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事真是艰难。”繁君看着这锦葵与素馨两人一前一后行礼后,慢慢走远了,当即便由不得低声叹了一句,而后抬起头往青鸾与碧绫两人所在的地方招了招手。她们便忙不迭一面唤着丫鬟婆子的名字,一面赶着上前来扶住敏君繁君两人。
敏君淡淡笑了笑,看着渐渐走近的青鸾碧绫两人,轻声道:“有些事儿,是命中注定说不得的,有些事儿,却是自个选的。不管是哪一样,只要我们好生安排,未必不会人定胜天。不过,我瞧着嫂子并那锦葵,都不是那种会翻江倒海的,只怕从头到尾,也是你忍着,我耐着,这一辈子囫囵儿过了。”
“照着姐姐的意思,若不是这般忍耐着,竟有旁的日子过不成?”繁君为之一笑,正是要说,却忽而记起自己生母碧痕与孟氏之事,当下由不得一怔,下面的话便说不出口来。
敏君倒是没想到那么多,只是微微一笑,伸出手搭在走过来的青鸾手腕上,一面笑道:“她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的。凡事儿,先动手的总失了先机,又不是什么事儿,都是能一击必中的。”
“这却也是。”繁君心里有些堵,声音便有些许低沉下来,连着话也少了许多。敏君偏头打量了她一眼,微微笑道:“怎么了?可是那里有些不舒服?”
“许是天气热,忽而觉得有些胸闷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繁君闻言抬头一笑,与敏君轻声道,但眉宇之间仍旧有几分郁郁的样子。敏君看着,就劝她快些回去:“既是如此,我们便不必等那些丫鬟婆子了,只怕余下的三两个也是走得远了些,留下个人与她们说信便是。”
微微点了点头,繁君应了一声,就是与敏君一道儿走回去。及至到了敏君的院子外头,敏君还劝着她到屋子里吃一盏茶,却是被推辞了:“原没什么事儿,且我那屋子离着也不远,竟不打搅姐姐了。”
听得这么说,敏君也只得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看着她远远地走了,方跨入院子里,回到自己的屋子坐下歇息。一侧锦鹭早便备下各色点心并莲子银耳羹,看着敏君过来,便从食盒中端出来送到敏君手边,一面笑道:“姑娘且吃一盏莲子羹。”说着话,边上的小丫鬟便送了巾帕温水过来。青鸾用温水绞了巾帕,与敏君擦脸擦手。
这么一过来,敏君也觉得jīng神振奋了许多,自端着盖碗慢慢地吃了两勺莲子银耳羹,就放下来,随意挑了一块绿豆糕,一面嚼着,一面道:“我出去后,屋子里可有什么事儿?”
“回姑娘的话,原没什么事儿,只那苏家的婆子送了些东西过来,说是苏公子送来与姑娘耍着玩的,奴婢便收下了东西,再给了她一把钱,打发她回去了。”锦鹭一面说着,一面转回去将苏瑾送来的那个匣子捧出来,送到敏君手边:“姑娘可是要看一看?”
“好端端的,怎么送了这么些东西过来?”敏君有些讶然,除却定时送来的一些小东西外,因着两人离着近,平素里苏瑾并不送多少东西的,此时忽而送了东西过来,她便有几分疑惑,当下便道:“打开来与我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锦鹭闻言微微一笑,将那附着的琐用钥匙打开,再将那盖子翻开,就是瞧见好多一叠叠的纸张并三两样上等的绸缎料子。敏君翻了翻,这绸缎倒还罢了,虽说颜色质地都是一等一的,但那纸张竟是各色的花样子。她稍稍怔了一怔,就是将附在绸缎料子间的信笺取出来,拆了蜡封,细细看了一通,登时为之一囧:原来这苏瑾也不知道是哪里知道的她做嫁衣等物需要各色的花样子,便巴巴地找了这么些东西,再添上进来得的新鲜的红色的绸缎料子,一并送了过来。
“巴巴地送了这些过来做什么?”敏君虽然有些囧,但想着他有心至此,自然也是高兴的,口中说着话,却不见多少嗔怪的意思,反倒带出一丝笑意来。
“这也是人家的好意儿,姑娘不感怀在心,倒是没得嗔怪,奴婢倒是为苏公子委屈了一把。”锦鹭笑了笑,知道敏君并不是心qíng不好,便特特道:“若是旁的人,断然不会像姑娘这般狠心的。”
“又是浑说。”敏君白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盛了:“我只是想着他一个男人,在这些上面能有几分知道的,难道比我们女人知道的多些?这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么?”
第三十七章准备上
“照着奴婢说,竟是姑娘没心肝呢。”锦鹭闻言,只带着一点好笑,一面将那些花样子一一取出来整理,偶尔看两眼,一面瞟了敏君两眼,道:“这般事儿,苏公子都为您经心,您反而这么说。就是奴婢,也有几分不平呢。”说完这话,她仔细看了看手中的花样子,由不得接着道:“再者,姑娘说着是关公门前耍大刀,照着奴婢看来,这可不是混着送来的,瞧着起头的十来张,俱是莲花为主的,后头的却又是鸳鸯为主,说不得都是一色色整理妥当了,方送了过来。”
“我不过两句话,反倒招了你这么一通来。”敏君接过那纸笺,心底也有几分高兴的,也不在意锦鹭话中透出的那些许打趣的意思,只道:“但这般事,到底与他不甚相gān的,若是旁人知道了,不免有些嗤笑的。我虽说心里头也感激他这般用心,但这般事,竟还是少写得好,免得落人口舌,被人颠来倒去的说道。”
“姑娘说的也是。”锦鹭听得她这么说,倒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毕竟这苏瑾眼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小少年,大小也是侯爷,又是做官儿的,这些事儿经受的多了。说好听的,那是夫妻和合,画眉之乐罢了,若是说难听些,未免不是被妇人挟制,毫无大丈夫之气。念叨的多了,究竟于名声有些妨碍的。
由此,她便点了点头,叹道:“虽则做大官是好事儿,可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儿,还真是让人着恼。姑娘究竟是姑娘,与奴婢这么个丫头见识比,真真是云泥之别。”
“便是你说了好话儿,我也是不让你好过的。”敏君笑了笑,伸出手指头点了锦鹭额头一下,道:“难得你这般多话,又是被我驳倒了。这番我可得好生罚一罚你的。这么着,你既是觉得他送来的东西整理齐全了,那便将母亲送来的那些花样子也是比照着整理齐全。你说好不好?”
“姑娘又是打趣奴婢呢。”这点子小事,锦鹭自然不觉得怎么样,只笑着应了,一面道:“这跑了一趟大公子的屋子,只怕姑娘也是累了,吃完了东西,竟歪在榻上养养神,这会子暑气还有些重,竟小心些的好。”
敏君听得她说起尚宁那边,便想到锦葵一事,脸上便带出几分感慨来:“唉,说着这事儿,就好没意思。”口中吐出这么一句,她只觉得口中无味,便将那汤羹点心推了:“也罢了,这些端出去你们分了吃,莫要糟蹋了。我且躺一会儿。”
瞅着敏君神qíng有些不对,锦鹭也不敢开口多说,只与青鸾使了个眼色,口中应了一句,就是将这些东西都收拾了弄出去,而内室的小丫鬟也都打发了出来:“姑娘累了,正是要清净着,你们在外头的屋子里做做针线,吃点糕点,莫要高声大语,惊扰了姑娘。”
一gān丫鬟应了一声,锦鹭便是转头往里屋走去,此时敏君已经脱了先前见客的衣衫,只换了一身浅烟霞色的纱衫,发髻也是散了,只用数根丝绳歪歪系住,垂于胸前。整个人清清慡慡地侧躺在chuáng榻上。青鸾则是在一边打着扇子。
见此qíng景,锦鹭也不做声,只与青鸾相互打了几个眼色,就是在一侧取来一个脚蹬,坐在角落里随手做起先前搁在那里的针线活儿来。屋子里一阵静谧,几缕淡淡的青烟从一侧的香炉里头徐徐升起,偶尔一阵风从纱窗里头丝丝脉脉拂来,将那笔直向上的烟气chuī得散了些,连带着案几上放着的比目鱼玉架上垂着的几个碎玉片也是稍稍有些清音响动。
这断断续续的玉片敲击的声响,不显得响亮,反倒透着一丝悠然的味道。敏君半眯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养神,她虽说没有太多的睡意,但这会子确实感到一阵闲坐庭院听花落的悠闲。
她静静躺在这里享受中这难得的静谧,正是觉得一阵又一阵地睡意如同攀爬的牵牛花,一丝丝一脉脉涌上来的时候,却是听到外头一阵喧闹,登时就是打破了这会子的静谧,当下她由不得睁开双眼,用手指揉了揉太阳xué,道:“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可又是要闹出什么事儿不成?”
“姑娘,听得声音,像是那几个小丫头的声音,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奴婢去瞧一瞧,看看是怎么回事。”锦鹭见着敏君眉头微皱,似是有些挣扎着要起身来的意思,便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双手稍稍拍了拍,将衣襟上的一些针线头儿都拍到针线篮子里,一面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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