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云祺想了一想,回房之后就跟叶菀瑶提出,“从明儿起,我要在外书房用功,中午就在外头吃了,不必打发人过来,反让我分心。”
叶菀瑶听着这话来得古怪,不解其意,暂且柔顺应下,服侍他歇息。是夜一番云雨过后,趁着他心qíng不错,叶菀瑶提起一事,“我那嫁妆,什么时候能给我赎回来?”
潘云祺轻笑,只拨弄着她的头发,闲闲提起,“大嫂已经有了,你这肚子什么时候也争点气?”
叶菀瑶心下一凛,再不好多说什么,知道她的嫁妆恐怕赎回无望了。而潘云祺要去外院读书,是否又是要去会张蜻蜓身边的那个骚蹄子?看来,她也要采取些行动了。
翌日,张蜻蜓特意打发人先去铺子里,给她告了一会儿的假,在家中陪伴卢月荷等来了小谢夫人请来的大夫。
一番诊脉,确认真是有了身孕,卢月荷忙命人拿出准备好的银钱打赏身边的亲近下人,阖府欢喜。
这边大夫又开了安胎药,小谢夫人似是为避嫌疑,反而主动让卢月荷自己派人跟去抓药。一面嘱咐她好生休息,一面又训斥下人们好生服侍,派头拿捏得十足。
卢月荷也不理她,只是在小谢夫人含蓄提出要帮她管事之时,微笑着回应,“谢谢婆婆关心,院内诸事,已然吩咐明白了。再有些要cao心的,有弟妹帮着我也就罢了。”
小谢夫人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但她做婆婆的该说的话已经都说到了,要是卢月荷再出什么状况,那她可就不管了,于是不尴不尬的,也就揭过此节。
张蜻蜓原本要把安西也留在大嫂身边保护着,卢月荷笑道:“倒是让他跟着你,我才放心。安西,要是二少奶奶再行昨晚上的混账事,你也不必怕,直接打晕了,把人送回来,我还重重有赏。”
说得张大姑娘一吐舌头,老实带着安西上工去了。
只是心里却还记挂着一事,那偷吃的小豹子,可被抓住了没?
很不幸,小豹子昨晚一回去就被抓了,一网打尽,没有一个遗漏之鱼。
当晚,关了一夜的小黑屋。几个家伙被反绑了手,居然还有闲qíng逸致在那儿讨论,为什么张蜻蜓她们几个好好的女孩要去嫖jì?
这是世风日下,还是另有隐qíng?作为元凶丈夫的小豹子虽然觉得杏花chūn和虞珠说不定会和大哥有点关系,只是他实在没有勇气告诉别人,他的大哥会去那种地方。而且,就算是大哥jiāo待了什么事qíng,怎么不通知他的?只告诉他媳妇?
嗷嗷,小豹子想破脑壳也想不通,其余几人更是一头雾水。只有无辜被牵连的宁幼佳,yù哭无泪,他怎么这么倒霉,被这伙家伙胁迫了出去?
他不过是个京城的平民之子,家境虽然不算富裕,但也还算过得去。本人长相平凡,资质普通,属于那种丢在人堆很快就淹没的类型。为人也一直老实本分,随和安静。
因为哥哥小时候摔断过腿,行动有些不便,所以这回征召军役,家里人商量之后,就让他来了。也不求他升官发财,建功立业,只要他安安分分地服完几年役,能平平安安回家就好。可没曾想,这入伍才几天,他就得背上个处分,真是倒霉透顶。
不过这几个富家公子哥儿还算讲义气,胡浩然就告诉他,“你别哭丧个脸了,到了明天,我们就说你是被我们抓来的就完了。”
宁幼佳刚好过一点,郎世明又来打击他,“你也真笨,早知道多跟咱们吃一点不就完了?谁又晓得?”
蒋孝才本想一拍大腿,奈何手被绑着,只能恨恨地一跺脚,“只可惜那牛ròu大饼了,就这么给充了公,要不,给小宁你吃了也好啊?”
呜呜,能不能不讲吃的?宁幼佳肚子更饿了。他们好歹还吃了些东西,他可一口没吃呢,真亏。
可不管怎么闹心,几个人还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到了天明,营中点卯之时,几人就在全军面前被提溜出来了。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不过是开营时露了个面,一般是不出来的,可是今天,三位殿下却尽数到齐了。一个个面沉似水,神qíng严肃。
再瞅着下头黑压压聚集了全营的新兵,郎世明不觉头皮发麻,两腿发软,“完了完了,这回不会杀了我们,给这帮猴儿看吧?”
“杀谁也不会杀你!”蒋孝才可比他有脑子多了,忠顺王府的一脉单传,若是就为了偷个嘴就给杀了,这未免也太令人寒心了,“不过看来,这回活罪是免不了的,咱们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屁股开花?几人想着,未免都有些胆战心惊,只是不好在面上表现得太过软蛋,梗着脖子一同上前跪下。
郎世明悄悄抬头,眼巴巴地瞅着几位殿下,想讨点暗示,却见太子苍白的面上极是威严,三殿下脸上却有些不忍之色。眼神里分明写着,你这傻蛋,怎么整出这幺蛾子呢?
二殿下李志板着脸,指着这五人,当众问那刑官,“这五人姓甚名谁?所犯何事?”
刑官把五人姓名一报,“此五人昨夜私逃出军营,回到内城去偷吃宵夜。巡营之时教官发觉他们丢失,正要外出缉拿,恰逢他们回营,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牛ròu饼,请几位殿下过目。”
此言一出,台下已经有了不少笑声。见过没出息的,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跑出去只为了偷吃几口东西,这值得么?
“肃静!”李志低喝一声,声虽不大,但场上立即安静下来。
此时,萧森也从人群之中走上台来,“卑职身为他们的教官,没有尽到应有的监督与管教之责,请殿下责罚。”
沈大海很是自责,早知道就把这些惹是生非的家伙收归自己麾下了,万不该推给好友,这回可给他惹大麻烦了。
李志微微颔首,转身问潘云豹等人,“此事是否属实?”
胡浩然只补充一点,“不关宁幼佳的事,因为我们私逃出来之时,正好被他瞧见,因怕他叫嚷,我们就qiángbī着他一起跑的,他可是一口东西也没吃,就我们几个吃了。”
宁幼佳心中感动,没想到胡浩然还当真替他辩白了。
李志走到胡浩然的面前,夸赞了一句,“很好,够义气!”然后转身面对所有新兵,“大伙儿知道,这几个都是什么人么?”
完了,这是要曝他们的底细了。小豹子几人此时才真正觉得羞愧不已,眼光灼灼地盯着地,恨不得望出个坑来,好把自己给埋进去。
“这一位,就是当今的武烈侯,可能现在的年轻人不太知道了,可是稍微上些年纪的人都知道,他的父亲,可是前任的兵马大元帅老侯爷,十多年前就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只留下这么一点血脉。”
再走到蒋孝才和郎世明面前,指着二人道:“这一位是昌平王府的公子,这一位是忠顺王府的嫡孙,都是我们南康国鼎鼎大名的功勋之后。”
他的脚步来到潘云豹面前,“而这一位,就更加的非同凡响了。”
嗷呜!小豹子连眼睛也羞愧地闭上了,只恨不得一头撞死,这回真是给他爹丢死人了。
“他就是我们现在的兵马大元帅,得胜侯的二公子。”
哗!底下一片哗然,跟炸了锅似的议论纷纷。李思靖夹在人群之间,很是为他们掬了一把同qíng之汗,说你们什么好呢?就为了饱点口腹之yù,这真是把祖宗八辈的脸都丢光了。
太子微咳了几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然他们几个都是王公亲贵,甚至当中还有皇亲国戚,但是,既然他们犯了军规,就该依律受罚执刑官,他们都该当什么刑罚?”
执刑官铁面无私地道:“未经许可,私出军营,当杖责五十,贬为苦役。若是知qíng不报,还得加罚五十。”
什么?小豹子几人都傻眼了,宁幼佳更是白了脸,怎么他的惩罚更重?
执刑官继续讲了下去,“萧教头身为他们的教官,管束不力,罪加一等,当杖责一百,降职留用。”
啊?胡浩然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愿意一人做事一人当,可不想连累旁人,“错是我们犯下的,请罚我们就是,不必牵连旁人。”
“就是,我们教官……”
“住嘴!”太子李忠罕见地疾言厉色起来,这一动怒,又是一阵咳嗽,才渐渐平息,“你们以为这是逞英雄抖威风的时候吗?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指着下面的一众新兵,眼睛却望着潘云豹等人,满脸俱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意,“这是军营,你们只要进了这里,每一个人的身上,就不仅仅是肩负着自己的xing命,你们还肩负着成千上万的同袍,乃至整个国家的命运。觉得我言过其实了吗?可你们都应该读过书吧,应当知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一场仗下来,很有可能就关乎到整个形势和国运的变化。你们想一想,如果咱们现在是在战场上,你们几个就因为想吃点好的,就私逃出军营。然后你呢,明明看到了,也没有阻止,这个xing质是不是更加恶劣?而身为你们的教官,却是在你们回来之前才发觉,这样的纪律,这样的作风,怎么来保卫我们的南康?保卫我们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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