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繁君惊诧到了极点,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敏君用手堵住了,只凑在耳边悄悄道:“别理会,咱们再听下去。”
说话间,另一个丫鬟也是开口说话了:“如何不是呢。也是大太太子嗣繁多,方才舍得如此,咱们太太不过两个儿子,素来疼爱如珍宝,怎么会刻意刁难,巴不得自己儿子家宅不宁闹出些什么去?老太太素日对大太太还好的什么似的,今日大太太可是丢丑显眼了。先前那些传言倒也罢了,多半人还是不信的。经了大太太今日佛堂读签那一事,几个官宦人家都是看见了,可不是……”说到这里,两个丫鬟都是唧唧咯咯的嬉笑起来。在她们看来,闲着无聊,说起主子的闲事八卦,最是平生惬意的事儿,且自家太太是与大太太虽然是兄弟妯娌,却向来不和,乐得听到大太太朱氏的闲话。也是因此,她们两个方是这般胆大肆意。
听了这么久,敏君与繁君两个自然猜得她们所说的太太,原是老太太王氏的二儿媳妇徐祥释之妻闵氏,论说起来,也算是她们的叔祖母,有老太太在,自然也是至亲长辈。也是有了这一点想法,她们两个越发不敢说话,只听着下面那两个丫鬟又说了一通胡话,嘻嘻哈哈离去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原是这么个缘故,怪道老太太这般焦急,她老人家最重的便是规矩名声了。”繁君算是松了一口气,想着朱氏素日待三房的苛刻刁钻,心里反倒觉得这事儿出来,也算好的。毕竟,这么的日子再过下去,不说孟氏如何,便是她这个在一边听着的人,差不多的也喘不过气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想来日后可是能松快几分了。
繁君能想到的,敏君自然也想得到,且她记得先前苏瑾所说的话,心里越发得高兴——虽然不是自己出手,原倚靠着苏瑾而来的,但到底也是出了一口气,孟氏日后的生活也会好过一些,真真是一石三鸟的好事。
苏瑾帮着自己这么多,这两天自己也得为他想一想,若是能在那个小三上头为他与冯姨出一口气,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也该多做一点东西,算是尽尽心意。
当下间,两人各有所得,虽然天色暗沉如水,连着几盏灯笼也渐渐晕染出些微huáng色的光芒,但敏君并繁君两个还是觉得心头一块大石被搬了开来,说不出的松快,当下相视一笑,便又重头坐下来,等着孟氏出来。
这事儿重要,但孟氏又不是什么着紧的角色,想来再过一会,她也该出来了。两人心里头这么想着,果然,没等月出柳梢,那孟氏就出来了。敏君与繁君两个赶紧从亭子上下来,一边一个搀扶住孟氏。
“娘,曾祖母的脸色不大好,可是出了什么事?”孟氏边上有两个陌生的婆子在,故而敏君也不敢露出什么神色,反而带着一点担忧,轻声询问。
“没事,不过些许小事,你们两个还小,不必理会这些。外头若有什么传言,更不能随意听了随意说。晓得吗?”孟氏紧紧皱着眉,但眼底却闪着光彩,她颇有深意地看了敏君并繁君两人一眼,嘱咐了两句。
虽然不晓得为何会突然出来这样的传言,但孟氏是知道这徐家的老太太王氏的能耐:这点小事,对她来说,并不算的十分艰难。想来,照着步骤做下去,不出十日,这传言差不多就能平息了。
只不过,有了今日这样的事qíng,朱氏可不好再对自己百般苛刻挑剔了,最起码,也会照着规矩来。不然,老太太虽有好一番手段,可保不了长久的。
第二十章抄经
想着如此,孟氏心中越发高兴。她虽是极善忍耐的人。但也不是自甘作践的,要能笑着站直了说话,做什么要忍着羞恼低头行事?且朱氏一日比一日更对自个轻慢冷嘲,正是愁着如何寻出个法子使自己好过些,今日就有了这样的机会,如何能让她不欢喜得紧?
也由着如此,别说看着敏君略显单薄的衣裳,就是她瞧着繁君那微微发白的脸,也比平日少了三分猜忌,多了七分怜惜:往日里总想着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今日看来,这个繁丫头倒是比她娘好多了,略加照料,也不是不行的……
她这厢想着事qíng,这一路上便没有多少话好说,待得到了孟氏的院子里,敏君轻轻地碰了碰孟氏的手,捏了一捏,她方才恍悟过来,吩咐丫鬟给了送她过来的婆子一些银子,自己方带着女儿丫鬟走入屋子里。
昨日。孟氏已经将自个今日要带着敏君繁君两个配着老太太去烧香拜佛一事说与徐允谦听了。因着如此,徐允谦也不曾等着她们回来方吃饭,他早就略略吃了点孟氏吩咐置办的饭菜,现下正坐在一侧的榻上,翻着一本书。
此时看着孟氏并两个女儿都回来了,他再翻了两页书,将这个章节看完,方才起身笑着道:“可是回来了。今日母亲可曾为难你?”
“相公总提这个做什么,外头的人听见了,可不大好。”孟氏挥手让几个心腹丫鬟退下来,正是想要说什么,眼角却看到甘棠没有动弹,脸上还带着一点犹豫。她不由的一顿,转过头看向甘棠道:“甘棠,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要回的?”这会,孟氏也想起先前寻了签文回来,甘棠的神色颇有些古怪,仿佛有什么话憋在心底一般。
而甘棠听着这话,再看看早已没了丫鬟仆从的屋子,往前走了两步,方才跪下来轻声道:“三爷,三奶奶,奴婢在寻奶奶说的签文时候,在外头听到了里面几位官家夫人的话,她们说、说了许多话,最主要的便是外头传言太太苛待奶奶,为母不慈等等的话竟是真的。说、说今日算见识着了。儿媳妇孙女儿得了好签,做长辈的没笑脸不说,连签文都不许看,显见着……”
“够了!”孟氏听到这里,看着徐允谦变化不定的脸色,立时呵斥了一声。她急促地呼吸了几声,方才慢慢吐气,冷静着道:“记着,今**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外头的人怎么说我不理会,但你这里要是传出什么东西来,我必定逐了你。若你听我的话,我x后也必定承你的qíng分,与你打算的。”
那甘棠听得这话,自然心悦诚服,忙就是低下头道:“奶奶,奴婢明白,必定一个字也不透露出去。”
“好吧,你且下去做事。”孟氏仔细打量了甘棠几眼,看着她脸色苍白。但神qíng坚定,并不是虚词闪烁之人,便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句。低声应了一句,甘棠的脸色有些发白地退了下去。
敏君与繁君两人对视一眼,便都凑了上来,将自己今日所见所闻细细说了一通。这孟氏与徐允谦都想不得会有这样的事qíng,当下相互对视一眼,孟氏先开口道:“你们倒是有些机缘,竟从那里听到了不少事儿。”
“娘,这样的事儿,您还想瞒着我们不成?”敏君听着孟氏话中的意思,像是要说什么儿童不宜的话题,得单独与徐允谦说一般,忙就是上前去撒娇:“女儿也大了,总不能什么都不懂,再者,娘在太太面前都不大有脸面,女儿时常忧心,若是今日能有个好信儿,日后女儿也放心些。”
“就你是会说话的。”听得这么一通话,孟氏心里一动,脑中倒是闪过一个念头,只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便将这个暂且压在心底,只伸手摸了摸敏君的头,再看了站在略远处的繁君一眼,一般地也将她拉了过来:“也罢,免得你们两个暗地里担心。”
一边的徐允谦听了半日的话。他并不是愚钝之人,这会看着自己嫡妻孟氏带着笑的脸,那一点念头便如竹笋破土,登时便说了出来:“难道,今日外头有什么传言出来?为着这事,祖母并母亲日后会略有些分寸了不成?”身为徐家的嫡子,哪怕徐允谦不是个受宠的,但也对王氏并朱氏两人的心xing颇为了解,知道对于她们两个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可不就是这样。”孟氏脸上带着一点笑意,眼底却有些微泪光闪现:“说到起来,这一个是因着外头的传言只说太太的不是,而我这个做媳妇的只有委屈周全的份。另一个,却也是因为近来我与相公夫妻和气,又有敏君、尚文、尚博一女两子,否则,到底会是什么样子,还是未知之数呢。”
这话一说,原本徐允谦因着徐家名誉受损的不舒服也就淡化了,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孟氏日日受自己母亲挑剔刻薄,两个女儿也是兢兢战战,便连自个也在嫂子弟媳并侄女面前被斥责冷嘲脸面全无。大儿子尚宁且不必说,可连两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孙子都不看一眼……自己还想什么徐家的名誉?难道外头所说的事qíng不是真的?
想到这些,徐允谦顿时觉得心底那微弱的亲qíng更淡了三分,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孟氏、敏君、繁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方才露出个笑脸来:“到底,有了这样的名声,加上二太太的事,太太总归会有点顾忌。咱们一家子,虽然不求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但总归比先前好一些了。”说完这话。他微微一顿了顿,方才带着一点犹豫,道:“若说起来,也是我归京做官的缘故,或许,寻个外放的官职,咱们家更妥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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