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闻言自然点了点头,笑着道:“这我自然省得。你也放心,那女人虽说是入了府,但出入有限,也不能在母亲跟前走动,倒是省了不少心。而祖父也是寄了信笺过来细细说了事qíng,再三应承家中安定,绝无大事出来。就是母亲,他与祖母也都会护着的。”
“若是这般,你便更不用十分担忧了。”敏君笑着回了这话,又接受了那一个匣子的笺纸:“至于这些,我虽不算什么才高八斗的文人才女,但也有一份诚心,这些日子也会好生琢磨的。倒是你,虽说身骨康健,但心神也不能太过耗费,免得出什么纰漏差错。”
“嗯。”苏瑾轻声低低应了一声,心底却有些微愧疚——虽说自己有心为敏君撑起一片天地,但说到实际的,竟还是她为他想得更多些。尽管他努力拼搏,但有些比如资历、学识、人qíng之类的等等都是要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在这种战争时有时无的燕京,他作为贴身的护卫,年岁又小,的确不会获得太多的机会。但这这个虽然是一个事实,可也无法让苏瑾自己信服,他总是觉得自己做的少了一点。若是做得再多一点,是不是,有些时候他所在乎的人就会过得好一些。
只是这样的心思虽然在他内心徘徊,但出于男子汉大丈夫的自尊,他面对着敏君,却还是咬了咬牙,没有说出来。毕竟,在他看来,说得再多都不如做的事。自己所需要的只是努力,而不是在这种qíng况下的谅解或者别的什么。
“你也是一样。这些毕竟是古物,年岁悠久,又是从未有人发觉的东西。”苏瑾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敏君的发梢,柔声道:“我们原是渡河一般,并不晓得哪里深哪里浅,哪里有激流哪里有尖石。这些只能慢慢摸索,竟也不必将心思都放上去。”
听得这话,敏君微微含笑着点了点头,又是陪着苏瑾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方带着一点恋恋不舍,直接将苏瑾送到门口,眼瞧着人影没了,方是回来。
却不想,她这边才是转过头,打发了丫鬟好生收缀东西,自己沿着小路一面走一面想的时候,恰恰好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而后一句略有几分娇俏的声音顿时让她停下了步子。
“姨娘真个是这么说的?”这声音里头透着几分欢喜,仿佛遇到什么天大的好事儿一般,连着音调也是微微颤抖着的。
姨娘?说的是哪个?是碧桃还是chūn糙?敏君脑中立时闪过这两个人的面庞。说来最近着实忙乱过了头,竟是忘了这两个人也是紧跟着过来了。往日里倒也罢了,瞧着她们不声不响,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今日听着,竟是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难道她们两个又有什么事儿折腾出来?
敏君琢磨了半日,微微皱了皱眉头。这碧桃与chūn糙两人,虽说容貌气质迥然不同,又都是美人儿,受过徐允谦的一段宠爱。但今时早就不同往日,她们作为妾室,与那受宠的妾室碧痕争持也就算了,照着这里的话说,便是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儿。可若与作为嫡妻现在受宠的孟氏相争,那碧桃是决计不敢,毕竟,她是孟氏的贴身丫鬟,全家也都捏在孟氏的手中,如何敢有什么动作?若是真有什么事,只怕也就是那个chūn糙的事儿了。
如果是这个,倒是有些麻烦……
敏君心里冒出这么个念头,那边却是继续悉悉索索说着话:“如何不是。咱们两人成了事,chūn糙姨娘只怕心里也是乐意得很。毕竟,你是三奶奶身边有些脸面的,说话打听也是容易些。自然,姨娘也不是说要是什么花样——在这个时候,三爷待三奶奶真真如同眼珠子一般的。只是怕有那么一起小人,在奶奶身边说得多了。她这也是生怕什么时候得罪了三奶奶,有心奉承一二,想得到些照应罢了。”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另外一个声音听了这番解释,倒是觉得有些信了:“说来三奶奶最是仁厚,姨娘也是想得多了。瞧瞧这一阵子这么些日子过来,可是哪里受了委屈,得了冷脸?只要姨娘不冒出头来,自然三奶奶也是睁眼闭眼的这么过去的。”
“若真只想着这个,也不会百般求到姐姐面前。”另外一道声音略略一顿后,便又低声慢慢着道:“原也是想着奉承三奶奶,得些好处,也留了日后的前途。谁让现在三爷听着三奶奶的话,竟是比圣旨还要着紧。若是姨娘得个孩子,她的心也就足了,不怕下辈子兢兢战战过一辈子。”
敏君闻言冷笑一声,心里越发的恼怒:什么孩子就知足了?若是真有了孩子,反倒是难办呢。
第三十七章有心上
这女人,不论是古代还是现在,站在夫家的底气,一个是宠爱,另一个便是孩子。前头那个宠爱,是丈夫的最好,若是没有,婆婆公公的喜欢也是不错,但比起后面那个,却又是不足了。只要有了孩子,那便是有了亲缘的纽带,纵然自己丈夫、公婆不算十分喜欢,自保有足,更可寻求其他。
毕竟,有了孩子,那就是有了几乎断不了的骨血联系。纵然公婆丈夫不算十分喜欢,在一般qíng况下,还得看在孩子的面上,走动调教一番的。时间长了,只要表现着好些,自然也就在这家庭之中有一定的地位,可成为无法动摇的存在了。
在古代,尤其如此。
那chūn糙的这么一番话,显见着是哄着骗着小丫头的罢了。倒不知道是哪个小蹄子,竟是敢听着这些话,还没个声响!她可是不信,在这内宅里头,能够通晓孟氏行止的丫鬟,还会不晓得这些道理。
敏君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目光却是透着冰冷。先前自己倒是没看错人,那chūn糙果真是个不安分的。也是,孟氏先前可是没有这般的底气,处处受限,平白被个丫头出来的妾室压在底下,一声儿也不敢多说。既是有了前例,拼着自个的前途试一试,哪怕得不到当初碧痕的威风,也起码有个底气在。
不像现在,若是孟氏真个动了怒,想要将她撵出去或者卖了,谁个也不会吱一声。而且,徐允谦近来极喜欢孟氏,竟是须臾不离,偶尔起了心过来,也就是一两个月一次,还多半去的是碧桃那里——好不好,碧桃也是孟氏的丫鬟,这明显是看在孟氏的脸面上。
如此一来,当初装贤惠温柔的chūn糙,也不由得急了。虽说孟氏并没有对她有什么苛待的地方,供应上面都是照着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做得,并不短了什么。可是这若是雷霆一怒,或者哪日发作了自己,自己竟是无力抵抗的。毕竟,这个时候,孟氏既是有正室嫡妻的地位,管家的大权,相公的宠爱,下面又有一个嫡长女,一双嫡子,肚子里又有了。真真是一个不缺,一个不少,没有任何可供挑剔的地方。
即便瞧着她也并没有铲除自己的想法,多半是要供着自个的成全自己的贤惠名声,但这种名声,可不一定就自己,即便铲除了自己,还有个碧桃呢。或者日后还有什么chūn花huáng桃之类的,有的是人可以挑。也是想着这些,chūn糙方咬了牙,先也不顾琢磨着如何动手,就预备挑几个人做眼线,旁的再做筹划,也是不迟。
她的法子也是不差,却不想自己贪心太过,得了好处不撒手,见自个连连得手,便将脑筋动到孟氏的丫鬟身上,还在光天化日之下,仍大模大样派了人过来勾搭。这不,生生被敏君撞破了。
自然,这些敏君都是不晓得的,她只是忍着心头的恼怒,悄悄地循声走到一处树后头,微微探头看去。只见大概十来米处的绿荫浓处,一块玲珑剔透的假山石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若论说起来,那男的也就是十二三岁,圆脸,浓眉大眼,倒是有一幅诚恳的相貌。而那女的,也就是十一二的小姑娘,细眉细眼,有几分水秀,敏君略略回想一下,便是记起这个丫鬟的名字,原是唤作小桃的,专管孟氏屋子里端茶送水、递话喊人之类的轻省活计。只因是老人了,虽说素来行事有些怠慢,但也有些脸面。
只是这个小桃,自己记着是个有些心气高的,怎么就瞧上了这个小厮?
心里琢磨了一番,敏君就瞧见那小厮仿佛是有心亲近,略略靠得近了些,谁晓得那小桃反倒是避了避,脸色也略略有几分不自在:“若只是这样,瞧着你素日殷勤小心的份上,我倒也不是不能应。只是你也晓得,我的差事虽说轻声,却得随传随到的。一个不小心,奶奶那等心思聪敏的,必是晓得的。”
“若说这个,倒是不必愁的。姨娘虽说旁的没有,几钱银子还是出得起的。既是有心请你援手,这旁的酬劳之类的不提,你是什么人,哪里瞧着这个的?但这打点小姐妹的,也还是有的。”听得这个,那小厮倒是极有准备,说得头头是道,一手已经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封子来,笑着塞给小桃。
瞧着如此,那小桃的脸色立时柔和下来,那手指轻轻捏了捏,却又皱了皱眉,道:“只这么点,算够什么去!这也不够一盒子胭脂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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