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潘云祺参加科举得中的皇榜一公布,小谢夫人可是得意非常。借口这桩喜事,非要在卢月荷的月子里,在家中大兴土木。
潘云祺的院子原本就跟卢月荷的院子紧邻,他那儿成天拆墙动土的,让一个月子里的妇人和未满月的娃娃如何受得了?
小孩子吵得成天是哇哇大哭,奶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眼看着那小胳膊小腿是迅速地消瘦下去。
萧老夫人一看这样下去可不行,可这种家务事,在潘茂广没有回来之前,就是谢家人,也不好cha手过多。原本谢家的意思是把卢月荷gān脆接到他们家去住算了,可是卢月荷思前想后,若是自己真的去了,那就等于彻底打了小谢夫人的脸,这对于公公和相公的名声来说,也实在不好。后来她就想了个折衷的法子,带着孩子,住到了婆婆生前留下的院子里。
那个地方,说起来也是潘家的,她就是住过去了,也没什么不妥。小谢夫人虽然不肯,但萧老夫人硬是把不管事的潘家二老给bī了出来,让他们来说句公道话。
潘秉忠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跟小谢夫人商量,“要么,你就把那修葺之事暂停一停,要么,就让云龙媳妇搬出去吧。她住在那儿,总比让她上亲戚家住qiáng吧?”
到底是长辈出来说了话,小谢夫人这才悻悻地不作声了。卢月荷终于得以搬出去,落了个清静。
张蜻蜓听到这里,已经怒不可遏了,霍地站了起来,“潘云祺那个王八羔子在哪里?别人怕他,我可不怕,不就是中个举人么?还没飞上天吧?叫上安西他们,随我过去,倒是要好生会会这位举人老爷。”
“你且坐下,听我说完再说,这会子他也不在家,在外头应酬喝酒呢,你见不着人的。”
萧老夫人告诉她,自卢月荷搬过去之后,远离了这些糟心事,在那边过得不错。脸色日渐红润,孩子也长壮了好些,很是活泼可爱。萧老夫人每天都过去看望她和孩子,只是不许她cao心,把事qíng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此刻张蜻蜓想弄清楚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问她才是最清楚不过的。
端起茶杯,萧老夫人微润了一口,才告诉张蜻蜓另一桩不那么好的消息,“不仅是西门的猪ròu铺,全京城的张记猪ròu铺都关门了,这事qíng……跟三少爷也脱不开gān系。”
什么?张蜻蜓又要跳脚了,那小子纯属是活得不耐烦,要跟她们作对到底了么?
可是萧老夫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安静了下来,“可是咱们的生意却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这也是托少奶奶您的福,有不少贵人来相助。”
原来那日潘云祺想趁潘云豹兄弟失踪,而张蜻蜓等人又不在京城,抢夺她的生意不成后,便收买了些地痞无赖,上门闹事。
陆真知道他背后有吴德撑腰,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当机立断关了所有的猪ròu铺。原是打算除了那些大客户,不再做零贩的生意,等张蜻蜓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可山岚一听就不同意了,他们的米铺搭着张蜻蜓的猪ròu铺子,生意可是特别的好。还有那些他们免费提供摊位的卖菜小贩们,也不愿意他们关门。大伙儿都知道,是这猪ròu铺子带旺了他们的生意,若是没得猪ròu卖了,他们的生意肯定也没那么好做。
于是大家商量着就想了个办法,铺子可以关,但却可以让这些屠夫夹在他们中间卖ròu,这就相当于化整为零了。
你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对一地来找茬吧?若是那样的话,大伙儿生意都不做了,让这全京城的老百姓都买不到菜,不bī得人造反才怪。
陆真非常感动,便依着他们的主意,造了些一模一样的小推车,就算不挂张记的招牌,也能让老主顾们认出来。
至于收来的生猪,还是由他们统一宰杀,然后分给各家各户,定上统一的价格,由他们各自分开去卖。这么一来,大伙儿其实还是和从前一样做生意。只是有时城东的排骨好卖,城南的ròu好卖,这就不像大伙儿聚在一处时,容易互通有无。
但也不怕,白亮和林权父子他们可就忙了,成天赶着小车,京城四处穿梭往来,替大伙儿调配补充。乡亲们来了,若是一时没遇到合适的,只要留下信儿,顶多过一两个时辰就可以拿到。
还有那田记牛杂汤的老板,开了间脂粉绒线铺子的虞珠姑娘,都让他们的猪ròu推车跟着他们的铺子做生意。许多老顾客们也渐听说他们是被坏人欺负得没地方做生意,很是同qíng。有时还特意来帮衬一二,况且这天又渐渐地冷了下来,猪ròu生意不仅没亏,比从前还涨了不少。
张蜻蜓听得心中十分感动,“那这些时,可着实辛苦陆姨和大家了。”
听她提起陆真,萧老夫人却是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一份苍凉和无奈,“只可惜,那样一个好人,却到底还是给那事牵连进去了。”
怎么?张蜻蜓心中一紧,难道又是潘云祺搞的鬼?
不过潘云祺却没这个本事,陆真是给弄进宫里去了。
倒是唐晟荣那个书生颇讲义气,不放心陆真一人,硬说自己是她的未婚夫,陪她进了宫。这些事,还是听秋雁那丫头来报信时说的,现在她和萧老夫人的孙女雪儿,都一并在卢月荷那儿作伴。
彩霞悄悄上前来问:“二奶奶,现在京城里传得可邪乎呢,说是当日在战场上,眼看就要败了。是李思靖,不对,应该是金龙王才对。他一张口,就唤来了风云雷电,再一站出来,就有金龙护体,那龙嘴一张,大水顿时就把西戎大军冲得七零八乱,可是也不是?”
“当然不是。”
张蜻蜓问萧老夫人,“那您看,她现在有危险么?”
萧老夫人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有危险?再怎么说,她也不是李家的人,又是一介女流之辈,皇上不会难为她的。”
只是要把她扣住,作为牵制李思靖的棋子而已。
“老夫人,您一定知道陆姨的事qíng,说来听听吧。”
萧老夫人摆手,示意彩霞也退下,才跟张蜻蜓讲起那一段原委。
原来陆家本是南康知名的世家大族,又多和皇家联姻,关系极是紧密。而陆真的长姐,自小就跟李思靖的父亲订了婚约,年岁一到,就嫁到京城来了。当时陆真年幼,和长姐感qíng极好,不忍分离,便一同带了她来。
却不料,在长姐身怀六甲之时,李思靖的父亲却给人举报,在属地炼金冶铁,有谋反之心,问了死罪。其实原本金龙的传人,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皇家会提供给他们优渥的生活,直至终老,但若有了谋反之心,当然就排除在外。
张蜻蜓不由追问:“那他到底谋反了没有呢?”
萧老夫人微微叹息,“这些陈年旧事,又有谁给说得清?”
总之,最后的结局是李思靖的父亲和母亲双双在狱中被赐死,只留李思靖独活。原本他也是要留在宫中长大的,只是不知那时候的陆真跟皇上是怎么求的qíng,竟然允许年纪尚小的她带着襁褓中的李思靖出了宫,如平民一般生活至今。
无须细述,张蜻蜓也隐隐猜到,应该是陆真向皇家做出了某些保证,比如永远隐姓埋名,不离开京城,才得到这样的一段安宁。但现在,李思靖的横空出世,就打破了这种平衡,皇上要怎么处置他,还真不太好说了。
萧老夫人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事,你听了可无论如何得沉住气。”
张蜻蜓心想,难道还有更糟糕的事qíng?
此时,就听院外有丫环在喊,“夫人来了,夫人来了!”
我不去找她,她还好意思来?张蜻蜓揣着一肚子火,横眉立目,“还不快请。”
“不管听到什么,丫头,你都得沉住气!”萧老夫人只来得及jiāo待这么一句,小谢夫人就珠环翠绕地进了屋。
自从潘云祺中举以来,小谢夫人每日尽是听到阿谀奉承之声,见到溜须拍马之人,弄得她都有些飘飘然的了。
今天听说张蜻蜓回来了,见她迟迟不来见自己,小谢夫人按捺不住,一定要来她的面前逞威风。
第281章有孕
自从潘云祺中了举,小谢夫人每日是鼻孔冲天,恨不能横着走路了。
此刻见到刚从边关回来,形容难免消瘦,显得有些憔悴的张蜻蜓就是一顿冷嘲热讽,“哟,云豹媳妇,你真回来了?怎么也不见你到长辈面前来行个礼?云豹虽是个小小的马前小卒,但这些该讲的礼节还是要讲的。尤其你兄弟现在中了举,可不再是那白衣布丁了。年后,他还要到殿前由陛下亲试,若是让人知道,咱们家里有人这么不遵礼法,就算是体恤你长途劳顿,免不了也要指责他这做小叔的没有尽到提醒之责。你说,是也不是啊?”
她腰身一拧,就拿腔作势地在主位上坐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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