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话,明里暗里,还是把潘云祺给绕了进去。反正都是你小谢夫人的亲儿子,你要是信他,就得信我,你要不信我,头一个该杀的也是你儿子,可别想把责任全推我一人身上。
小谢夫人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虽是暗恼她的牙尖嘴利,到底没有立场再斥责下去,只得就着她的话,色厉内荏地道:“那还不快去把你相公给我叫来?”
叶菀瑶应命而去,心中却恨得牙都痒痒,迟早有一日,得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不多时,潘云祺过来,小谢夫人见了他就质问:“云祺我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禇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潘云祺事先已经得到叶菀瑶相告了,大呼冤枉,“娘,我就是要坑人,也不可能坑我自个儿的亲妹子吧?这件事我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不过有一点二嫂倒是说对了,那禇家的儿子确实是在南方住了好些年,前年才回的京师。我见过一面,人长得倒也清秀,要是不说,真瞧不出有病。”
小谢夫人忿忿地白他一眼,“瞧瞧你这办的叫什么事儿?这回可是让大房她们看笑话了,背地里指不定正怎么乐呵呢!”
这些倒不是潘云祺关心的重点,他更关心一个更加重要的事qíng,“娘,那这门亲事咱们就当真回绝了么?”
“那难道这样人家,还能把你妹子嫁去?”小谢夫人反倒愣了,“云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云霏,也不能嫁给那样人吧?这不害她一辈子?”
“娘您听我说!”潘云祺附在小谢夫人耳边低语几句,尔后挑眉笑问:“这可是块大肥ròu,就算是个病秧子,只要咱们如此行事,又有什么关系?”
小谢夫人沉吟一阵,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到底是你人年轻,脑子活络。行了,这事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吧。”
“不过……”潘云祺却悄声道:“这事大房是知道的,若是她们瞎嚷嚷,坏了事,那可就不好了。”
小谢夫人又想了一想,“无妨,老大媳妇是个安分的,不会去嚼舌头根子,老二媳妇忙得成天不着家,也不用管她。不过为了万无一失,咱们就这么这么办,到时就算有个什么,也须怪不得我们了。”
潘云祺一挑大拇指,“还是娘您的手段高明。”
小谢夫人啐了他一口,“少拍马屁,你赶紧把那禇家人的底细打听清楚,把这件事办好了,可别让咱们平白无故赔了夫人又折兵。”
“儿子遵命。”潘云祺笑嘻嘻地领命而去,心下却暗自对张蜻蜓怀恨在心。多嘴多舌,差点坏了他的好事。山水有相逢,走着瞧吧!
张蜻蜓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估摸着自己这回出言提醒,也落不着什么好结局,“大嫂,你说我这回是不是多管闲事啊?会不会没吃着羊ròu,反落一身骚?”
卢月荷噗哧笑了,“那你还拉着我去管?”
张大姑娘一声叹息,“万一婆婆是真的不知道呢?那我要是知道了,却什么也不说,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人往火坑里跳?这种事qíng我做不出来。真的这样,往后我连个安稳觉也睡不成了。”
卢月荷微笑赞许,“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时明知要赴汤蹈火,可能还会引颈就戮,可该当慷慨赴义的时候也不能因区区一己私利而退缩。弟妹你这番作为,当得上大丈夫了。”
张蜻蜓给赞得一个字也听不懂,涎着脸道:“大嫂你要夸我,也夸点我能懂的,说这么难懂的做什么?”
卢月荷给她逗得呵呵直笑,“那咱们一会儿回去,我就把这段话教你。”
张蜻蜓故作难色,“哎哟,我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事找事么?早知道我不懂装懂不就得了?”
“有长进,还知道不懂装懂了。”卢月荷戏谑了一句,却是笑挽着她的手,心里很是温暖,“弟妹,我真该好好谢谢你,这些天要不是你在一直在身边逗我开心,可能我的日子更难过。”
“大嫂你快别这么说了,你要是这么说,我都臊得没地方站了,一想起大哥,我就愧得慌。”
“好好好,咱们都不说了。”卢月荷跟她说起正事,“不管婆婆怎么想,但咱们该尽力的已经尽力了,她是两位小姑的亲生母亲,再要如何行事,也不是咱们做媳妇的能管得了的。这事过了也就过了,不必再想他了。我这儿倒还有件正经事,要跟你商议。”
“什么事,大嫂你就直接吩咐吧。”
卢月荷见已经进了自家院子,才悄声在她耳畔道:“我要你去帮我救一个人。”
救人?张蜻蜓愣了。
卢月荷带她进了房,命人退下才把事qíng的原委道出,“你还记得前些天,我跟你说过,有件大事要你去办么?就是这个了。”
张蜻蜓有些糊涂了,“嫂子,你怎么认得那种女人的?”
卢月荷嗔她一眼,“我是不认得,可我的相公能认得啊!”
张蜻蜓傻眼了,“大哥?怎么可能?那你还帮他?”
卢月荷笑得极是自信,“他若是把此事托付给二弟或是其他朋友,恐怕我还当真会有些想法,可是他把此事托付给了我,我就不必再疑他了。”
张蜻蜓挠了挠头,嘿嘿gān笑,“大嫂你还真大方,要是我的话,肯定会想,你跟人家不清不白的,还要我去帮你想法子救人。非先掐死他不可!”
因为卢月荷要她去救的,正是曾经帮过潘云豹去与吴德周旋的jì女虞珠。那日潘云龙答应了她,只要能解决吴德之事,就帮她赎身。本来是打算等到年后,替她慢慢筹谋,可是一纸军令,把潘云龙紧急征召上了前线,走前他来不及细说,只把此事托付给了妻子,让她无论如何得玉成此事。
卢月荷知道,相公是个重义守诺之人。他临走前这么郑重其事地托付自己,那肯定是欠了人家很大一份人qíng。
出于女人自身,说一点都不妒忌是不可能的,不过卢月荷选择了信任丈夫,因为她更加明白,丈夫肯把这样事qíng都托付于她,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信任了,她不能辜负。
只是现在给张蜻蜓这么直白地讲出来,倒是有些暗合心意。知道弟妹是个慡直率真之人,此处又只有妯娌二人,她也不想装贤惠了,微有醋意地说出心底之话,“我能不大方么?这事是相公千叮咛万嘱咐jiāo待给我的,我要不办好,那倒是伤了我们夫妻和气了。弟妹啊,这也不是大嫂说些不中听的,只是也得提醒你一句。咱们既然身为官宦人家的妻子,又想丈夫做出点事qíng来,就不可能成天把他们关在屋子里。可只要是男人,总得有出去应酬,逢场作戏的时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qíng。只要大格不错,咱们也只能大度一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带过了。若是成天拈酸吃醋的,那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张蜻蜓听得有理,但心中仍是难平,鼓着两腮道:“说来说去,就是他们男人占便宜,可以出去随便玩。要是我们女人,哼哼,恐怕立时就要被人浸猪笼了!”
卢月荷见她很不服气,给她顺毛,“这也不是一家两家,咱们家算好的,公公的风气带得好,没什么纳妾讨小的,否则像咱们这样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张蜻蜓仰天长叹,“不公平啊不公平,要是一个男人讨一房小妾,咱们做女人的也能讨一个相公回来,那该多好?”
卢月荷放下脸来,“这话可太大逆不道了,要是传出去,人家现就得浸你的猪笼。”
张蜻蜓嘟着个嘴,勉qiáng不吭声了,“那大嫂你说,该怎么做?”
卢月荷说起自己的打算,“原先相公跟我说,要找个人假冒恩客,多去虞珠那里几次,把她一些值钱的细软偷偷带出来,尔后再让她自己的意中人,去谈她的赎身之事。不过我想了想,觉得那样还是有风险。若是相公去,当然没问题,可若是换一个人,老是往那儿跑,保不得就要给那老鸨起疑了。”
张蜻蜓当即想到,“那可以让小豹子和他那几个兄弟去,那么多人,一人带一份,不就行了?”
卢月荷摇头正色道:“我还忘了jiāo待你一句,此事可千万不能让二弟他们掺和进来。他们从前的名声就够糟的了,现在正是要建功立业,力争上游的时候,岂能出入那些声色犬马之所,再让这些事来坏了名声?所以我才找你来办,而不是去找旁人。咱们是妇人,纵是做得有些纰漏,也不怕给人指摘的。”
听她思虑周全,张蜻蜓倒觉得自己莽撞了。
卢月荷另有一个主意,“那虞珠姑娘估计有不少东西要带出来,像是珠宝首饰还好说,若是锦缎衣裳就比较麻烦,想来这也是她一直迟迟抽不了身的原因。因我没见过她的东西,就想找个人去瞧瞧,看看到底有多少,再来一招偷梁换柱,把她的东西置换出来。不过这个,就得有个胆大心细的人去gān。我的意思原本是让我这边的管事过去,可我们家风严谨,他们年纪又大了几岁,很重脸面,一说要去那烟花之地,怎么也不肯答应。我看你那儿现在也有不少人,你看有没有人能担此重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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