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想的就更多些,她的三阿哥如今算是老爷子在外头年纪最长的儿子,前头两个倒了台,按年纪排位怎么也该轮着三阿哥了。她心里这样想,眼色各处一瞥,很有几分期盼。
德妃垂了眼儿转着佛珠,面上八风不动,心里却跟火煎似的。老爷子生前也给她露过两句口风,一会儿夸胤禛,一会儿夸弘昭,若说之前她从没那个想头,太子倒了之后也慢慢思量起来了。
谁知道万岁爷走的这么突然,没有那道圣谕,原来那些就成了空口白话,德妃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的清心咒也难平复下来,死咬着牙忍下不提,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出那头。
佟妃无子傍身,更怕皇太后一死被新皇送到北宫苑里去,这时候谁当皇帝她都没空去琢磨了,一门心思
盼着皇太后别就这么死了,请汤问药忙个不休,十好几年的媳妇做下来,还没这三天里头跟皇太后说的话多,一日心里要念上千百回的阿弥陀佛,只盼着皇太后能清醒过来,好叫她日后有一依靠。
佟妃是真的jīng心,可再jīng心也挨不过皇太后年岁大了,这辈子她从没指望过丈夫,好容易有个有孝心的儿子,竟还走在自己前头,老年人最受不了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康熙年岁是不小了,皇太后却觉得是自己活得太长,这几天偶有清醒的时候都在哭天抹泪。
康熙一死,她算是失主心骨,脑子也糊涂了,话也说不顺溜了,一急一慌竟有了中风的症状。半边身子瘫着没了知觉,嘴角直流口水,再想叫她主持大局也不可能了。
皇太后不能顶事儿,朝上吵得更加热闹,胤禛经营日久,倒有一多半儿在明里暗里支持他上位,可事儿却不是这么容易就办下来的。
前一世他捏着遗诏还叫人诬他篡位,兄弟几个拿这个当作把柄,一个都不肯服他,就是亲生的弟弟也不愿在他之下。如今这qíng状比当时还且不如,除了十三十四两个立挺他上位之外,再想要名正言顺,就只有盼着皇太后突然清醒下旨了。
诸妃都明白这个道理,这些天宫禁都松了,阿哥们时常往后宫里去,看一回自己的亲额娘,无一例外就是叫自己亲娘在宁寿宫里头守着。皇太后年纪大了,若有个好歹,起码要抠出句模棱两可的话来。
周婷几个自成一派,妯娌间也紧张起来,一个盯住一个,谁都不敢略离前殿,就怕差那一刻叫别人成了事儿。
良妃就算身子健壮也未必能挤进那五位中间去,更别说她病歪歪的躺在chuáng上,一听说康熙没了,她差点儿跟着一起去,胤禩又要顾着大位又要顾着亲娘,这关键的时候,嫡子竟还病了。
宜薇放不下丈夫又放不下儿子,整个人生生熬瘦了一圈,宁寿宫里这些人哪里还有人样子,素服银饰再衬着一张青白的脸,开口闭口一句话一个笑都有深意,暗箭眼刀来回个不停。
周婷撑了几日想出别的办法来,皇太后中风之后,可还没再小一辈儿的来瞧她,大妞二妞在家里不提,弘昭就过隔了几道宫门,过了生日就是七岁的人了,皇太后得的又不是传染病,叫过来在跟前露一回脸,也显得有孝心。
她把人带了过来才请示了佟妃,德妃那里早就心知肚明,听她这样说拿帕子掩了口:“难为你想的周到,老人家病着,有个孩子叫她松快松快也是好的。”
三福晋是没想到,八福晋家里是没适合的孩子,这才叫周婷抢着了先机。话虽不出口,脸上的笑却难看,到这关头,谁还假客套,三福晋立时就叫身边的丫头去东三所唤弘晟,到底晚了,弘昭都已经趴在皇太后chuáng前叫“乌库妈妈”了,三福晋的人还没走到东三所呢。
周婷端着一张脸,弘昭自己一个人挑起了大戏,皇太后每天到这个点就要醒上一小会儿,神智是不是清醒倒摸着规律。
许是弘昭运气好,他才露个脸儿,皇太后就抖着嘴唇叫出了他的名字,几个主位面面相觑,荣妃立起身来,带着笑就要凑过去把话给茬开。
谁都知道皇太后心里喜欢谁就愿意向着谁,这时候可不能叫皇太后想起她有多喜欢四阿哥家那几个孩子,要是就这么钦定下来,前头的爷们还争个什么?
只有惠妃坐住不动,宜妃立起了身儿,德妃动了动腿儿,才要说话呢,弘昭已经爬到皇太后身边去了,他在家里看习惯了周婷照顾人的模样,见皇太后病得很重的样子,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抚摸皇太后的手背,嘴里轻chuī着气,低声道:“吃了药就会好的。”
皇太后嘴巴一歪露出笑来,她半边身子不能动,这样笑起来很有些怕人,弘昭却抽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给皇太后擦起嘴角的口水来,这一举动触动了佟妃的心肠,她爱怜的摸摸弘昭的头,夸奖道:“咱们弘昭真是有孝心的好孩子。”
“孝心”两个字一出口,皇太后立时想起了康熙来,她动着嘴唇说了半日也说不清楚,颤巍巍把能动的那只手抬起来点了半日,一屋子人都不知道她点的是什么,最后还是佟妃上前,在老太太枕头下面摸出一只盒子来。
锦盒一出,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谁都知道里头装着什么,周婷心里直打鼓,佟妃更是心惊,抖着手想要打开,又咬住了嘴唇:“不如请各位王爷过来,大家一处做个见证。”
康熙真是瞒得风雨不透,他不先立储,却在病重时分拟好了圣旨,趁着皇太后去瞧他的时候jiāo到了老太太手里,一个人的手都没过,自然没人会消息传出去,就是皇太后也没见过里头写了些什么。
除开阿哥们,几个大臣也一齐到了宁寿宫,福晋们避在后头,佟妃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匣子递送出去。
外头的声音听不真切,女人们抿紧了嘴唇,指甲紧紧掐进ròu里,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再回过神来就是衣裳料子摩擦的声儿,似是一屋子人跪了一地。
周婷的目光透过皇太后这里的彩色玻璃屏风往外望去,模模糊糊瞧不清楚哪一个是胤禛,可等那一片儿都跪了下去,人群里只有一个人立住的时候,她的视线一下子清明起来,那个最后站着的,是胤禛。
心绪起伏难定,嘴角边不觉流露出笑意,胤禛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侧头望着屏风,他瞧不见里头都站着谁,却知道自己的妻子儿子都在里面,见证着这一刻。
两人瞧不见彼此的眉眼,却都知道对方正看向自己,周婷紧紧握了儿子的手,弘昭仰脸道:“我阿玛是皇帝了?”
周婷没有应他,屏风后头站着的那几位福晋,从怡宁惠容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跪倒在地,一人在外一人在内,就算看清彼此的目光,却也一齐相对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
呼……
松了一口气,愫总算可以安心去旅游了~~~~
台湾我来啦~~~~~~
啦啦啦
以及前文我会替换回来
至于番外,旅行回来才有哟~~~~
定制的话愫觉得字数太多了,再加番外再加正文没有的内容要七十万字呐
成本太高,觉得不划算呀~~~
看看大家的需要,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再着手做定制。
至于新文么是丛林生活,自带男主发展jianqíng~~~
了却心头一桩事,快乐出游去了
192 番外
(一)
胤禛既抛出话来,周婷手里就算是拿了尚方宝剑,原还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办事之前须寻个好听的名头才能不落人口实,如今一概不论,也不管这几个是不是潜邸的老人,全按着常在的份位来,除了宋氏因实在侍候得久又生过一个小格格,这才落了个贵人封号之外,其余几个按着姓氏称呼,耿常在武常在,就算是把名份给定下了。
原先没皇后的时候,康熙把一应皇后应该办的大事全给兼了,这四十多年下来早在宫里成了惯例,上至内务府下至尚宫局,全觉得定封号排宫殿那应该是皇帝gān的事,皇后的宝印尘封多年就是个摆设,冷不丁的周婷一出手,倒把那些个有女儿等着受封的人家给弄傻了。
做了皇帝的女人对这些四品官位都没有的人家算是平步青云,按康熙朝的老例算一算,自己的姑娘怎么也该是个贵人了,若是运道好,说不准就是个嫔了,全都备着红封眼巴巴等着信儿,谁知道竟只是个常在。
背地里自然少不了人说皇后的闲话,也有人说皇后争胜好qiáng,连个虚名儿都不愿意给,冷眼瞧着这才当上皇后下的第一道旨意会不会给皇帝驳了回去,大大的损一回面子。谁知道等到自家姑娘都上牒了,养心殿那儿愣是一句话都没传出来过。
李氏家人久不在朝,自然无处可说,心里也明白那拉氏占了上风,自家女儿唯一余下的阿哥又是她一手领大的,总算还给了个嫔的封号,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其余人家便没这么好的声气。
这些年雍王府里的人不出去宣扬,外头人竟不知道圆明园里头就只有周婷一个女人,哪个猫儿不偷腥?那些下官虽知道雍王不收送去的女人,也只以为是雍王为人清正,不爱此道,谁能猜到他竟连康熙指下来的女人都没收用过呢。还以为是福晋手段厉害,没叫那些个女人生下孩子来,不叫人有正经理由抬身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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