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_织锦【完结】(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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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娘俩说这个做什么。”孟氏闻言只打发丫鬟下去,一面又带着一点担忧,仔细看了看敏君的脸色,方嗔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ròu,自然是一体的,母女之间哪里有那么多客气话儿。若是日后再将这个,娘可真是要恼了。”说完这话,她便坐在敏君的身边,搂着她一阵摩挲,半晌方又叹道:“只要你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娘啊,就是cao劳一辈子,也是心甘qíng愿,舒坦的紧。”

  “娘……”敏君凑上来洒了一会子娇,方乖乖着坐在那里问起近来家里头的事。孟氏见着她仍旧不放心,也少不得避重就轻,略略说了一点子事,大致上与锦鹭先前所说的差不多,只在说及繁君的时候,才略有几分不同。

  敏君见着孟氏谈及繁君的时候,虽然也还有几分疏离,但也渐渐有了一点认同的意思,她便抿了抿唇,轻声探问到:“娘,繁君可是将老太太、太太那件事说与您听了?”她说完这一句话后,看着孟氏神色略有些变化,便又添上一句话来:“您觉得,她说的可是真的?”

  第十章后续下

  “你倒是有几分小心谨慎起来。”孟氏看着敏君略有些抿成一条线的唇。略略露出个笑影子,眼底却透出一丝欣慰,伸出手慢慢地摩挲着敏君的发丝,细细着道:“不过,也是长进了。晓得凡事都得留三分余地,总不至于qíng状忽变,竟是将一番好心好意化为一江流水,没了个踪影不说,竟还被嗤笑不中用来得好。凡事啊,总要留余地,纵然信了一个人,却也不能将整个心都拿去信了。”

  说到这里,她低头看着敏君点头之余,还有一点犹疑,便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笑道:“不过这一会,你确实不曾信错了她。这事儿,她在那日之后,便是亲自过来与我说了一通,倒是桩桩样样都是清楚分说了。自然,我也激恼忿怒。差点儿没能耐得住xing子——于我来说,计算我倒也罢了,若是算计到你和博儿、礼儿身上去,为人母的哪个能有这般心胸?”

  敏君听得也是怔住了,她倒不曾料到,这繁君竟是有这等心思胆量,对着孟氏也敢讲前事一一说个清楚分明,似乎还连带了一些她们不清楚的内qíng。不过回想来,倒也正是合了繁君素来的脾xing。她原就是风风火火喜恶形于外的,做事更是一点余地都不愿留下,虽说这一年似是外头瞧着有几分变了,但根子上来说,却没有太多的变化。既是碧痕已去,她又将满腔忿怒冲向王氏朱氏,在家中更缓和与她们的关系,倒也是qíng理之中。

  毕竟,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也是有些道理的。

  想着如此,敏君便点了点头,轻声道:“倒也是合了她的xing子。只是不晓得,这些日子她日日见着老太太,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自听了她眼下做的事儿,女儿便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她按捺不住露出一点半滴的,没得招惹什么祸事。”

  “这却不比十分担忧。”孟氏摩挲着敏君发丝的手略略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露出一抹看着有些飘忽的笑容,连着平日里清明沉静的眸子也透着一丝暗淡:“我最是了解这庶女的心思,那丫头既是从天上掉到地下,还能撑着,自然也不是那等没有眼色不会处事的。我瞅着,倒是你也要学着她一般耐得住xing子,晓得忍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磋磨磋磨一番,方知道这为人处事上头,真正的练达通明。”

  “瞧娘说的,女儿哪里就那般不中用了?”听得孟氏说起繁君,颇有几分赞叹的样子,敏君也是放下了心,当即就攀着孟氏的肩膀,笑着撒娇:“再说,女儿却绝不会到那地步的,旁的不说,便是为了省得爹娘提心担忧这一条,也是够了。”

  “若你做事儿能比得上这一张甜嘴儿,为娘估摸着,必定是一辈子的好处说不尽。”孟氏听得笑了一笑。又是点了点敏君的头,瞧着她扭着笑闹了一番,方拍了拍她的背,哄劝道:“好了,我的儿,你好些日子不曾吃点像样儿的东西,今日醒来,总归要多吃一点。眼下又是午膳的时候了,我打发丫鬟让繁君回来,我们凑着吃一顿,你看着可好?”

  “女儿让娘担心了这么一阵子,这会子醒来了,自然都要听娘的话。”敏君笑眯眯着回了一句,看着孟氏高声唤了青莲入内,嘱咐了一通,便打发她去老太太的屋子里,由不得皱了皱眉,察觉到里头有些许不对:只是打发个丫鬟送信,为何分派到青莲的头上?不说三房的丫鬟婆子,便是徐家满府,谁不晓得青莲原是孟氏的陪房,素来在孟氏跟前颇有脸面的?

  难道说,到了这个地步,老太太王氏仍旧对三房不满,明的暗的总有些发作的言谈举止不成?这说起来,似乎也有几分不通的。毕竟,朱氏对于三房的态度已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老太太王氏却只偏心而已,到底。还是几分顾念三房的。

  还是说,她知道了,究竟是谁对她和王氏下了手?因着名声不敢明着发作,便从暗地里下绊子?

  有此一想,敏君便悄悄打量了孟氏几眼。只是到底没能看出什么不同来,她举手用食指揉了揉眼睛,回头想了一会,还是打消了各色念头——自己病了一场,方才有一点起色,孟氏瞒着点什么最是正常不过的。想来她也不会轻易对此松口,磨着她,倒不如与繁君仔细说说看,看着她是个什么说法,再探听别的,也不迟。

  如此一想,敏君便将这个心思暂时压在心底,与孟氏随口应答两句家常事儿,就听到外头有丫鬟回话:“四姑娘来了。”

  一阵脚步声响动,敏君抬头看去,只见那软绿洒花盘金帘一掀,繁君披着一件靛青滚边毛领子斗篷,头上戴着一顶雪珠子绒帽,走动间略略露出碧衫白裙。钗环首饰业极简单,发上数根碧玉簪些须青丝绳,颈上一串青里透白的珠链。浑身上下都是清素无比不说,竟还透着一点点吊丧的味道。只左手戴着一个绛纹石戒指,略略透着一点淡淡的浅红,减了几分清寒。

  这等妆容,还日日去给老太太王氏侍奉,倒是有些不妥当。没得人瞧着,竟像是吊丧一般了。敏君见着,当即由不得皱了皱眉,心里暗暗叹气:就是在现代那会子。她回去过年的时候,嫌头发老是从背上滑落到前面,便缠了个玉色发圈,都被奶奶叫住数落了一番,这次的繁君,虽说大抵都还是青色为主的,可这青色略有几分偏白,猛然一瞧,竟像是以白色为主一般。

  这还真真是吊丧一般了。

  哪怕老太太没察觉到什么,看着这一身衣衫,只怕也会生出几分恼怒,可劲儿折腾一通,也不是没有什么缘故的。

  如此一想,敏君便有些发愁,当即看向繁君的眼神也带着一点疑惑与气恼:你要报仇雪恨也罢,要膈应王氏也好,有的没的手段总要高明一些,不要将事儿往家里头带。

  繁君也是个聪明的,她抬头看到敏君的神色不大好,便抿了抿唇角,这先行了礼道了万福,再坐下来,端端正正和和气气说些家常的小事儿。孟氏瞧瞧她,再看看敏君,就打发了丫鬟下去准备,自己低头吃了一口茶,方道:“老太太今日可是好了些?”

  “母亲不用担心,照着这日老太太的jīng神劲儿,必定是会一日好似一日的。”繁君笑着回了一句,看着敏君的神色略略缓了一点,便笑着凑上来道:“姐姐可是想明白了妹妹这一身的装扮,可是照着礼数规矩,没有丝毫的错处?”

  “便真个如此,你也做得有些过了。老太太那么个人最是斤斤计较的,没得倒是将自己累得慌。”敏君这会子也有些回过神来。孟氏素来对这些最是经心,也是一丝儿不曾提起,那繁君的装扮便是没有什么不妥的。而从吊丧这一事说来。除却家里的丧事极为重要,另外的国丧也是重中之重的——自然是国大于家,照着国丧的例子来做,自然没有什么不妥,只怕老太太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方憋着一口气没有出来,只得按捺住心里的气不曾嚷嚷什么不孝……

  只是,少不得要被指使来指使去,虽然快意,可身子骨可不定能受得住。

  对此,繁君倒是浑然不在意,在她看来,能名正言顺地发泄心里头的怒气,比之身体的劳累,都是值当的。何况,这还不只是发泄怒气而已。她嘴里不说什么,做事儿也是勤快小心,却屡屡被斥责羞rǔ,旁人自然会对她生出些怜悯之心。除却起头两三天辛苦,其余的时候,她也不算十分辛劳。

  而且,老太太王氏因为她的缘故,总要的打起jīng神折腾,还得憋着心里头的恼怒火气,变着法子发泄。这一阵子不曾好转,反倒渐渐有些病骨不支的模样。看着如此,繁君就是再辛苦十倍百倍,也是心甘qíng愿的。

  因此,这会子听得敏君好心相劝,她虽说点了点头,但说起这件事,还是带着一点点欢喜的神色:“姐姐不必担心,我自然有我的主意。这些日子过来,我也看出了些名堂,知道该是怎么做该是怎么说。这明目张胆,光明正大的法子,果然比那暗地里的勾当更慡快!我也算想通了。以前书上说的什么阳谋yīn谋上的那些道理。原来,真真是yīn谋易躲,阳谋难过。老太太见着我便不自在,嫌弃这一身的打扮太过素净,竟是瞧着有些绿,实则白多绿少,显见着是吊丧一般。偏生这会子伯母婶娘都是比往日素淡,越发添了不自在,却又碍于国丧说不得。那脸色,真真是让人看着痛快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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