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君是徐家的子嗣,可不是孟家的猫儿狗儿,有的没的就上来折腾一通。”敏君闻言,却也是冷着脸硬邦邦顶了回去:“外祖父若是不知道这前因后果,就且回去听听自家人如何说。若是知道了,那我这一句话,还真是不吐不快——从小到大,我都不曾见过听过一个往来的婆子是孟家人,怎么这会子三天两头就是孟家的谁谁和谁谁来了,哼,这就是孟家!”
“住嘴!”那孟氏见着敏君说谈如此放肆,当即也是白了脸,忙就是上前来喝止了敏君,一面忙忙要跪下来与孟兆宗请罪:“父亲切勿将小儿胡言当……”
“娘,她们做得初一,我们为何做不得十五!这母慈子孝,也是有慈爱方有孝心的。那孟家明知道母亲身子虚弱,三天两头闯空门,平日的折腾斥骂不休,这还是亲戚,就是仇雠也不过如此!”敏君见着孟氏如此,忙就是跪下来抱住孟氏的腿,只含泪喊了几句,硬是不愿让孟氏跪下来。
“……她所说之事,难道是真的?”那孟兆宗见着孟氏眼角滚下泪来,两小丫头也是满脸泪光,又听得如此那般,心里一顿,有些念头就是在脑中晃dàng起来。说来,自己的嫡妻姜柔云姜氏本就是管家理事之人,平素也是极为敏锐的,做事gān脆慡利,最是个能做能说的,她未必会不晓得孟氏这边出来的事儿。
可她却是一丝儿话也不曾透露出来,平日做事儿做人,都装作无事人一般。暗地里却是三番四次到徐家来撒泼。惹得两个小姑娘都是瞧不过眼,这般行止,着实令人生疑。
只是,就算如此,有些事却还是得说个分明的。心里这么想着,孟兆宗摆了摆手,叹道:“罢了,也不必说这些三不着两的话,我只问你一句,那可当真是你弟弟?”
孟氏早就打发了丫鬟婆子下去了,此时身边也就敏君繁君两个。听了这话后,她稍微迟疑了半晌,就是垂下头低低道:“着实不敢隐瞒您老人家。那不过是个寻常的孩子,只是身上多了个一摸一样的胎记。也是我心里存了一点心思,方才特特放出风声,千方百计地想证实一二。”
“你是不信我这个亲生父亲啊!”那孟兆宗冷下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却是缓了了许多,他亲自起身跺了两圈才是苦笑着道:“这世间什么人没有,你的行止说到底,也是我们心里头存了些别样的念头方招惹出来的。至于姜氏她如何,你一一说与我细细地听。”
他说得十分自然,却暗地里将某些事qíng透露了出来。孟氏闻言,一没有辩解什么,二也没令人将敏君繁君两个带下去,反倒是如同受了极大委屈一般,一时没有想个分明,就是将话说了出来:“太太不晓得的事儿,老爷子却是清清楚楚。果然,这事儿本就是瞒不了您的。眼下自然也是如同过去一般,您也瞧得出这里头的内qíng。倒不是我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盼着您也是如当成一般,,也是能做一点事。”
“你……”听得如此的一番话,那孟兆宗一时也是有些怔住了。他自然不是别个人,当初自己唯一的儿子遭难夭折后,一应事体都是他周罗的,不比姜氏,既是没有照料孩子,不清楚他身上的标记或者别的什么,也是没有做了那孩子的后事,有些事儿也是摸不准说不清楚。
他一生也就是那么一个儿子,自然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一举一动浑身的特征也是清楚明白得很。后事上面,更是做得一点空隙都没有。孟氏深知这些,自然不会特特拿话哄人,倒是细细说了个分明。
原来,当初她的生母柳氏受了冤枉委屈,活生生的一条小命就是这般断送了。孟氏心里暗恨不已,却也碍着当初势力微弱,没个法子,只能暗自咬牙,在心里头筹划谋算这里的事qíng,更是留下个嬷嬷打听周全这里头的内qíng。
这么些年过去了,那些安排也不是全然落了空,到底有些事qíng渐渐有些眉目了。而恰在此时,她无意之间竟是寻了个和当初同父异母的庶出弟弟一般特征的少年!而徐允谦也是突然调职燕京。这一切种种,不是苍天有眼,又是什么!
“因着这些缘故,我方咬牙将事qíng透露了出来。”孟氏细细说着事qíng,虽说没有说出十分,倒也有七八分了。也是这么些年细细调查的功劳,有些东西着实有些源头,倒是听得那孟兆宗也是心中暗暗诧异,颇有几分坐不住了。
敏君繁君听得这些事qíng,虽说没有cha嘴,但心里头也是颇为震撼。这孟氏生母柳氏着实可怜可悲,孟兆宗着实可恨可叹,而那姜氏,却是着实让人心惊寒颤——这世间心生妒忌或者别的什么的人多了去,可这般行事的,却真真是头一次听说过。
第二十四章定计上
原来,孟氏生母虽说不受宠爱,却是与人和气又极温柔的,因着这两点,倒在内宅里头相处自得。其中,那个生育孟兆宗唯一子嗣的小妾明玉,与她的关系也算不错。
这本也没什么,可若是满宅的各色人等里头,为姜柔云嫉恨的明玉只与柳氏一个关系颇好,这便显出里头的滋味来。由此,不论出于嫉恨与愤怒,还是顺势而为,利用这种关系将庶子亡故的污水泼到柳氏身上,变成了姜柔云的不二选择。
里面的关系根结,孟氏清清楚楚,那孟兆宗也颇为清楚。听得这些话,看着孟氏吩咐嬷嬷取来的各色证据,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黑,好是半日过去,方咬了咬牙,恨声道:“果真是毒妇!合该诛杀,好偿了我那可怜的孩子的xing命!”
听得这话,孟氏眼神一冷,却仍旧没说什么,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果然是负心薄幸之人,只念念不忘子嗣,却丝毫不记得自个生母柳氏并那明玉的xing命!如此禽shòu不如,全无良知的,活该一世无后!
心里这么想着,那孟氏也没心思做戏,只冷冷看了那孟兆宗一眼,就是冷声道:“父亲不必惊诧,这世间什么事儿出不来?人生在世能几时,无非名利财权四字,为此寻死觅活百般周全,自古而然,并没什么可说的。”
这话虽是安慰之言,可孟氏说得十分冷淡,竟不见多少qíng绪在里头。敏君与繁君两人听得,却是越发觉得心惊,相互对视一眼后,只动了动手指,就都是低下脸只静静听着没说话了。
毕竟,她们的年岁以及应有的经历,着实不合适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什么。而且,瞧着孟氏的意思,也不是想要她们说什么,只是要她们做个例证或者通气筒差不多的用处罢了。再怎么样,这里当家做主的还是徐允谦。
若是只敏君一个亲生女儿在,略有些不足。虽说繁君这个庶出女儿,孟氏也不大相信,但比之别的人,权衡之下倒也好一些。
如此一番想法,敏君繁君虽说不大清楚,但也略略体味了几分,也是因此,虽然对于孟兆宗话语中的冷漠颇为愤懑,但也就是咯吱咯吱咬了咬牙,呼吸声重了些,竟没有别个反应。
孟兆宗听着孟氏冷淡的话,看着敏君繁君两个小姑娘也是静默不语,他眼底微微闪过些微复杂的神色,方开口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只要能坐实那件事,证明那个毒妇做过的事,金银宝贝,或者什么我能做到的事qíng,你尽管道来。”
“我不要什么金山银山,也不要什么承诺,只求父亲一件事。那件事,对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孟氏听了这话,也没有推辞,径自应答下来,一双眼睛却是静静盯着孟兆宗,眼神幽微:“若是我帮着您办成了那件事儿,还请您将妈**尸骨jiāo还与女儿。”
身为庶出的女儿,孟氏并不能称呼柳市为娘,或者母亲,只能称之为妈妈。这些礼数规矩对她的影响极大,就是这个心qíng激动的时候,她也是一丝儿出格的言行也没有。
对此,孟兆宗也是看在眼中记在心底,抿了抿唇角后,他便皱眉道:“那日柳氏逝世,为了保全孟家的脸面,我将她葬在祖坟之中。但过后,便是将其移到一处荒山之中。这么些年过去了,却也有些弄不清地方。你若执意如此,我便使人去探寻一二。毕竟棺木里头的东西,都是不曾动弹,也算是一点凭借了。”
这话说得略有几分低沉含糊,显然,就算是孟兆宗并不将柳氏放在心上,到底柳氏之死是冤枉的,他多少听着有些不自在,提起来的时候,也就多了三分吞吞吐吐来。
“如此,便多谢父亲您了。”孟氏听得这些,脸色越发得难看。但她到底是深知孟兆宗为人,又熬了那么些年,这忍耐两字也是死死记在心底的。此时提及这些,却是不咸不淡,并没有透露太多的仇恨之意。
这般行止,倒是让那孟兆宗一时有些莫不着头。但他细细想了想,到底这也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儿。孟氏也从中没能得到什么机会做什么事,到不至于对他产生什么威胁——到底,自己可是她的生父,经历见识更是比寻常人更多,不说算计的问题,便是真个受了算计,难道还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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