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玉华忽然呜咽了,“不不,那是一具可怕的躯体。”
见光知道玉华喝醉了,只得安慰她:“我的身体更恐怖,我开过盲肠,伤口似蜈蚣,打去年起,又添了肚腩,唷,脚上起茧,腿上有疤,别提了。”
玉华破涕为笑,“见光你这人真可爱。”
“别再讲ròu体这个题目了,可恨我们jīng灵的魂魄非要寄居在皮囊里不可。”
玉华带泪一笑,示意见光坐得近一点。
她伸出纤长的手臂,搭住男友双肩,见沈从没接触过更纠缠动人柔靡的手臂,那感觉,好比蛇一样,不过,见光太陶醉了,忘记他其实没有与蛇打过jiāo道。
他握住她的手,把它放到唇边,她的手掌像暖玉似,滑不留手。
“玉华,我肯定你有世上最美的身体。”
玉华一直摇头。
“有一天,你准备好了,告诉我,我相信你会令我眼睛与心灵都非常快乐。”
玉华迷茫地抬起头来,“那么,就是现在吧。”
见光捧起她的脸,“今夜你喝多了,不要仓猝作出决定,我先告辞,希望明天听到好消息,你会答应我的求婚。”
刘见光chuī看口哨。离开容宅。
他自一部电梯下去,容英华从另一部电梯上来。
开了门,英华看见姐姐独自呆坐,泪流满脸。
英华深深叹口气,“千叮万嘱,叫你别爱上任何人。”
玉华抹去眼泪,声音沙哑,“见光是个好人。”“好人也是人,人对于ròu体上的yù望无穷无尽,往往令他们耗尽一生jīng力追求,酒色财气都是为著满足ròu身,他们与我们不同。”
容玉华抬起头来,“不,刘见光不一样,他会尊重我的意愿。”
容英华摇头,“不,刘见光与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你千万别挑战他的能耐。”
“他说他可以接受我的身体。”
英华语气忽然转得严峻,“你别痴心妄想。”
“他们也相信爱qíng可以战胜一切。”
英华厉声道:“他们的所谓爱qíng是何等肤浅!”
玉华倔qiáng地别转面孔,“我愿以身试法。”
玉华轻轻冷笑一声,“那你不妨坦白告诉他,你来自室女座,身分是资料搜集员,他所见到美丽的你,不是ròu身,而是一件可以剥下来的衣壳,仿照地球上最吸引的躯体而做成。”
玉华脸色转得煞白。
她兄弟叹口气,“我们在地球任务已告一段落,不日即将回归,切忌节外生枝,家里自有更好的对象在等著你。”
玉华呜咽,“我明白,让我们照计划回航吧。”
“你不会后悔,有位前辈,也与人类发生感qíng,因为误信对方会得谅解接受她与他们不同的ròu体,下场悲惨,玉华,你应当记得她在地球上用的名字,她叫白素贞。”jiāo换
夜已深,布伟伦终于自花园回到屋中,随手关上所有窗户,今日佣人放假,一切需要亲自动手,他到厨房斟了杯冰水,一边关灯一边走进书房,然后他坐在安乐椅中,低头沉思。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人咳嗽一声。
他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年轻陌生男子站在书房门边。
布伟伦十分讶异,“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进来的?”人倒还镇静,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那人苦笑,“布伟伦,你忘记我了。”
“你是谁?”
“我叫林景良,记得吗?”
布伟伦看着来人那颇为高大英俊的身型,实在不得要领。
那林景良吁出一口气,“八六年歌唱训练班同学,算是同门师兄弟,我们曾经一块乘公路车、吃宵夜、追女孩子,你都不记得了吧。”
布伟伦总算想起来了,“对,可是你到什么地方去了,好久不见。”
那林景良嗤一声笑,“你红了,我没有,我在小酒廊唱歌糊口,大歌星自然不会知道。”
布伟伦沉默半晌,“你是如何进来的?”
“今天下午我就躲在杂物房里等到现在,我趁你家佣人出门取信该刹那乘虚而入。”
“你来gān什么?”
林景良忽然jīng神一振,“我来杀你。”
布伟伦仍然坐在书桌之后一动不动,那不速之客也有点佩服他的镇定。
“来杀我?”
“是的,这是我此行目的,今日你家佣人放假,屋内只得你我两人,我等候这个机会已有多年。”
布伟伦大惑不解,“我同你无仇无怨,为何要杀我?”
林景良把放在口袋里的手缓缓取出,他握着一把枪。
布伟伦看着枪口,“我与你多年不见,甚至不可能在言语间冲撞你。”
林景良踏进一步,用枪指住布伟伦胸膛,咬牙切齿地说:“布伟伦,我恨你,在训练班,我俩无论外型声线台风都最为相似,可是幸运之神选中了你撇了我,你迅速走红,水准最低劣唱片都狂销三百万张,每一个姿势叫歌迷疯狂,而我,却一日不如一日,终于连小酒廊都嫌我是你的模仿者。”
布伟伦讶异地看着他不语。
林景良用另一只手掩着脸,过一会儿放下,痛恨地说:“有许多舞步,当年根本由我构思,可是世人居然说我是抄袭者!”
他的目光回到布伟伦身上。
布伟伦自他眼神知道他受了极大刺激。
“一切原本应该全是我的,因你挡路,我才一无所得,倘若除去了你,歌迷就会回到我的身旁。”
布伟伦到这时才轻笑一声,开口问:“这么说来,你是十分羡慕我?”
林景良点点头,随即狐疑地问:“你为什么不害怕?”
布伟伦又笑笑,“正如你说,同门师兄弟,有何可怕?”
林景良一怔,握紧手枪。
“真没想到在旁人眼中,我是一个那么值得羡慕的人。”布伟伦感喟道:“如果我没听错,你渴望做我?”
“我渴望有你的运气。”
布伟伦的声音更加温和,“不错,我的确有过风光的日子,幸运之神追随我好一阵子,唱歌走音,迟到早退,qíng绪飘忽,歌迷都不以为仵。”
林景良愕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你的消息不大灵光,我走下坡,已经不止一两年了。”
“不,”林景良忽然奋然为他辩护,“你仍是最好的。”
布伟伦哑然失笑,“谢谢你,你距离远,不知实际qíng况,让我把真相告诉你,我生意失败,债台高筑,毒瘾无法解脱,这还不算,唱片公司经理上星期才告诉我:‘阿布,公司特地雇了人守仓,因为仓库里堆满你那些卖不出去的唱片’。”
林景良张大了嘴。
布伟伦语气平淡,像事不关己,轻轻说下去:“相信你也听闻,我牵涉在一宗仇杀命案中,赔偿已超过千万,可是彼方兄弟尚不肯罢休,苦苦追bī,警方至今随时召我问话,jīng神倍受gān扰……林景良,你不是真想做我吧。”
林景良耸然动容,“你的朋友呢?”
布伟伦苦笑,“自从走红之后,我已没有朋友,所谓最好朋友,只是最有利用价值之人,昔日伴侣已离我而去,你明白吗,除出名气,我一无所有,而我的声誉正以最高速度下堕,很快会归于乌有。”
“我不相信!”
布伟伦叹口气,“到了这种时候,我为什么还要骗你,你还愿意与我jiāo换身分吗?”
“你,你这是缓兵之计,你怕我杀你——”
布伟伦抬头轻轻问:“林景良,你闻闻,屋内有什么味道?”
qíng绪紧张的林景良这才发觉满室通是煤气特有的臭味。
他惊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布伟伦悲哀地说:“快走,你还来得及逃命,今晚是我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刻,佣人全放了假,屋内只有我一人,可是你偏偏闯了进来。”他自抽屉中取出一只打火机,“我要点燃煤气了。”
林景良魂飞魄散,“不,不!”
布伟伦笑一笑,“我一去,你就可以代替我,让我预祝你成功,快走,我给你十秒钟时间。”
林景良丢了手枪,汗流浃背。
只见布伟伦疲态毕露,毫无生意,“连我都不要做我了,真没想到还有人想做我。”
林景良猛地转身狂奔。
他才跑出大门,就听见身后隆然巨响,玻璃震得粉碎,火团自窗户窜出。
何家佩郑重地对梁小云说:“这种游戏不要再玩下去了,名誉弄坏了,吃亏的是你自己。”
小云嗤一声笑出来,“咄,家佩,我一不伤天害理,二不作jian犯科,你在说什么?”
“够了够了,”家佩舞动着双手,“别再玩弄男xing了。”
小云笑吟吟,用一只手按住好朋友的肩膀,“别夸张,我何来天大本领玩弄异xing,我只不过喜欢开开他们玩笑而已。”
“这叫做玩笑?”家佩很是激动,“把汪子斡叫到法国餐厅去吃饭,他到了,发觉有十二个不认识的人陪他吃,开了七支香槟,吃掉整个月薪水,这种玩笑有什么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