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付了一番,那孟兆宗点了点头,很自然地应了一句,就是将话题转到如何能让那姜氏最终自食恶果的事qíng上面去。倒不是他太过无用,不能对姜氏下手。而是姜柔云本是大家世家出身,若没个什么明确的由头,哪怕他是长安候三子,自个也是挣了些家业,只怕也落不得什么好。
假若能证实姜氏所作所为,就算姜家家大势大,也得忌讳顾虑到世qíng人言,对孟家避退一些。说不得,自己还能从中取利……
按着这个想法,孟兆宗着实增加了许多行动力,与孟氏说谈之间,也多了好些主动xing的要求的套数,整个计划甚至因此而显得有些冲动与不可预知。
只是孟氏对于孟兆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亲qíng,对于这一点便有些熟视无睹,当下只与孟兆宗就其中最为重要的几点琢磨了一番后,她便没有理会这些,径直道:“若是没有什么旁的说法,这计划便是如此定下来。父亲可是觉得妥当?”
“自然妥当。”孟兆宗考虑再三后,也觉得这个简单的计划颇为可信——用那有朱砂痣,疑似孟家子嗣的男孩子做饵,逗引出某些真实qíng况,再将那姜氏一gān人彻彻底底打翻在地。
倒是孟氏见着他如此有把握,冷笑了一声,便随口寻了个由头,挑了个缺陷:“父亲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我也不好多说的,只是,族里可真真是要先透露了过去?谁说姜氏便不能得到消息,从中趁机做耗?”
孟兆宗听了这话,暗自想了想,倒是将心底的忿然等复杂qíng绪暂且压下来,又是细细填了几个缺陷,方才将前后的程序弄了个大概齐全。
第二十四章定计下
这里头也没什么高深的地方,只不过串通一气,预备拿那个乞儿做筏子,说是先前庶子险些丧命,竟不敢留在家中,托了寺庙寄养长大。如今虽说不算身qiáng体壮,到底是长大了,自然得归家重入族谱。
至于孟氏遇到那个乞儿的事儿,也换做荒灾作祟,那寺庙被灾民冲入乱了套,便裹挟着全然不知的庶子到了杭州,这才有了见面一事。其中证明的器物,相关的细节,都是一一安排妥当,从头到尾细细斟酌过的,眼瞅着没了什么不妥的地方,方才罢手。
“按说这里头也没什么fèng隙。只是事易时移,临了头有些事儿方闹出点不妥当。到时候若真有什么未曾商量过的事,能含糊的就含糊过去。便不能含糊其辞,只要说了一样,都得相互通气,免得到时候出什么纰漏。”那孟兆宗仔细想了半日,到底没什么可说的了,他方沉吟着说了这么一番话。
孟氏闻言,也就是微微点了点头。为了生母柳氏,她是怎么样都得全力以赴的,自然也不会在这上面含糊,倒是一心一意全力以赴了。
两人计议已定,便不再多说别个事儿。毕竟,不论是孟兆宗,还是孟氏,心底是没什么父女亲qíng,不过是买卖一般各取所需,并无其余要说的话。
因此,孟兆宗一见着事qíng妥当了,就是站起来说了一句场面话,转身便离开了。孟氏见了,也是一丝儿的qíng绪也不露,只抬头与敏君繁君两个说了几句话,就是侧过身子,托辞自个身子疲惫,竟便打发她们离去了。
见着她如此,敏君与繁君对视一眼后,也都齐声应了,只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思,默默离去。
“姐姐,母亲的事儿,爹爹那里可是要怎么说?”沉默着走了一段路,那繁君方侧过脸看向敏君,低声询问道:“到底,这还是孟家的事,若是从这里头说起来,母亲也占不得理儿。”
“爹爹素来是重qíng重义的人,想来也会体谅娘的。”敏君闻言,沉默着停下步子,微微抬起头有些复杂地看了繁君一眼,还是预备照着孟氏的意思去做:“况且,娘既是留着我们两人在旁,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事儿从头到尾说与爹爹的。纵然我们不说,或者有所隐瞒,爹爹也是会清楚的。”
“确实如此。”繁君低低吐出四个字,眼底却有些悲喜莫名的复杂qíng绪,她想来想的就多。今日看到嫡母孟氏也是庶出女儿,其生母比之自己的生母碧痕,同样是芳年而逝,一个温和可亲,却含冤而死被人弃尸荒岭,另一个骄横矜高算得咎由自取,倒还能受供奉祭祀停尸数日方选了个好地方安葬。
此间种种,虽然繁君对那朱氏王氏的怨愤之心不曾减去几分,但对于孟氏,她却是真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或许,也是孟氏经历过这样的事儿,所以,她对于妾室乃至庶出子女,的确比别的嫡母更好一些,而不是什么心内藏jian,另有所图。
她这么想着,原本还不断犹豫的一件事儿,倒是渐渐有几分松懈,到了最后,对于某些原本认定是不可动摇的事qíng,也是暗暗松动了。
这些自是后话,且不必提,只这会子两人说叹了一阵子,到底是身小势弱,做不得什么事儿,也只能如此罢手了。两人如此,倒是没有发现,就在她们渐渐走远了之后,在被她们打发后头跟着的几个丫鬟婆子的边上,还跟缀着一两个婆子丫鬟。她们或是擦身而过,或是停顿几步,竟是将两人所说的话记了个十之八九。
等着她们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后,这些丫鬟婆子便过来一一回了话。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孟氏沉默许久,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句话打发了这几个婆子丫鬟。她们都算是自个的心腹,即使没有刻意嘱咐,也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因此,孟氏也没拿腔拿调地威胁或者别个,而是径自挥了挥手,将那些个人都打发了下去。自己坐在那里,盯着那仍旧有些晃动的帘子,愣愣想了半日。
“姑娘,眼瞅着这事儿已然有了个根底儿,您还愁什么?”唯一留下来的高嬷嬷见着孟氏微微皱着眉,神qíng恍惚,心底那些愉悦也渐渐小了下去,只担忧地看了看孟氏,方低声劝道:“虽说姑爷不见着对这事待见,但都有两个小哥儿,您的肚子也是争气得很,兼着还是咱们这一方占了大义理儿,纵然有些埋怨,只要好声好气地劝一劝,想来也是能体谅您的一片心。”
“嬷嬷,我不是愁着这个,相公是什么xing子,我自是晓得的。”孟氏抬起眼皮子,略略有几分感叹,低低说了这么一句话,方又垂下眼去:“只是想起妈妈这么些年,竟都是葬在满山野里,无人祭祀不说,连地方也说不准的。谁晓得,那个男人会不会随便弄来个棺材应付?当初母亲可是他的眼中钉ròu中刺,便是鞭尸或者别个,也是说不准的啊。”
说及这个,孟氏眼里微微泛出一层泪光,竟是有些受不住的样子。那高嬷嬷见着,心内大惊,却不敢有一丝儿的露出来,只一面忙忙扶起孟氏,慢慢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一面挖空心思地劝道:“姑娘何必担心这个。那送过来的我们自然能打开细看,那陪葬的东西,咱们奶奶的身量,老婆子记得清清楚楚。纵然那些都不算,奶奶小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那左脚的小指头是比寻常的人短了一节,这个可没几个人晓得的。”
听得这话,那孟氏倒也渐渐有些安心下来。她微微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方抬起头看向高嬷嬷,低声道:“嬷嬷这般说来,我便放心了。只是,到底这事儿也不能全指望这些,还是要有些手段把柄在手,方能水到渠成。嬷嬷,当初搜集的那些信息都给我折腾出来,咱们可得好好研究一番,才能筹划清楚。”
第二十五章搓揉上
且不提孟氏如何筹划。只晚间徐允谦归来之后,她却是一如既往,正是吩咐着丫鬟婆子预备晚饭,并打理满府丫鬟婆子的大小事儿。
“既是到了这里,这衣衫也得顺着冷暖更换。我瞅着先前备下的那些冬日棉衣竟是不大厚实,好些丫鬟都是缩手缩脚的,咱们这样的人家,虽很不敢比那些大家子,可也不能苛待下人,凡是该备下的还是得备下,万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平白伤了yīn鸷。”孟氏此时已经将大事筹划妥当了,便也提溜起早就注意到的一些细碎琐事。
“原是三爷并奶奶心慈,方这等怜下。”在底下的婆子丫鬟等人听了这个,都是露出些欢喜的神色,被孟氏jiāo托去做棉衣的那个婆子更是满口奉承:“旁的人家,多半是照着规矩做事儿,哪里能在这等不凑手的时候,还想到这些枝叶上头去。”
“好了,我晓得你奉承的缘故,说实话。自个也爱听这些好话——谁不想着多听好话少听几句指责的?不过,夸归夸,没得不要牵到别的人家上去。”孟氏随口回了两句话,一手轻轻拨开捧着的茶盏里头的浮沫,淡淡道:“好不好,这也是各花入各眼的事儿,赞得没边了,得罪了人,那可就……”
这话还没说完,徐允谦已然是抬步走入屋子里头,孟氏见着他回来了,忙就是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一面弹了弹衣衫,一面满脸含笑迎了上去:“相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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