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谦谦也跟着道:“我也不要rǔ娘。我也不去外祖家。——我要跟着谊母。”回身抱了贺宁馨的腿,一脸孺慕的扬头看着她。
贺宁馨想起裴家现在,恐怕也正是忙乱的时候。说起来,只有镇国公府还好些。自己能做得了主,简飞扬恐怕有一阵子不会在家里住着,便点头道:“也好,你们先跟我回去住几天。然后送你们回外祖家。”
说着,贺宁馨让扶风跟着姜妈妈、洪妈妈去宁远侯太夫人和宁远侯楚华谨那里回话,跟他们说一声,将益儿和谦谦接到镇国公府去住几天。又使了扶柳去裴家传话,让他们不要担心,说两个孩子接到镇国公府去了。
宁远侯府的这些伺候楚谦益和楚谦谦的下人,贺宁馨当然一个都没有带走。
楚谦益和楚谦谦放了心,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跟着贺宁馨回了镇国公府。
扶风跟着姜妈妈和洪妈妈进去回话的时候,太夫人和楚华谨不过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便又商议起皇后娘娘的后事来。
扶风在心底里暗暗摇了摇头,为两个孩子叹息几声,转身回了镇国公府。过了好一会儿,宁远侯府的宾客都去尽了,柳梦寒冷眼看了半天,才拉长了声音,对还拉着楚华谨哭哭啼啼的太夫人道:“好了!——得让侯爷进宫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夫人听见柳梦寒的声音·怒上心头,指了柳梦寒骂道:“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一来,就克死了皇后娘娘!——想进门,门都没有!”又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柳梦寒以前就没有把太夫人放在眼里,现在更是看轻她几分,闻言冷笑一声道:“哼!——以为我稀罕吗!迟早有一天,你会跪在我面前,求着我进门!”说着,转身拂袖而去。同刚才楚楚可怜的样儿,判若两人。
太夫人被柳梦寒的变脸惊得一阵呆滞,见老族长也跟着柳梦寒走了,才又心慌意乱地大哭起来。
楚华谨被太夫人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对裴舒芬招手道:“你过来,扶着娘回屋去。我要赶紧进宫瞧瞧。”
裴舒芬点头,对楚华谨悄声道:“侯爷,若是皇后娘娘真的没了,侯爷要记得多提点提点几位皇子。没了娘娘,他们更是要靠着舅家才能立起来。不然,恐怕斗不过那位……”往西边指了指。
枕头风有多利害,没人比裴舒芬更清楚。
楚华谨脸色肃然,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全。——没了皇后娘娘,确实对几位皇子极为不利。你放心,我会去跟他们说清楚。”又跺了跺脚,了一声,“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非要出些茬子……”一边抱怨,一边往二门上去了。
侯爷匆匆去了宫里面,宁远侯府里更加混乱,下人们都六神无主起来。
裴舒芬送了太夫人回慈宁院,见沿路都是聚在一起jiāo头接耳的下人,心里烦闷,使人去请二夫人huáng氏过来主持大局。——二夫人huáng氏如今是宁远侯里主持中馈的。
二夫人huáng氏却在自己屋里跟二老爷楚华诚嘀咕:“老爷,如今皇后娘娘没了,爹的外室又上了门,不若我们跟娘说说,早些分家吧。”
现在分家,二房还能分到宁远侯府一半的家产。
大齐朝律法规定,嫡庶均分家产。可是楚华谨这一辈,本来只有太夫人亲生的两个嫡出儿子,家产由他们平分就是了。
可是如今又多了一个外室子出来,还有一个外室女,嫁妆银子又要多出一份。二夫人着实觉得划不来。
以前皇后娘娘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不愿意分家,是想靠着皇后娘娘这棵大树好乘凉。现在大树倒了,几位皇子多半会失了圣心。圣上再将皇贵妃立为皇后,皇贵妃所出的四皇子,也成了嫡出皇子。这以后的大位到底归谁,就真正成了一笔糊涂帐。
还不如先分了家,躲一躲。若还是皇后娘娘的皇子登位,他们也是皇子的舅家,这份亲戚是跑不了的。若是皇贵妃的四皇子登位,他们早早地分了家,想必四皇子将来也不会看他们不顺眼,故意打压他们……
huáng氏的分析,跟二老爷楚华诚不谋而合。
“既如此,让咱们房里的人赶紧收拾细软。我这就去跟娘说去,赶紧分家。”二老爷楚华诚等不得,忙忙地去了太夫人的慈宁院。
裴舒芬使人过来请huáng氏去主持大局的时候,huáng氏已经不想恋栈,笑着将宁远侯府内院的对牌都jiāo给了裴舒芬使来的婆子,道:“这个家,还是大嫂能当。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一副外人的口气。
那婆子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懒得多说,乐颠颠地拿着对牌回了中澜院。
裴舒芬看见这些熟悉的对牌,心里喜了一喜,也不推辞,对那婆子吩咐道:“放下吧。”又叫了以前自己手下的管事婆子过来,一一分派活计,将之前二夫人的人手全部架空靠边站。
二房的人得了消息,也不去争位置,一心等着分了家,跟着二夫人出去。
二老爷楚华诚来到太夫人的慈宁院,使人通传了一声。
太夫人头上搭着一块白帕子,哼哼唧唧地躺在内室的罗汉chuáng上,一脸哀恸难过的样子。
看见老二楚华诚走进来,太夫人更是虚弱,说了声:“老二,你媳妇呢?”侍奉婆母,不是儿媳妇的事儿?
二老爷楚华诚脸色颇有些尴尬,胡乱答了几句,便鼓足勇气道:“……娘,儿子不孝,想分家……”
太夫人脑子里嗡地一声,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冲着老二楚华诚伸出了手,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说什么呢?”
二老爷楚华诚便又说了一遍:“娘,儿子想分家。”又哭丧着脸劝太夫人:“娘,您好歹也为我想一想。同样是您的亲生儿子,大哥袭了爵,又做了大官,好处都占了大头,儿子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如今爹又冒了两个儿女出来,您可让儿子如何自处呢?——娘又不是不晓得,儿子做个小官,家里一向入不敷出,孩子又多,日后可怎么过活啊?”居然在太夫人面前哭起穷来。
太夫人想起一天之前,女儿还贵为皇后,家里人谁敢给自己脸色看?如今女儿一死,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上赶着要分家,不由怒道:“想分家,等我死了再说!”
楚华诚被吓了一跳,看见太夫人怒气冲冲的样子,有些发怵。
可是想起自己那一份家产,又有些不甘心,打算以退为进,对太夫人跪了下来,哭诉道:“娘,您就成全儿子吧。——就算分了家,若是娘和大哥同意,咱们可以分家不分府,儿子还是可以住在这侯府里面,同以前一样,跟娘晨昏定省,孝顺娘亲……”
第三卷第十三章雪上加霜下
太夫人心里烦闷,又觉得累得很,听见老二楚华诚在旁边不断唠唠叨叨要分家,连发脾气都没有力气了,挥手让他出去。
楚华诚没得到准信就不肯出去。
太夫人无法,只好允了他,等皇后娘娘的丧事过后,就谈分家的事。
楚华诚却还是不甘心,对太夫人道:“皇后娘娘的丧事是国丧,我们只要跟着去跪灵就行了,哪要我们做什么事?——娘,还是分了吧。您也不想三成的家产落到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手里吧?”
听见楚华诚说起柳梦寒,太夫人终于提起一些jīng神,咬牙切齿地道:“只要我活着一天,那个女人休想进我们宁远侯府的大门!”
楚华诚撇了撇嘴,在心里嘀咕:人家早就进来了,还不屑地出去了……
“娘,老族长可是站在她那一边。娘就没有想想,老族长为何站到一个既没有明媒正娶,又看上去居无恒产的女人那边?”楚华诚提醒太夫人,想想老族长的立场。
这是太夫人内心深沉最恐惧的事。老侯爷有什么本事,太夫人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一想起老侯爷可能跟那个柳梦寒有别的jiāo待,太夫人就拍得抖起来。
“娘,还是赶紧分了吧。——都分了家,那个女人就算是进了门,也只得分家另过。到时候,这宁远侯府就是大哥的,她就算是进了门,一个妾室,总不能跟分了家的嫡长子一起过活吧?”这一次,二老爷楚华诚真正说到了太夫人心坎里去了。
是啊,若是现在分了家,那个女人凭什么住进宁远侯府?——这宁远侯府不再是老侯爷留下的,而是自己大儿子的私产!
太夫人jīng神一振,对外面吩咐道:“来人!打水让我梳洗,使人叫大夫人和二夫人都过来。”
对柳梦寒的恨意暂时压倒了对于女儿过世的悲戚,太夫人又觉得自己斗志昂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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