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的近了才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来,她凝神细听,不觉挑眉。
“你自己怕事,不敢出府,莫阻我出去,让开。”
“祖母年迈又独自在公主府中,这般形势,便是祖母经事比我们多,又睿智威严,不会被惊扰到,可我们作为孙儿也该在祖母身边陪伴她老人家,枉祖母对你宠爱有佳,你竟如此不为她老人家着想。都说长兄如父,为兄的话你何曾听过一次,如今倒来训导我了!让开!”
……
许是钱惜政qíng绪激动,声音极大,而钱惜卓显然有所顾忌,声音却是压的很小,纵使果果靠的近了却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不过只听钱惜政的这两句话果果已猜到了些端倪。
太公主自进京便未在靖北侯府住,而是自己呆在故宅公主府中,如今看来是钱惜政非要闹着出府往太公主府去,而钱惜卓正在劝说。不过显然,他的劝说没起到作用。
果果正想着,那头钱惜政却似急恼了,竟是yùqiáng行离去,钱惜卓yù阻,暗夜中果果尚未瞧清便闻噗通一声水响,再看时湖边就只剩下钱惜政一人。而湖面上分明便有扑水之声,是钱惜卓落水了!
果果大惊,见钱惜政似吓呆了一般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地,而那小厮听到动静竟大叫一声跌倒在地,果果想也未想便冲出灌木丛往湖边奔。跑到湖边却见湖面上已是只有波纹,没了钱惜卓的身影,果果不觉狠命推了钱惜政一下,大喝一声。
“愣住gān什么,你想害死他啊,快叫人啊!”
她说罢便扯下外衣,噗通一声跟着跳进了水里,一个蚱蜢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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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骗婚记
京城之中一夜风起云涌,待得天色大亮之时却已归于宁静,太阳依旧冲破云层将整个帝都照she的亮亮堂堂,一夜惊惶的百姓也开始隔着门fèng向外偷窥,只那禁闭的街市、空dàng的街道,以及间或在远方响起的马蹄声军队巡逻声尚昭示着昨夜的不同寻常。
沈府之中,慧安忙碌一夜已带着关明远归府,脱去朝服,面带疲累,神qíng却是很好,眉宇间神采奕奕。
冰心接过小丫鬟端来的莲藕蜜枣山参汤,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这才端给慧安,慧安在太师椅上坐下,还没用上一口外头便响起了丫头的声音。
“夫人,二太太瞧您来了。”
慧安闻言一惊,忙将手中的粉瓷汤碗一放便往外走,出了屋就见二夫人裹着厚厚的斗篷在丫鬟们的伺候下自轿子中出来,慧安忙快步过去,扶住她的手,道:“婶婶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月子不做,怎就出来了,不是叫你禀了婶婶一切安好的吗?是怎么办差的!”
她说着便瞧向一旁跟着的水心,水心忙跪下,二夫人便道:“不怨她,是我自己放心不下,再说这月子都快做够一百日了,我的身子我清楚!那黑屋子我是早呆够了,这也是借个由头出来罢了,倒是还要谢谢水心这丫头呢。”
两人进了屋,二夫人便道:“我听冰心说昨儿你领着西安门右戍卫军去了虎贲营?阿弥陀佛,那虎贲军是京师jīng锐,都是当年自东南战场上血拼出来的汉子,足足五千之重,右戍卫虽说有手铳,可到底才那么四百人,昨儿又是那么个qíng景,弄不好那虎贲军是要拼命的,你怎就这般的大胆!若然出了什么意外,可叫婶婶怎么和锦奴jiāo代!你自己个儿不顾安危,偏还要带着孩子去冒险,远哥儿呢?这孩子定是吓坏了!”
昨日夜里慧安打头阵冲去了西安门右戍卫,后关明远便请来了几位沈家军的老兵,沈家军手铳队子承父业,几位老人的儿子在手铳队中皆是小领头,有几人出面,加之慧安一番言论阐明了京城形势,倒是没费多大功夫便请动了右戍卫,直袭虎贲营。
慧安等人到达虎贲营时正逢万达yù带着兵勇们出营,手铳队一到便堵住了营门,一阵pào轰,先就震慑住了场面。只右戍卫到底人数少,加之来的匆忙,准备也是不足,手铳换弹药亦颇为费时。而虎贲营却足足有五千人之众,万达自是要拼死一搏的,号令虎贲营将士冲杀出去,千钧一发之际却是关明远一枪she杀了万达,慧安又软硬并施,这才撑到李云昶到来,压下了一场乱子。
回府时关明远神qíng还有些恍惚,面色苍白,如今听二夫人指责,慧安心中也是有些不安,便道:“婶婶说的是,是安娘没能思虑周全。”
二夫人岂会不知慧安的用意,便叹了一声,道:“虽说你是为了孩子好,可远哥儿到底才七岁,莫bī孩子太紧了,反倒弄巧成拙。”
慧安忙应了,二夫人才又问起京城的局势,慧安笑着道:“逆党已被尽数控制了起来,太子如今被看管在大内,东宫封锁,右相入狱,威远侯府也被禁卫军曾曾围了起来。叛军多半已伏法,昨夜里宫里一场厮杀,皇后自知罪孽不赦已一条白绫自戕了,皇上明日便会临朝。”
二夫人闻言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却是彻底放下了心来,又说了几句便听外头响起冰心的声音,接着她便带着一个嬷嬷走了进来,慧安一瞧,那嬷嬷竟是管着靖北侯内宅琐事的杨嬷嬷。
慧安一诧,便问道:“杨嬷嬷怎来了,可是果果那丫头在侯府不老实,闯祸了?”
杨嬷嬷却是上前跪下,直吓了慧安一跳,忙站起身,yù扶她,杨嬷嬷却道:“这一礼是夫人吩咐老奴行的,万望沈女侯切莫阻拦,让老奴叩了头再回话。”
慧安见她坚持虽是不解,却未再阻拦,杨嬷嬷叩了头这才将昨日夜里钱惜卓意外落水,而果果跳进湖中将其求出的事说了。
慧安闻言有些反应不过来,事实上她根本就不知道果果会水一事,而杨嬷嬷已是流着泪道:“幸而沈小姐当时恰好路过,不然……二少爷,只是如今虽已尽夏,可夜里湖水冰凉,沈小姐将人救上来便也晕了过去,今儿早上天不大亮时已是醒过来了,只是大夫瞧过说有些着了风寒,夫人叫老奴来请沈女侯,一来是请个罪,再来也是怕沈女侯放心不下小姐,原是该我们夫人亲自来一趟的,只是二爷这会子还没醒来,老奴便厚颜代夫人来了……”
慧安便忙问道:“卓哥儿可还好?东亭侯府和靖北侯府何需这般的客气,嬷嬷快别这般说了。”
杨嬷嬷答了,慧安知晓钱惜卓吃水过多,又着了寒,qíng况不大好,这便忙叫冰心准备车架,又将府中事务托付给二夫人便忙带着杨嬷嬷往靖北侯府赶。
到了侯府恰逢太公主的车架也到了,自免不了又是一番好谢,慧安和太公主一道先看过了钱惜卓这才往果果暂时落住的缤纷院去。
她进屋时果果早已醒来,正靠着软枕用银签儿扎了成瓣的蜜桔往嘴里扔,见她进来也不起身只放下银签儿笑嘻嘻地撒娇地叫了一声,“娘。”
慧安见她两颊cháo红,在chuáng边儿坐下抚了抚她的额头,只觉有些微烫,便训斥道:“都发热了还吃这些个凉物!”
“就是发热了才想吃些凉东西呢,女儿的身体好着呢,母亲放心。”
慧安见她jīng神尚好,这才算是放下心来,母女俩儿说了会子话,对昨夜发生的事果果却是未曾多提,只说听到动静过去瞧时钱惜卓已落水。
慧安又质问起果果何时偷学的凫水一事,果果吐吐小粉舌,道:“早先跟着牛婶婶学的。”
果果口中的牛婶婶是关元鹤属下海图的媳妇,海图受请教导果果骑she武艺,果果和他们夫妻便极为亲近,果果六岁前总在军中厮混,牛氏又疼爱她,想来牛氏是机缘下叫她发现了会凫水,被果果磨的没法子便偷偷教了她。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会凫水也算一项技能,有时是能救命的技能,慧安问过便没再计较,却在此时新雅的贴身丫鬟歌儿进来,却是钱惜卓醒了。
慧安吩咐果果好生休息,先甭惦记回去,又嘱咐了她莫惹事,这才起身去看钱惜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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