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闻言却是一愣,关元鹤被弹劾一事方嬷嬷却是知道的,如今慧安要去东宫赴宴,方嬷嬷总觉着那太子妃没安好心,早先她便劝慧安托病不去,可慧安却道无碍。如今慧安正因前些日关元鹤怒打驸马一事被人非议,方嬷嬷从秋儿口中听了那日在珠翠楼的事,虽是觉着那个狗屁驸马该打,但心里也有些怨怪关元鹤行事冲动,不替慧安着想。
今日慧安已决定去东宫赴宴,方嬷嬷觉着当此时此刻便是去,也该从简打扮才好,听闻慧安竟要用太后赏赐的那套华贵头面,方嬷嬷便有些犹豫起来,不觉蹙眉道:“会不会太华丽了些?”
慧安闻言挑眉,笑着道:“赴宴自是要穿戴华贵些的好。”方嬷嬷闻言还以为慧安不懂自己的意思,便又劝道:“姑娘,如今爷正被弹劾,姑娘是不是应该避避锋芒。”
慧安这才抬头瞧向方嬷嬷,道:“rǔ娘说的虽是没错,但今日我是要去东宫赴宴,rǔ娘觉着我穿戴怎样会影响到太子妃和端宁公主对我的态度吗?我避其锋芒,那些一门心思想要寻我麻烦的人会就此消停吗?”
方嬷嬷听罢便是一愣,蹙紧了眉头,慧安便又道:“她们不会!所以没必要特意穿戴得低调,倒不若华丽出场,也叫那些有意寻事的人心中多掂量几分。何况我这才新婚,也没穿戴那么素朴的道理。”
方嬷嬷一叹,瞧着慧安清亮的眸子,却道:“姑娘要不今儿还是别去了,rǔ娘总觉得太子妃这时候请姑娘过去没安好心。”
慧安见方嬷嬷担忧便抬手抚了抚她的手,笑道:“怕什么,爷也一起去呢,不会有事。若是不去,到好似咱们怕了一般,反倒会惹人笑话。rǔ娘不必过于担心,就照我说的收拾便好。”方嬷嬷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唤了秋儿取了那套流光溢彩的红宝石华贵头面来给慧安cha戴了起来。
慧安心中也知方嬷嬷的忧虑,这些时日端宁公主因邓玉被打一事日日进宫,弹劾关元鹤的奏章也是一日没消停,慧安那日刚听文景心说起此事,心中着实担忧了一下,但后来也便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甚至问都没问过关元鹤一声。
那日珠翠楼关元鹤动手打了邓玉一事,当时慧安没有多想,但后来关元鹤被弹劾,慧安冷静下来便觉出不对了,关元鹤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他便是生气过后也能想出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将那邓玉给收拾了,没必要当时犯下那么严重的错来,倒好像是专门寻御史来弹劾自己一般。再说那安济伯世子坠马一事,瞧着倒像是关元鹤的手笔,但这事他既做了,就应做得极隐蔽才是,怎么好端端的会被挖出来。
外头都说关元鹤是被美色迷了眼,可慧安却知他虽对她动了qíng,可还万没到就冲昏了头脑的地步,所以这事他分明就是另有计较。她虽不明白关元鹤为何将她推到了风口làng尖上,但是今日赴宴一事他既没说叫她推掉,想来是无碍的,故而今日她非但不会避什么锋芒,反倒要尽qíng高调才是,谁叫她如今正被关元鹤“宠妻无度”呢。
第147章东宫的计谋
慧安从内室出来,坐在花厅吃茶的关元鹤便瞧了过去,但见慧安一身盛装,穿着正红牡丹掐金的锦绣夏裳小袄,水红的遍地芙蓉大摆襦裙,上绣遍地缠枝芙蓉,随着步伐那一层层裙摆飘dàng起来,芙蓉花朵也像在随着她的脚步慢慢盛开一般。金huáng镶银丝绣边儿的主腰束着盈盈一握的腰身,步履间荷袂蹁跹,羽衣飘舞,越发衬得她身量纤细高挑,玲珑有致。她的乌发挽成了随云髻,又留了些余发在前肩上,头上cha着四支红宝石的金丝累珠簪子,金丝耀目,红宝流彩,更是映得她的姣若chūn花,媚如秋月。那小巧的耳垂上还挂着黑东珠嵌赤金流苏的耳环,长长的流苏将她白天鹅般优美的脖颈勾勒得更加惹人注目,映着肩头散下来的卷曲大波làng黑发,登时便显现出一股压迫人的美丽来。
纵使关元鹤历来知道慧安美极,最衬珠宝华服也不觉瞧得一愣,凝眸仔细盯着她看了两眼他才勾起唇角站了起来,道:“不错。”
慧安闻言便知道今日这般打扮是合乎了他的心意,不觉扬了扬眉,这才瞧向一旁的秋儿问道:“你去瞧瞧几位姑娘好了没有。”秋儿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关元鹤便道:“我到府门等你们。”慧安笑着点了点头,关元鹤便打先出了屋,大步而去。
慧安瞧他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子这才在花厅坐下,她刚落座边听外头传来秋儿的声音:“少奶奶,云姑娘来了。”
慧安起身,还没来得及出去,云怡便打帘进来。慧安瞧去但见她今日穿着一身暗蓝素衣小袄,暗色的缎面上起着云纹底子,淡蓝的撒花裙子,同色束腰,虽是通身的衣着极不打眼,但那盈盈一握的腰身和线条优美的身段却还是显现了出来。她头上只挽着一个乌油油的髻,带着一支玉头钗,绿莹莹的玉在阳光下清透得紧。
慧安见她将额前头发都散了下来,遮掩住了眉眼,抬着头倒还好,低下头那本就巴掌大的小脸便只能露出半张来,倒是生生比平日少了几分颜色,不觉就笑着道:“云妹妹可真真是个妙人,别人出门都是可着劲地打扮自己,想尽法子出风头,能显摆出三分便绝不只露出两分,妹妹这倒是藏起拙来了。哎哎,和妹妹比我这可真成了大俗人了!”
慧安说着便晃了晃手上挂着的赤金牡丹镂空雕花镯子。云怡虽说寄居在关府,但到底是个外人,家中又没了依持,她这容貌太过招人便绝非善事。美人往往都会自视太高,瞧不清自己的身份处境,云怡却还能知道遮掩一二,倒说明是个聪慧灵透的。慧安自知云怡此般是为何,话虽是这般说目光却带着几分赞赏。
云怡瞧慧安打趣自己,不觉面上一红,道:“叫嫂嫂笑话了。”
慧安却又笑着瞧了她两眼,这才冲方嬷嬷道:“rǔ娘,去取我那对缧金丝的芍药钗和那支百合花嵌珐琅的金镯子来。”方嬷嬷闻言应了声,转身进了内室,云怡一愣瞧向慧安,慧安却拉了她的手笑着道:“太素净了些,过犹不及呢。”
云怡瞧慧安笑着冲自己眨巴眼睛,不觉也笑了起来,倒是没再多言。方嬷嬷取了首饰过来,慧安将云怡按在太师椅上亲自给她拔了头上的玉头钗,又cha上了那一对带流苏的缧金丝芍药钗,接过方嬷嬷递上的大镯子给云怡套上,这才退后两步瞧了瞧她,笑着道:“啧啧,还是这般美呢,这美人就是美人,怎么打扮都难掩天生的丽质。”
云怡听慧安又打趣自己面上不觉更红,抬眸嗔了慧安一眼,道:“嫂嫂今儿才是真真好看呢,必定能艳惊四座,这会子倒是来打趣人家了!”
慧安闻言便笑了,道:“艳惊全场吗?那敢qíng好,我还真就是大俗人,今儿就是要去抢风头的呢。”
两人正笑闹着外头传来夏儿的声音,却是关府的几个姑娘到了。
慧安闻声便停了笑闹,抬步打帘出去,正瞧见关礼洁、关礼珍和关礼彦三姐妹一起行了过来。
今日东宫设宴,因崔氏正被禁足,而二夫人是个喜静的素来不爱凑这个热闹,故而两人都是不去的。这种场合夫人们聚在一起难免要说家中孩子的事qíng,互相攀比,互相称赞,或是趁机给家中孩子物色婚事,三夫人是个没生养子嗣的,遇到这种qíng况难免会犯尴尬,心中不舒服,故而她虽是个喜热闹的,但平日夫人们一处做耍非是必要的走动,她平日也甚少参加。三位长辈都不去,所以今日却是慧安要带着关府姑娘们前往东宫赴宴的。
慧安见三人今日打扮各有千秋,关礼洁明艳,关礼珍静雅,关礼彦柔美,想是都费了一番心思,不觉瞧着便眼前一亮,只她们人瞧见慧安迎出来反应却也是各不相同的。
关礼彦最先笑了起来,忙快步行了过去,盈盈一福身,笑着道:“见过嫂嫂,今儿嫂嫂可真是漂亮,瞧得我都移不开眼了呢。”关礼珍见关礼彦如此便也福了福身,面上却带着几分不qíng愿,只淡淡地道:“见过嫂嫂。”关礼洁却冷哼一声,只敷衍地福了下,也不说话,更不等慧安叫起便自行站了起来,斜瞥了眼满脸笑容的关礼彦,道:“五妹妹今儿这嘴倒是甜得紧,也不怕腻味着人。”
三老爷本就是庶出,非定国夫人的亲生子,而三夫人又是个小心眼子的,不得定国夫人的喜欢。二老爷虽说是定国夫人的小儿子,历来得其疼爱,但二夫人又因子嗣的事遭了定国夫人的厌,这些年在定国夫人跟前也就数崔氏还算吃香,加之定国夫人不理事,崔氏在府中便一人独大了起来,一手掌控着府中的大小事。
关礼洁是崔氏唯一的女儿,在府中也是说一不二,嚣张得紧,如今慧安这个嫂嫂刚进府,崔氏便受了罚,这口气关礼洁怎么可能压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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