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女儿虽不知道事,可朝廷将父亲从余杭调来,必定有调过来的缘由。若是爹爹直yù外放,或许也不大妥当。”听得徐允谦这般说来,敏君虽然心里觉得这主意不坏,但也怕招惹是非,忙就是拦着。
孟氏闻言,虽然心动,但也觉得这事不大妥当:“敏君说的是,相公,这朝廷要咱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外放也罢,京官也罢,总归是一个道理的。再者,孝顺老太太、太太本就是我们小辈的责任,慢慢相处过来也就是了。”徐允谦是她的相公,也是他们一家子的靠山,哪怕再是艰难,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在官场上出一点事。
听出这里头的意思,徐允谦轻轻拍了拍孟氏的肩,又摸了摸敏君并繁君的头,四个人又是说了一回事,孟氏将老太太问了自己什么事都细细说了一通,再将那些明着褒奖暗藏警告的话说了一通,再猜测了一回老太太要使的手段,便也散了。
待得第二日,徐允谦带着一点担忧去衙门做事,孟氏、敏君、繁君三人都是照着清素低调这个原则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头戴颜色鲜亮些的纱花头饰。倒也不显得太过素洁。三人照着礼数到朱氏的屋子里,二房西门氏并嘉君,四房常氏并两个小女儿,都已经坐在那里陪着说笑了。
“太太万福。”孟氏、敏君、繁君先与朱氏行了礼,方才又与二房、四房各自见了礼。朱氏将这个看在眼中,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什么,自转过头与丫鬟道:“大*奶这么个时候怎么还不过来?”
说话间,外头的丫鬟便回话道:“大*奶、大姑娘、二姑娘来了。”朱氏闻言脸色好了些,从一边的案几上头端了一盏茶,低头吃了几口,也免了大房的礼数,吩咐她们坐下来道:“今儿寻你们过来,原是有事要说的。老太太那里已经免了今日过去晨昏问省的事儿,这一日我们得全心做一件事。”说到这里,朱氏看了孟氏、敏君、繁君三人一眼,方才转过头道:“旁的我都预备妥当了。几个姑娘家还小,做不得事qíng,一律都到我东边的院子里抄经、捻佛豆祈福。你们就随着我在京城跑一趟,先去慈幼院、再去义舍,末了,还得跑一趟白马寺,好生做一回善事。”
听得这么一通话,再瞧瞧神色端谨不容置喙的朱氏,一gān媳妇孙女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忙就是应了下来。只是这声音层次不齐,倒是透着凌乱。
朱氏见了,微微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只唤了几个心腹的婆子,先将几个小的安置妥当,便自己起身领着四个儿媳妇,一并走了出去。
敏君、繁君虽然早有了悟,猜测出几个法子来,但也没想到自己还得凑一脚,非得去抄经不可。璧君、婉君、嘉君三个也是茫然不知所措,再想不得忽然出了这样事儿,一时倒有些同手同脚起来。倒是下面两个小的,尚不知事,嘻嘻哈哈着手拉着手,一行数人便这样到了东边的跨院,坐在凉亭里头,或是抄经,或是玩着捻佛豆。
几个婆子早已划定了时辰,分了前后。头一个婆子在边上看了小半个时辰,见着几个姑娘们都是安安静静地抄经,两个小的也做得有模有样起来,便打了个呵欠,眼皮子便渐渐耷拉了下来,没多久,竟就这么睡过去了。
看着边上的婆子打起瞌睡,璧君原就有些活络的心思越发得动了起来,她凑了过来,轻声道:“这次太太之所以寻了这样的事qíng,你们晓得事什么缘故吗?”
婉君听了这话,轻轻地放下笔,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璧君:“大姐姐晓得这里头的事?”敏君、繁君并嘉君闻言,也是搁下笔,各自对视一眼,一准儿看向璧君,三双眼睛带着一点期盼与好奇。敏君更是期期艾艾,微微红着脸轻声道:“大姐姐,你也晓得太太素来对母亲有一点间隙,我不是说旁的,只是心里少不得有些担心……”
看着她们这样,再听着敏君这么低姿态的话,璧君立时多了几分得意,当下将自己的袖子略略卷了起来,悄悄地凑到桌子中间,将自己知道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你们竟连一点都不晓得。我听说啊,是二太太也就堂叔母忽然过来与老太太请安,说外头有关祖母传言满天飞,徐家的名声也为此受损。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先前就有祖母苛待挑剔三婶子的流言,后来将经了大安寺佛堂抽签的事qíng,这些话越穿越多——就是堂叔母也是为着小堂叔的婚事,方才听了这话。”
这话一说,敏君繁君差点就是要笑了出来:看来这位二太太,自己的堂叔母此番不会轻易罢休了。要晓得,这二太太只有两个儿子,最是疼宠不过的,那婚事自然挑了又挑,方才寻来的。眼见着是因为长房的琐碎而败了,她岂能gān休的?想着这些,两人对视一眼,都狠狠掐了掐手掌心,死死将心里的快活压了下去,脸上露出些忧愁来。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可有的闹了。”繁君看着敏君不说话,自己编凑上来将心里头的话说了出来:“听说堂叔母似是与祖母不大和气,今儿又是出了这样的事。俗语道千防着万挡着,家里的难防难挡。祖母、母亲就算再和气,叔祖母闹腾下去,就说不定了。”
“四姐姐说得对。”嘉君在一边听着,也是点头,脸上露出几分讨厌的神色:“堂叔母可不是什么好人,听我娘说,她没少给咱们长房的添事扰烦。旁的不说,就是一个月前,还生生拿着备份压人,径自从我娘手里克扣了五百两银子。还有……”
“竟然有这样的事qíng。”璧君也是头一次听这个,脸上少不得露出几分好奇:“咱们长房一系与堂叔母那一系的早已分家别府了,堂叔母竟然还讨到咱们府里,这还真真是……”
这话还没说完,她们五个忽然觉得有人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当下悚然而惊,一时手忙脚乱,竟生生打翻了砚台,滚落了笔杆,污了几张写满**的雪涛纸。瞬时间,还算是gān净整齐的桌面,一片láng狈不堪起来。
第二十一章见友上
面对这等局面,五个人或尖叫两声。或避退跳开,或忙凑上去整理,或呆呆而立,只璧君一个脸色铁青地转头恨恨瞪向来人,怒斥道:“大胆!”这话才出口,她就看清楚了来人——长眉细眼,脸色微红,虽然年龄大概五十来岁,但这蓝衣蓝裙的婆子仍旧有三分端庄,想来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美人。
“宣嬷嬷……”这个嬷嬷,敏君也认识的,原是老太太王氏的心腹陪房,就算朱氏见了她,又得赔笑两句唤声老嬷嬷的,在这府里颇有几分体面。自然,连敏君都晓得的,璧君更是认得,见着是宣嬷嬷来了,她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讪讪的神色,轻声唤了一句。便不知道说什么了。
宣嬷嬷虽然有几分体面,但璧君等人都是主子,这主仆之分她向来清清楚楚,俗语道花花轿子人人抬,璧君等人客气,她便要更客气周到。由着如此,看着璧君等人都讪讪着,宣嬷嬷便笑了一声,柔声道:“对不住,本是那云婆子要过来回话的,没想着等了半日不曾有人过来。老婆子怕出了什么事,便过来瞧一瞧,没得却惊扰了几位小主子。”
璧君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当下勉qiáng笑了一笑,道:“不gān嬷嬷的事,原是我们做事马虎,心思不定。好在也没写多少,纵是毁了,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此话一说,敏君、繁君、嘉君脸色都有些不好,虽然晓得这璧君也没什么坏心思,但被她打包起来一起说了,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宣嬷嬷听了这话,倒没什么神色变化,只是又道了一声歉,便过去将打瞌睡的嬷嬷推醒,又唤了小丫鬟将这桌子上头的东西收拾了一番。重头添上香茶细点等东西:“太太的吩咐,自然得听的,但几位姑娘身子娇弱,早饭也不得多吃了什么,多吃一点东西,也能添一点气力。”
璧君等人听了,都是点了点头,笑着应了。经了这样的事qíng,哪怕她们几个再好奇,也不敢再说什么,当下各自安生坐着抄写**,偶尔吃一点糕点,喝几口茶,待得下午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抄了二三篇佛经。
宣嬷嬷上前看了一通,称许了两句,开口结束今日的抄经一事。敏君倒还好,到底是从恐怖高考中过来的,心xingqiáng一些,另外几个娇娇女早就是疲惫不堪了。就是繁君还好一点,看着敏君jīng神还好。虽然有些吃惊,但看着几个姐妹都离开了,便踟蹰了一会,开口道:“三姐姐,想来母亲那里也少不得要受些苦楚,这忽然而来的事儿,想来这晚饭也没安排妥当,咱们可是去说两句?”
“自然是要的。”敏君转头看了繁君一眼,伸出拉住她往孟氏的屋子走去,一面眯着眼微微一笑道:“瞧着你的jīng神倒还不错,倒是比她们几个好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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