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不必说,必是早就得了信的。二姑娘想来也是派了人过去探问了的。”周嬷嬷笑着一一回了话,她是看着敏君长大的,一心向着自家小主子并女主人,虽然对那繁君尚宁两人并不算十分有心,但想着他们都是派人过去问了,显见着对孟氏也算有些归心。如此一来,这府里也没什么别的,必定会安安稳稳。
自然,这也是好事儿。
“果然是好事儿。”敏君听了这个,眉梢微微一弯,倒也有几分欣喜。虽然说,这些日子她少不得还在心中存些警惕之心,但若是繁君尚宁两个有心投诚,她自然也乐意——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他们两人对着孟氏有些在意,凭着孟氏素日对这两人的优容,日久年深,也说不定日后会如何了。
毕竟,这个时候的徐繁君,徐尚宁都还小着。
将这个暂且放下,敏君又迎来了教导自个的针线、文艺的两个师傅。这两人都是女子。一个是燕京里出了名的针线娘子之一,因自家相公排行第三,自家姓李,人人都唤她为李三娘子。另一个却是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唤作左筱。她原就是颇为有名的才女,只因年岁小,仍待字闺中,若非想着为两个弟弟读书科考积攒银钱,断然是不愿出门的。
孟氏对于后面那个左筱也是颇为看重,不但银钱更丰厚些,还与敏君繁君两人仔细叮嘱过几句:“这左筱也算是极难得的姑娘,只比你们大一点,却是要担起一家子的吃穿用住,实是不易。你们待她却得更小心些,莫要唐突了她。”
对此,敏君繁君都是答应了。
不过因着繁君还需静养,孟氏也让这两人起头一个月教得更宽和些:“自家姐妹,又是差不多的年岁,若是一个学在前,一个学在后,一者也是你们麻烦着了,二来她们自个也有些不自在。倒不如先担待些,起头的时候更仔细,更慢一些。一教一学,两下相处也就更好了。”
如此一说,倒也是各方都点头。尤其是左筱,她也是才从忽然而至的灾祸前站起来的,又是忧心家中的两个弟弟撑不过去,见着事儿轻省,心里自然松快了好些,看着孟氏越发得感激。至于旁人,倒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只都应了事,也就妥当了。
毕竟,再过三两日,也就是便是要过年了。这几日着实忙活得很。能够松快过一个月,自然也是更好。当下计议已定,众人再无别话,如斯倒也没再多说什么。第二日,敏君到了繁君的屋子里,听那李三娘子好生说了一会针线,又拿出自己的针线活,请她指点了几句话,再加上左筱略略讲了讲些琴棋书画的基础,这课业便也完了。
待得下午,苏瑾却是过来了。
此时两个人已是定了婚约,倒是不必当初还要送个帖子打个幌子之类的。苏瑾一过来,孟氏陪着说了两句,便令敏君领着他去闲散。对此,虽然在古代已经有些习惯了的敏君,在一般qíng况下却也没有想太多,竟就是这么领着人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苏瑾见着她自然而然的举动,倒是微微一笑,伸出手拈去她发髻上不小心沾上的些许碎叶,低声道:“若不是与你相处久了,还真会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敏君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眨了眨眼,只转过头有些奇怪地看了苏瑾一眼,才是挑眉道:“你又是想什么不打紧的地方去了?”她也知道自己有些举动与古代的女子不大相同,但经过这么久的琢磨与模仿,大致上没有太多的问题的。就算是有,也就是一点细枝末节上面的事。也是因此,孟氏虽然偶尔也会提醒几句,但也没有特别经心。倒是苏瑾,虽然相处得时间不算十分地长,但也许是自己下意识放松了些,总会在他面前露出更多自然而然却又有些不合规矩的举动言辞来。由此,苏瑾确是比旁人更清楚自己的脾xing,偶尔也曾说过这样的举动会招来什么想法。
而对此,敏君有些时候是稍稍注意些,有些时候却也浑然不在意——若是在苏瑾这小孩子面前都得装着,这日子过得未免太过悲催了。也是因此,她此时说起来,倒是有些无所谓的。
自然,苏瑾也是晓得她的意思的,见着她略有几分不耐烦,便笑了笑,拿两三句话含糊过去后,方笑着将话题转了过来:“没得说这些做什么?今日却是有求于你,方特特登门求教的。”
听得这话,敏君倒是笑了,先是拉着苏瑾到了屋子里坐下,又吃了一盏茶,方微微侧脸笑道:“亏着这半日也没催促,这些日子你旁的倒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进,这耐心倒是一日比一日更足了。说罢,什么事我能帮着来的,瞧着我们素日的jiāoqíng,我自然会帮你的。”
难道作为自己未来的娘子,她还能旁观不成?苏瑾看到敏君如此自然而然地说出一段话,他的脑中立时闪过这么一个略有几分好笑的念头,摇了摇头,他便微微含笑道:“可还记得先前你送过来的龙骨?”
“自然记得这个。”敏君眉梢微微一挑,也不消多想,就是讶然问道:“难道这个还出了什么岔子不成?”照着道理来说,这应该是一条比较合适的成名之路,后遗症也小,报酬也颇高,自己可是想了很久,才是有了这么样的一个念头的。
“你jīng心筹划,原便无甚错漏。连着大哥听了这件事后,也是深感讶然,连连称奇。”苏瑾琢磨着说出一段话来,却是略有些文绉绉的,倒是显出几分拘禁来。敏君还从未见过苏瑾这样,便抿着唇微微一笑,只道是他受了这样的帮助,多半是因为大男子主义心结重了些,有些不舒服,由此就挑了挑眉头,道:“没事说得这么文绉绉得作甚么?难道你也和那些小肚jī肠的男子一样,还计较是从我这里晓得这件事?”
“这有什么可计较的。”苏瑾听得敏君这么说,倒是笑了笑,想了一想后,他才是在敏君的目光下,从袖中取出一个长方形的匣子递了过去:“今日过来,原是想着你头一个发现者龙骨的蹊跷,便将这些日子搜罗过来的龙骨上的刻痕拓印下来,与你瞧一瞧。但等着过来了,才是发现自己忘了,这些东西着实费心劳神。”
敏君一手接过那匣子,一面随口回话:“这有什么的。我的xing子你也晓得,并非是那等钻牛角尖儿的人。任是什么事,都不会扯着不放的。再者,这些东西就如同猜谜一般,差不多都是瞧着纹路猜意思的。我想着,也不会道熬心血那地步的。”这话说到一半,她方回过神来,略有几分疑惑着道:“倒是忘了问,难道你还预备研究这个不成?这可不是寻常的小东西,琢磨琢磨就是透了的,只怕事儿不小呢。”
“这我自然晓得。”苏瑾笑了笑,唇角便是弯出一道柔和的弧度来:“只是若一丝也不动,只单单将那东西拿出来,旁人未免也有些疑惑,询问两句,那是少不得的。我自然不能一问三不知,闹到最后,旁人眼中,只怕我竟是拿着这些东西来哄人的。”
“这倒也是。”敏君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脸颊微微发红着道:“原是我疏忽了,倒没想到这一点。只以为将这些个东西拓印出来应刷成册,那便是妥当了。”
“书册?”听到敏君这么说来,苏瑾倒是愣了一会,好半天才是慢慢着道:“虽然这般着实麻烦了些,但仔细一想,却是个好法子。”先前他与大哥苏瑜为了日后如果有人过来索取龙骨以作考证,可是想了许多的法子,总觉得有些不妥当。敏君所说的倒是一个好的方法,虽然这着实有些耗费。但只要做好了这一点,日后基本上也不用担心太多了。
敏君没想到这个,只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笑着道:“当然是好法子。这些拓印繁杂不一,每一块都是不同,也不晓得这里头究竟有多少字。若是一个个寻过来,自然越发的不清楚,但若是刻印出来后,不说与人争辩言谈时对照容易,就是散布开来,也比一块一块分发更好。”
第三十六章闲日下
“正是这个道理。”敏君微微笑了笑,只是心底却还有些犹豫:“不过这个不说做活计,就是瞧着,也觉得着实细碎,又不大平整,大的也就罢了,那些小的棱角多的,竟是石头一般的凹凸不平。若是拓印,只怕要请极好的老匠过来细细的做。一时半会儿,想来也是难以寻到人的。”
“这倒也罢了。”苏瑾将那匣子推了过去,一面又道:“你瞧瞧着匣子里头的,这原是取了大的龙骨拓印而成。上面痕迹宛然,却也是十分清晰。就是那些小的难以辨识,想来上面也是寥寥数字,倒不如先择了好的平整的来拓印,旁的就慢慢做来便是。”
如此一说,敏君自然也是点头,当即便笑着道:“这也罢了,这般慢慢琢磨,你我虽说年幼,又是文才不高,但想着古人初学文字,竟也不会十分艰涩,说不得我们这样更能猜得出呢。”说完这个,她略略顿了顿,才是有道:“不过有一件事,我虽不想多说,但也想说两句,这个也只能权当是敲门砖儿,垫脚石,你即使有心向武,可万不能为了这个耽搁了武艺。有了闲,琢磨一二也就算了,大不了也就是再多琢磨些时日,竟不能急功近利到那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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