稳一些,不再犯这样的错。
可是,如果只是如果,结果仍是结果。
“我知道我错了,媳妇儿,你别生我的气!”小豹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张蜻蜓一个劲儿地躲着他,甚至都不愿意让他碰到自己的衣角,他只能在她身前停住,坦承错误,“那天,是我糊涂,是我不对,我到她那儿去喝酒,喝得不省人事……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张蜻蜓没有看他,眼光落在别处,在他看不到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算了,不必说了。婆婆既然要你去写休书,你就去写吧。”
对不起,小豹子。她的难过藏在心里说不出来,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收场,不用她再绞尽脑汁地找借口伤害她,籍由小谢夫人、娇蕊造成的别离,也许对小豹子的伤害才是最小的。
尽管他会难过,尽管他会内疚,可总比揭穿自己根本不是原来那个大家闺秀章三小姐来得好吧?那样的失望,会让张蜻蜓更加的难以承受。
她承认自己有一点小小的私心,想在离别的时候,尽量显得漂亮一些,尽量给小豹子一个最好的形象。
这样……不算过分吧?
“媳妇……”潘云豹嘴唇开始抖了起来,喉头带着哽咽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你罚我好不好?你罚我什么都可以。”
张蜻蜓有点听不下去了,故意提高嗓门,恶声恶气地打断他的话,“那你能让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你不能,所以你凭什么让我原谅你?你要我打你是不是?好啊!”
她跟发怒的小狮子般冲上前,对潘云豹又打又踢,“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一点都不想跟你过日子,你个小混蛋,从前不长进也就算了,居然娶了我还做出这样的事来,你怎么对得起我?你既然对不起我,我就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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