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喜欢吗?他想起从前妻子提出的问题,大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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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志高行事颇有几分孙太后的风范,雷厉风行、gān脆利落,米铺查封之后,把相gān人等叫来审问,很快定下各自罪行。
傅家女眷在米铺入了份子,但马氏和金氏二房的人,初芸则是已经出嫁的女儿,最后受到牵连的,自然是傅文泰和汪宗元。
傅文泰有个六品飞骑尉的虚职,汪宗元是个九品芝麻小官,都为此被免了官职,更不用说处在风口làng尖的谢长盛,当即落了个免职待诏。
甚至牵连到傅文渊和谢长珩,也受到了皇帝的申斥。
而主犯程贵出售大米惹出了命案,但并非蓄意谋杀,处以杖一百,赔偿烧埋银五十两银子,以及关闭店铺的判决。
那程贵虽然正当盛年,可惜并非练武体壮之人,哪里受得了这一百杖?烧埋银盛二奶奶赔过了,可是衙役们却要下血本打点,不然只怕命都要送在里头。
不过这么一折腾,本来就拮据的家更加清贫如洗。
“啪!”的一声脆响,程贵的手落在雨桐的脸上,可惜一动弹,扯得屁股周围一阵生疼,呲牙咧嘴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悔不该信了这妇人的话,为了省下几十两银子,惹来这泼天大祸,----眼下家里值钱的都卖了,银子更是没剩下几两。
雨桐也是丢魂落魄的,以她的见识,断然想不到会牵扯出这么大的祸事,挨了打还不敢走,小心翼翼递了热帕子过去。
“玉姐儿还没嫁人呢!”程贵一声冷笑,厌恶道:“你少在这儿跟我充夫人娘子,家里有什么活赶紧去gān,要是笨手笨脚的,回头就把你拿去卖了!”
如今没有进项,家里哪里还请得起伙计仆妇?吃饭穿衣洗东西打扫院子,凡事都靠媳妇和女儿的两双手,只等养好了伤,赶紧回乡下做点小本生意。
雨桐茫然的出了门,看着小院里的飘落的细碎雪花,就同无根无本的自己一样,不知道会飘零道何处。
心中甚是后悔,不该为了和秋绫争一时之气,把剩下的体己银子给用了,----要是眼□上还有百把两银子,哪至于落到这般凄凉境地?
想到此处,心中越发苦涩难言。
忽而随意一瞥,玉姐儿正满目怨恨的看过来,冷声道:“还想着自己做姨娘那会儿呢?大白天的别发梦了!”
----也难怪她心生怨恨,之前的日子虽然不说如何富足矜贵,总归也是十指不沾阳chūn水,顶多做做针线罢了。
现如今,程家被这个祸害jīng弄得倾家dàng产,父亲还被打烂了腿,躺在chuáng上,自己的嫁妆和将来更是没着落!
等回到乡下,岂不是要给那些锄地种田的莽夫?
和姐姐翠姐儿一比天上地下,心都灰了。
雨桐一个无权无势的婢女出身,娘家的人又指望不上的,身边也没银子,还给夫家惹来了这么大的祸事,哪里还敢摆什么继母的资格?
一句也不敢辩白,只道:“我去烧饭。”
从前在谢家做丫头的时候,学得都是如何服侍人、如何做针线,哪里下过厨?这还是连着呛了好几天,去问了隔壁媳妇,给了一根银钗,方才慢慢学会了生火蒸米,摆弄两个简单小菜。
可惜做饭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熟练的。
这几天,雨桐没有少受丈夫的白眼,还有玉姐儿的冷嘲热讽,却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满,----一则没有底气,二则新手做的饭菜的确不太好吃。
此刻刚升了火,满屋子都是烟熏火燎雾蒙蒙的,雨桐被连呛了好几口,刚要出去透透气,就见玉姐儿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只得又回了厨房。
不由想起从前在谢家的日子,丫头仆妇们见了自己,都得给几分脸面,公子爷跟前也说得上话,身份虽是奴婢,却一样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鼻子一酸,热泪无声无息的滚了下来。
109、翻云(上)
经过一番折腾,米铺的案子总算敲定下来。
傅家和谢家被闹得灰头土脸的,赔进去好些店铺不说,还丢了好几份官差,连累的皇后娘娘也抬不起头,算是吃了一个大大的闷亏。
叶兰行左右不了孙志高,只能身体突然“抱恙”,向皇帝请折辞去参审一职。
听说第二天,他私下去了傅家一趟。但没过多久,便láng狈不堪的被扫地出门,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叶家这是把傅家给得罪了。
这段时间,京城官宦圈子里都在纷纷议论此事,孙家如何嚣张跋扈,太后如何手腕凌厉,连皇帝都不得不妥协,最后还把孙志高嘉奖了一番。
眼看到了二月里,事qíng风风火火的闹了小半个月,方才慢慢平息。
初二这天,是二皇子赟哥儿的五岁生辰。
一大早,安城郡主就让丫头在院子门口候着,传话道:“等大奶奶一道进宫。”
安城郡主穿了一身玫瑰紫的命妇服,眉目大方、气度矜贵,见了初盈神色自若,笑吟吟道:“咱们俩坐一块儿说说话。”
初盈便让自己的马车在后头跟着,搭了丫头的手上去。
“怎么回事?”走出了一段距离以后,安城郡主开了口,“孙家虽然不好惹,可是想把咱们一口咬掉,只怕也没那么大的胃口!”
她是宗室女,父亲当年在朝堂上,可是连先皇都敢顶嘴的人,----平时好便好,不好了,自有几分皇室血脉的硬脾气。
“二婶。”初盈不好细说,只道:“咱们两家受了委屈,皇上总会看得真真儿的。”
安城郡主不乐意了,“为了让皇上心肠软一软,就吃这么大个亏?”恼火道:“咱们两家这样的做派,都能揪出错来,哼……,他们孙家还能gān净的了?!”
初盈微微一笑,“二婶说的是。”
安城郡主闻言一怔,她原本就是个聪明人,思绪一转,大约猜到了七、八分,迟疑道:“可是让皇上主动去查孙家……,怕是有些难。”
以皇帝现在的实力,还不好正面跟孙家撕破脸皮。
“这是他们男人cao心的事了。”初盈没有多说,实际上自己也不是太清楚,“二婶你放心,我看长珩他有几分把握的。”
“那就好。”安城郡主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用得上的时候只管说就是。”拍了拍她的手,“回头见着皇后娘娘,跟她说,不争朝夕,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初盈闻言眼圈一热,“多谢二婶金玉良言。”
孙太后是将近半百的人了,还能蹦跶多久呢?而姐姐还年轻,只要暂时忍得住、熬得了,总会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天yù令人亡,必先令其狂!
孙家的人如此骄狂,居然咄咄bī人的要挟皇帝,试问哪个天子忍受的了?不用傅家的人着急,只怕皇帝心里已经先上火了。
在这种时候,盘根错节、势力雄厚的姻亲关系,就体现出了优势,----孙家想要一举把后族势力拔起,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哪个本事。
更何况,还有皇帝往傅家这边倾斜。
谢家上一辈分家以后,平日里的来往并不多,初盈和安城郡主仅数面之缘,这一份及时的支持,让自己的心qíng温暖了许多。
进宫后,一番拜见宴席等等惯例流程。
大约孙太后最近心qíng不错,这一次没有再带着孙昭媛过来坐镇,初盈和宋氏总算有了单独留下的机会。
初盈先转述了安城郡主的话,又道:“姐姐,你受委屈了。”
----不争朝夕。
初慧有一刹那的恍惚,现在孙太后把皇帝bī到自己这边,等到真有那么一天,皇帝一人独大的时候,只怕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吧。
不过眼下不是伤chūn悲秋的时候,稳了稳心神,方道:“外面的事我不好问皇上,也不敢随便和你们递信,没想到越闹越大……”
宋氏赶忙安慰她,“也不打紧,你二叔他们原本就是闲职,不过少了份俸禄罢了。”
“哎……”初慧叹气,眼里涌出意思愧疚,“都是我没本事,一点忙都帮不上,这个皇后娘娘做得真是……”
“姐姐,你说什么呢。”初盈挽了她的胳膊,像儿时那样亲昵的靠在一起,“你一个人在皇宫里够艰难的,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看着两位皇子便是。”
“是啊。”宋氏接话道:“只要你和两位皇子好了,大家都好。”
初慧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惜对手是太后,是连皇帝都不敢轻举妄动的人,在绝对的qiáng势面前,心思和算计的作用微乎其微。
“姐你别担心。”初盈低了声,“外头的事,我看长珩和爹他们有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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