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君心里头想着这件事,倒是暗自感叹了许久。边上的锦鹭青鸾两个贴身的心腹听得一句两句,随然猜得两三分,却也不敢说不敢问,只在一侧服侍着劝说两句话罢了。
如此一来,敏君倒是将这件事越发得搁在心里头,连着神qíng也是带出一股子郁结出来。那繁君见着一次两次,她还没说什么,但再多看了两次,少不得询问:“姐姐这两日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坦,整日见着竟是没个jīng神劲儿。”
“没什么,只是听了一件事,心里头常是搁着,竟有些不大舒服罢了。”敏君摆了摆手,虽然神色依旧有些郁结,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多了三四分的软和:“也是物伤其类,多有点心惊罢了。”
“到底是什么事,招惹着姐姐了?往日里,您可不是那般顶真儿的人,只说是为人处事难得糊涂的。”繁君笑了一笑,这拉着敏君坐下来说话,又是打发了丫鬟下去做事儿,又是劝着香茶点心的。敏君见着她十分想听,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将事qíng一一说了出来:“算了,这事儿原也没什么可瞒着你的地方。到头来,你还是会晓得的。过些日子,大姐姐二姐姐便是过来做客了。”
“这么个时节,如何做客去?”繁君听得一愣,先是诧异地问了一句话,后头才是回想过来,当机忙就是接上话头,道:“可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着实是有些了不得的。”敏君叹了一口气,道:“今日爹爹得了金陵送过来的信,原想着是老太太、太太又要说什么话,吩咐什么东西的。自然,这个心里头也是有的,但另外一件,却是说大姐姐与人私会被撞破了。这事儿闹得有些大,大姐姐尚未出嫁,如何当得起那些个流言蜚语的。因此,伯伯伯母便想着将她送到这里来住一阵子。待得风头过去了,再接回来也是不迟的。”
“原是这么一回事。”繁君皱了皱眉头,脸上便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的鄙夷来:“往日里倒是瞧不出大姐姐有这等心思的。”她是正宗的教养出来的女孩儿,听得这些话,便是有些厌弃璧君。
“不论如何,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敏君看着她这样,便少不得劝说两句:“大姐姐虽说起头的时候与我们脸色瞧,但到了后头,待我们也还算过得去。咱们也是堂姐妹,至亲一般的,不说这事儿有些古怪,就算真是如此,咱们也不能失礼了。”
“姐姐且放心,这我自然晓得的。”繁君听得一笑,却是没再将这话题提上一句话,只顺着话转了几个弯,便是将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去:“听说今儿书院的人也是过来了?”
“自然得过来,前头还好说,现下外头可是有些刹不住风声了。这青燕书院若是想要讨个好,自然要将这事掰扯个清楚明白,分毫不差的。若是不能,不说咋们家如何,就是那些投到那里的人家,只怕也不会瞧着舒服呐。”
繁君笑着应了两句,脸上却是一片霞光艳艳,瞧着jīng神劲头也是极好,叽叽呱呱了半日,也没见着眼皮子耷拉下来。倒是敏君,应承两句后,着实有些累了,便再说了两三句话,便是站起身回去。
见着她如此,繁君也没有多留,只是顺溜说了两句话,便令丫鬟婆子好生扶着敏君回自个的院子里去。对此,敏君也没多说话,只想了想,就是站起身,径自离去。
没想着,她这会子才是走入屋子里头,就是有个婆子请安道:“姑娘万福如意,且受老奴一拜。”
“赶紧扶着老人家起来,我可受不住这些折寿的话。”敏君忙是令人扶起了那个婆子,打量了她几眼,见这是个眉目慈和,眼神温润的五六十岁的婆子,便使人扶着她一侧好生坐下,一面笑着道:“竟又是打发了你过来。我虽是喜欢老城的人,但嬷嬷年岁大了,只怕经不起这些个事儿,若是一个不好,岂不是我的过错。日后真还有这样的事,却是早些说一声便好,哪里来的那么多虚礼虚词的。”
“姑娘说笑,奴婢却是不能的。”那婆子笑着上前来将一个匣子递与敏君:“这个是我们二公子,见着今儿花蕊上面的露重极好,便使人取了一些。有些做了糕点,有些做了旁的东西,姑娘且尝一尝味道如何。”
“苏瑾特特送来的,岂有不好的,自然是好的,他方送来的。”敏君笑着应承两句,脸颊微微有些发红,只瞧着那婆子仿佛有些要说不说的样子,便又探头询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事儿?嬷嬷尽管道来。”
第四十五章事出
“这,老婆子也不敢多说。”那婆子仿佛有些迟疑,瞅了敏君两眼,见着她依旧是神色淡淡的,并不见多少异样,心底便越发得迟疑,好是半日过去,方有些断断续续着道:“不知道姑娘知道金陵出的事儿么?”
“金陵的事儿?”敏君眉头微微一挑,脸上便显出一股子似笑非笑着的意思来:“嬷嬷这话,敏君倒是不清楚了。今日竟不是来说话的,而是特特来嘱咐告诫敏君的不成?”金陵的事,又让这婆子这般期期艾艾生怕得罪自个的,还能是什么——不就是璧君那起子事么?
这可好,这边的事儿才是分说完了,苏家竟也为了这个事儿过门来,真真是可恼。心里头这么想着,敏君脸上不由得带出一些来:“这事我也没什么说的,毕竟我们家也是方才晓得的。到底是堂姐妹,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嬷嬷若是要在这上面说什么,我却是不能奉陪了。”
“姑娘说的奴婢都是明白的。”那婆子见着敏君越发得有些恼怒,想了一想后,还是凑上来解释道:“这事原就与姑娘无关,只是我们家老太太不知道怎么晓得这件事,也弄不清哪个人在她老人家面前种下火来,竟是特特遣了丫鬟婆子过来……”
“这又是哪里来的事儿?”敏君先是一愣,后头却是想明白了,那苏家老夫人竟是打量着她是那等不知羞耻的,生怕也出什么丑事,故而特特派了丫鬟婆子送与她——说这是伺候,但根子上说不得就是监视呢:“原是我小儿家家的,没见过多少世面,倒不曾听到这些事儿,嬷嬷还是与我一并去母亲面前将事儿回说一番。只要母亲许了,我自然无有不准的。”
“这……”这婆子仍旧有些犹豫,想了半日,才是吞吞吐吐着道:“这人过来,自然是随姑娘安置的,何必……”何必告诉孟氏这个那个,只当做是随常的馈赠就行了吧。
敏君冷笑了一声,目光透着一丝冰冷:“嬷嬷这话,我竟是不大明白,难道我与母亲至亲母女之间,还瞒着什么不成?若是这事儿使得,嬷嬷自然不必说的。纵然使不得,这徐家是母亲当家做主的,她的xing子您也明白清楚,虽然最是个温和慈善的,但礼数规矩管理家事上面却是从来不错的。我这儿多了几个丫鬟,她如何不会细细询问清楚?到头来仍旧是一般的结果,何苦这时候瞒着,到时候闹出来都是没脸儿?”
“这也是老夫人左xing,暗地里派过来的,连着奶奶都是不清楚的。”见着敏君是油盐不进,拿准了事qíng不撒口,一心一意要将这事从头到尾说出来,这婆子暗自苦笑,只觉得差事棘手:“实话与姑娘说,纵然收下了,也是没个什么妨碍的。”
“好了。”敏君听到这里,越发得冷笑起来,只将那茶盏放回到原处,抬眼就是与那婆子一个凌厉的眼刀:“嬷嬷您照实儿说,我也照实说。虽说我年岁不大,事儿听得也不多,但母亲也是身传言教,规矩礼数世qíng道理从来不敢怠慢的。这丫鬟婆子是不是好意,你我都明白若我真是收下了,岂不是一辈子落个把柄,让人笑话拿捏我倒是想留个体面,只当没听清楚这里头的意思,但说到后头,你倒是将我当做三岁小儿随意糊弄了。这事说出去,我也不怕什么,若是真的看不起我这么个人,想要退婚,只管说来。明日我便与父母到苏家分说分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白白说开了,退了婚事,我也认了”
“姑娘如何说出这些话来”那婆子听得脸色都有些发白。这件事,原是老夫人叶氏暗地里的一点小心思闹出来的,其他人等并不晓得。她也是知道,冯氏与苏瑾看重敏君,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qíng。而这项吩咐,明显是担忧敏君的贞C名声之类的,若是真个说出来。老夫人是不必怕的,只怕她就是要成了车头马前卒,直接掉下来填了坑。
敏君冷笑一声,心里头越发得安定——看来这件事qíng,不说苏瑾不晓得,就是冯氏也是不清楚的:“你敢说,我为何不敢说。我也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好人儿,原就是爆碳一般的直率xing子,该是怎么着就是怎么着,从来不说什么扭扭捏捏的话。这事,就这般说定,明日我们一家子自会登门拜访,说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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