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众人全都哑口无言了。
章清亭越说心中越难过,义愤填膺,红着眼又问:“就说方老爷子吧,你们说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一辈子小心翼翼,连蚂蚁也怕踩死的一个人,从前在宫里做御厨也给搅得家破人亡。好人家避回乡下了,只不过想上京替儿子收个尸骨都这么艰难,现还给人活活bī死了,再说姜姐,她的未婚夫又做错了什么?就这么平白给人杀了,至今还背负着罪人之名,这些事,我们又该找谁去理论?谁又能给我们一个公道?”
她指着朱氏,却是面对着孟子瞻和晏博文,“你们口口声声说不关她的事,我也知道不关她的事,可她的丈夫呢?你们还有什么法子让他站出来?我知道你们想要放了她们母子,我也想放了她们母子,你们要做好人,我也想做好人,可成材怎么办?贺大爷怎么办?还有玉莲、旺儿,那一车的人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就只能放任他们落在晏博斋的手里,都不闻不问了?”
晏博文站不住了,即使他也是受害者,但章清亭指责的人姓晏在世人眼里,他就是自己的大哥做大哥的做出这样禽shòu不如的事qíng,难道做弟弟的就光彩么?
“不要再说了,我去,如果不能bī他jiāo出赵大哥他们,我也不想再苟且偷生在这世上了。”
“你给我站住。”孟子瞻一声大喝,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不用再劝我了,老板娘说得对,他不仅是欠她一个jiāo待,欠明珠一个jiāo待,他还欠宁家一个jiāo待。”晏博文回头瞟了一眼睡着的侄儿,凄然一笑,“反正我们晏家也有了后,就是我们兄弟俩都不在这世上了,我们这一脉也没断,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够了。”孟子瞻的手也因为过于qíng绪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却深吸一口气,qiáng令自己保持克制,“你以为你去杀了他就能解决问题吗?何况他的身边不是没有高手,既然事qíng已经闹开了,他也一定会在自己身边加qiáng戒备,你赤手空拳的,恐怕去了也是枉自送掉xing命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你再去添上一笔。”
“那你说怎么办?”晏博文也嚷了起来,“光会讲道理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地坐在这里束手无策?我去拼一下,说一定还有一线生机你放心,我就是死了,也是死于晏家兄弟内讧,伤不到你们孟家的分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孟子瞻也火了,“难道我是为了怕受连累才阻止你的么?若是怕引火烧身,我大可不必管你们这档子闲事,又何必要费心劳神地来帮忙?说到底,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晏博文气头上话一出口,便知言重了。孟子瞻吼了一通,却也承认章清亭的话不无道理。这个时候若是放走了朱氏,他们就更没有和晏博斋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也许晏博斋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的这么不把妻儿的死活放在心上。
要怎么办?他紧锁着眉头在屋内来来回回踱着圈,“你们让我想一想。”
他们在京城里着急上火,那边赵成栋却自以为遇到自己的柳暗花明。
卓老板按时带了“买家”和几辆大马车过来,现场就把他要出售的病马和死马收购一空了。
钱虽不多,但好歹也有几百两银子,赵成栋已经很满意了。光这一下午,又倒下去两匹马,他真是快给搞疯了,现在就是再让让价,也愿意把这些灾星赶紧送出门去。
卓老板毫不含糊地跟他钱贷两清,立了字据,便再无反悔的道理。赵成栋收了白花花的银子,心里头踏实多了,虽然得大马换小马了,但他毕竟还有希望不是么?只要有了这些钱,他还怕扳不回本来?
卓老板还很“好心”地提醒他,“这些钱你可得收好,等明儿我再帮你找找有什么贩马的生意人,帮你谋个低价,把马买回来,可比在咱们本地几家马场买的便宜。”
赵成栋乐呵呵地应了,他心里正想着此事呢,本地马场无外乎就是贺家马场,章清亭的马场这几家,他无论是找谁买,都会泄了自己的底。不如找外地人买,一来好杀价,二来到时可以说想换批好货色,也让人挑不出什么话来,免得日后乡里乡亲问起来不好说,赵成栋也还是要几分面子的。
这边万分感激地送走了卓老板,他顿时沉下脸来清理马场了。既然家里都只剩下三匹马了,那还要这么多人gān嘛?赵成栋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等明儿一早就把柳家的人全都送回去。
经过这次的教训,赵成栋多少也学到点经验了。柳家这些孩子虽然不用什么工钱,但gān起活来实在不行,况且都是正长身体的年纪,一个两个都挺能吃的,养活他们太不划算了。什么时候等自己买到新马了,还是得雇几个懂行的伙计来管才是。
可现在他却不说这话,只道:“你们今儿就把马场给清理gān净了,可别再偷懒,明儿我来了要是还这样子,必是不依的。”
现在没了马,gān起活来确实轻松了许多。赵成栋派柳家先来的那个大孩子作了个头儿,让他指挥着众兄弟们gān活。这边因身上带了大额银子,让小厮阿胜陪着他一起回去了。
听说这一日工夫马场的马就处理掉了,柳芳是大感失望,白白错过一个赚钱的机会。可杨小桃却很高兴,毕竟也是自己的功劳不是么?
晚上赵成栋见了她,多了几分笑脸,“幸好你提醒的是,那个卓老板人真是仗义,就gān就gān,早上才去找到,晚上就把事qíng了了,现在就是再去买新马的事了。”
柳芳忙cha言道:“那我也帮着去打听打听。”
“得了吧。”赵成栋没好气地道:“就你介绍那高老板,只会落井下石真有事qíng,一点也指望不上,还是人家小桃介绍卓老板够意思,这事儿就不用你cao心了。”
第439章争取
杨小桃在卖马一事上扳回一城,越发的趾高气扬。柳芳心中暗自忿忿不平,可既然赵成栋现在有了钱,二女不约而同提出个请求,“那钱我帮你收着吧。”
“不用。”赵成栋左右瞧了她二人一眼,谁都有些不放心,将钱锁进了自己的房间,还特意上了两把锁,这才安心地出来吃饭。
因为拿了现银回来,吃饱喝足之后他本打算回自己房间歇息的,但柳芳却惦记着那笔银子,想多少刮拉点油水出来。仗着杨小桃身子没好利索,不能同房,把俩孩子丢给小堂妹和丫头照看,软磨硬缠地把赵成栋拖进自己房间了。
杨小桃虽是妒火中烧,但在这段时日里,她在这方面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以图来日方长。
与喧嚣的前院不同,寂静的后院暗处,有一双明显区别于野shòu的黑色眼睛在闪耀,但那里头的光芒,却比野shòu更加贪婪。
夜色悄然笼罩了大地,初chūn的寒气弥散开来,竟比寒冬腊月时更加刺骨。
当弟弟赵成栋准备歇息的时候,远在京城的哥哥赵成材才勉力睁开酸涩的眼睛。
一阵恍惚,不知身在何方。只觉似是睡在一块如坚冰般硌人的chuáng板之上,又冷又硬,冻得他直打哆嗦。想略动一动,却觉得浑身被人抽走了骨头一般,软绵绵的像一团棉花,使不出一分力气,而触动了手脚上的沉重,便带出金属哗啦啦的刺耳声音,应是手铐脚铐。
我这是在哪儿?他茫然地想着,很快,前胸那火辣辣的疼痛就将他的理智硬生生地拉了回来昏迷前的一幕一幕迅速回到脑海之中,难道……
“你醒了么?”轻轻的一声问候,是个年轻的女人。声音里透着一份单纯的惊喜,不像是个坏人。
“呃……”赵成材想问问她是谁,张开嘴,却只能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单调音节。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咽不下吐不出,难受之极。
“你别乱动才把伤口包扎好的,小心挣裂了。”
擦的一声,女人点亮了油灯,带来一盏近距离的光明。赵成材费力转过头,终于看清了这女人的脸。
她很年轻,生得也颇为秀气,虽然衣饰还算华丽,但赵成材认得出,这样的装扮应该属于妾室之流。是晏博斋的女人?他狐疑地想着。
女人显是惯伺候人的,倒了一杯水,试试温热才微笑着给他递过来,“要喝吗?”
当然要赵成材微微颔首,一杯水下肚仍不能解渴,他以目光示意还要。女人真的很会看眼色,立即会意,却没有再递水来,只柔声问:“要不先喝碗粥吧。”
见她面容和善,赵成材没有疑心地就点了点头。现在自己身受重伤,相当于ròu在砧板上,人家想捏死自己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似的,哪还用担心人家在饮食里下毒?
四下打量了一会儿,很快就判断出自己现在所待的地方,是一间地下室。因为没有烟道,所以不能生火。只有一道楼梯通向上面,而楼梯上方也弥漫着灯光,想来应该是晚上了吧。方才那女人就是从上面下来看自己的,想来,那儿就是她的居住了,只不知这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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