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七月生的。”水轻灵细声细语地道,她今目穿着件绣百蝶穿花的素白长褙子,下着烟霞色撒花宫纱边宽幅摆裙,梳着两个圆髻,发髻上分别cha着四朵嵌蓝宝的玉簪花,显得极为清丽脱俗。
慧安看着喜欢,便道:“那就是妹妹了,以后妹妹常到我这里来玩儿。”水轻灵xing格内向,又腼腆,平日在国子监不怎么和人来往。今日见慧安慡朗大方,早就起了结jiāo的心思,听慧安如此说忙笑着应了,颇为羞涩地叫了声“沈姐姐”。
水夫人在一旁看着倒是笑了,几人又闲聊了一阵,水夫人才领着水小姐起身告辞。慧安尚未将二人松出榕梨园,冰月便才且都察院左检督御史家的夫人和小姐来访。慧安方才已问过几个丫头,自然知道这回是冬儿惹的事儿,忙和方嬷嬷又是一番忙碌。
待送走史家夫人和小姐已是临近正午,也不说去赏梅了,慧安早早地让传了膳,想着下晌要到关府拜访的事就有些心下郁郁。慧安歇了个午觉,便被方嬷嬷从暖和和的被窝中挖了起来,忙着挑选下午去关府穿的衣着,又搭配了首饰,慧安便被推着进了净房。
冬儿、chūn儿服侍着她净了面出来,方嬷嬷便将慧安按在梳妆台前亲自给她梳妆,慧安正好有些事要jiāo代方嬷嬷,便也由着她给自己通开长发,望着镜中执着huáng梨梳仔细给自己梳发的方嬷嬷道:“rǔ娘今儿下午去秋兰院教二姑娘礼数,只管用心调教便是,多的都不必做。”
冬儿和秋儿在一旁听到皆是一愣,秋儿当即便问了出来:“姑娘让嬷嬷到秋兰院去教导二姑娘,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为何不让方嬷嬷使劲折腾折腾那丫头,哼,那丫头一肚子坏心眼,依奴婢看就该让嬷嬷借着这次由头将她住死里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找姑娘的麻烦!”
“秋儿!你胡言乱语什么,不管怎么说二姑娘是主子,你也要做那起子刁奴吗?要是你方才的话给人听了去,叫人拿了错,你被罚没什么,连累了姑娘也受非议,你能担当的起吗?”冬儿喝了一声,秋儿颇为委屈的看了看慧安,见慧安面色如常她才松了口气,也知方才的话确有不妥,便闷闷的低了头。
屋中半晌静默,慧安才看向秋儿,笑道:“行了,怎的还委屈的红了眼,倒似姑娘我责难你了一般。我的意思是方嬷嬷只管尽心尽力教二姑娘,若是借这事拿捏二姑娘,一来府里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再来rǔ娘还要帮我管着府中事务,最最打紧的就是要行事公正,让人信服。若因私怨让人安上个欺凌主子的罪,让珂姨娘有了借口哭到父亲那里,岂不是得不偿失?再有,那学规矩本就是极苦的一件事,rǔ娘只需严格些身体力行的教,凭二姑娘的xing子,你们猜会如何?”
二姑娘虽心眼多,但到底年幼,人沉不住气,受不住激,又心浮气躁,好qiáng要脸面,被方嬷嬷调教她岂能服气?便是方嬷嬷什么都不做,怕是二姑娘都要闹将起来。她这一闹,府中人便都知道,姑娘关心二姑娘派了方嬷嬷去专门教导二姑娘礼数,方嬷嬷教的那叫一个尽心尽力的,可二姑娘却毫无闺阁女子该有的德行,竟还对教导嬷嬷无礼,任xing骄纵,简直就是品xing恶劣。如此想着,秋儿和冬儿双眼一亮,只觉还是慧安想的周全,不愧是她们的主子,高明啊高明。
方嬷嬷知道这也是慧安为她的名声考虑,心中感念着,面上却只淡淡,抚了抚慧安柔美的秀发,叹道:“姑娘且放心,rǔ娘都省得。”
方嬷嬷给慧安梳了个漂亮的反绾垂髫,选了一对赤金缠丝琉璃花的小流苏钗给她别在发髻上,鬓边又压了一朵羊脂玉雕成的jīng美白玉兰花。拿了一件浅玫瑰红色绣粉色折枝玉兰于前襟腰背的jiāo领缎袄给慧安穿上,下身配了月白色素缎细折儿长裙,细细打量了一番,觉着太过素静。想着那关府的老太君如今已是古稀之年,老人一般都喜欢年轻一辈的打扮热闹喜庆一点,便又从妆奁盒中取了一副金光灿烂的项圈和玉锁给慧安挂在了胸前,又选了一对金丝镶粉红海棠的玉镯子给慧安戴上,上下看了看,见这通身的打扮既俏丽富贵,又低调娴雅,这才叫了冬儿和秋儿又细细嘱咐了一遍,放了慧安出门。
慧安留了夏儿和chūn儿在府中跟着方嬷嬷,以免秋兰院真闹将起来,方嬷嬷会吃亏。故而又带了二等丫头承影、鸣鸿,并外院的四个护院,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的往关府而去。
关府位于内城的西边,占去了整条清风街,乃是前朝魏国公的旧宅,偌大的府邸是圣祖皇帝御赐。关府前后重楼叠院,因是前国公的府邸,故而按规制,门楼三间五架,朱红大门上金漆shòu面锡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前还蹲着两座大石狮子,shòu面太门的正门之上悬着门匾,上书两个金光灿灿的隶书大字“关府”,乃是已作古三百年的关家祖宗,前朝宰相文坛泰斗关蒿的真迹。
马车停下,关府早有小厮很有眼色的拿了矮凳放在了车边儿。关府是簪缨世家,大辉望族之首,规矩自也森严,慧安整理了下衣衫,这才款款地扶着冬儿的手踩了矮凳下了车。那边秋儿已向角门的管事婆子递了请帖,许是府上主子早打了招呼,那婆子冲秋儿笑了笑也没看她递上的帖子便忙让小厮往二门报信。
不一会儿角门迎出来一个五十上下的嬷嬷并两个小丫头,那嬷嬷体型偏胖,眼睛不大,团团的一张大饼脸,出了角门便冲慧安笑了起来,一脸的和气道:“给沈小姐请安,小姐可是来了,咱们府上的老太君都问了两回了。府上姑娘们也早早到了福德院,只等着沈小姐来呢。”她身后的小丫头都梳着双丫头,穿着鹅huáng色的袒领襦衣,葱绿色的襦裙,腰间都打着红色的如意结,亦跟着行了札,笑着上前接了偃月二人拿着的礼盒。
慧安见那嬷嬷穿着一件银灰色素面织锦褙子,袖口领口处还都镶着绒毛皮边,头上简单的绾着管事婆子常绾的平燕髻,还斜cha着一根玉质不错的如意簪,通体素净却显得极为体面,便知她在府中定也是得力的管事婆子。又听她提起关老夫人,便知是老太君院子里的,也不敢受她的全礼,忙侧身避了避,笑道:“不知嬷嬷怎么称呼?”
那嬷嬷见慧安避开了自己的礼也未多言,笑着道:“老奴夫家姓卫。”
慧安忙福了福身:“原来是卫嬷嬷,劳烦您了。”
“沈小姐折杀老奴了,连门口风大的很,快进去。”
慧安跟着卫嬷嬷从角门入了关府,被扶着上了早已备好的软轿,一路向内宅而去。慧安坐在软轿中,四下打量,但见轿内垫着狐狸皮的毯子,绿缎洒金的靠垫、金丝蟒纹包裹着四周轿壁,布置的异常富贵。
慧安靠着软垫住外望,只觉府中处处美景,颇显富贵,却并不奢华。园中遍植奇花异糙,古树名木,罗列奇石玉座,盆花桩景,亭台区廊jīng致古朴,特别是府中花园,引了活水,假山异石,小桥流水,倒是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意味。那魏国公系北方人士,自不会如此收拾自家庭院,倒是关姓一族起于江南江阳郡,慧安一见便知这园子定是圣祖御赐后被关家重新翻修过,怪不得虽宅院显贵却也处处透着高致之气。
慧安坐着软轿一路穿过花园,一直跟在软轿之旁的卫嬷嬷这才笑着道:“因我们老太君素来喜静,便搬到了府中最西边的福德院,偏了些。这冬日风寒,花园又空敞的很,四下灌风,要不老奴把轿帘放下来给姑娘挡挡风?”
慧安这才察觉到风chuī上面颊确实凉飕飕的,正yù道谢,却听一阵喧嚣随风从花园东面传了过来。依稀像是某种动物发出的嘶叫声,还伴着人的惨叫。
卫嬷嬷登时面色微变,顿住了脚步,随即又笑着对慧安道:“那边是我们三爷的棋风院,院子后面设了个简易的马场,三爷的战马一向都是喂养在棋风院的,都是三爷亲白喂食冼刷,这会子三爷不在府中,许是那马儿闹脾气呢……倒让洗小姐受惊了。”她说罢,就扭头吩咐身后跟随的小丫鬟:“七儿,去瞧瞧怎么回事,就说府中来了娇客,让青鸣赶紧把马安抚下来。”
那叫七儿的小丫头忙清脆脆的应了一声,快步而去,不过只眨眼功夫她便又奔了回来,神色有些凝重的回禀卫嬷嬷,道:“那只叫流云的马正分娩呢,好像是难产了,刚才凌风又发了狂,还踢伤了接生的shòu医,偏三爷还不在府中,三爷的凌风嬷嬷也知道,发起魔来谁也制服不了。这会子蓝飞正慌忙着去请大夫给那shòu医看伤,青鸣已让人去找回三爷了,只棋风院怕是一时半会儿还有的乱,还请沈小姐多担待。”那七儿丫头倒是个伶俐的,没一会便将事qíng说清楚了,末了还对慧安恭敬的福了福身。
卫嬷嬷闻言眉头一是,惊道:“怎还伤了人啊,那凌风没事吧?它可是三爷的宝贝,别伤了才好。”言罢,又对慧安一笑,道:“那凌风是我们三爷的坐骑,xing子极烈,这不眼瞅着要有小马崽了,偏那流云难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沈小姐别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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