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芬不知出了何事,忙忙得带着婆子丫鬟赶到慈宁院。
待知道是二老爷想分家的事,裴舒芬也暗自琢磨起来。
分家,可是她想了好久的事,只是侯爷肯定不允所以她也忍着从来不提。
现在二老爷主动提起来,她是不是应该附和一下呢?再说,二老爷说得也是正理,外面那个虎视耽耽的女人,让裴舒芬也很有些不自在。
看了二夫人huáng氏一眼,发现二夫人huáng氏正笑着对她点点头,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和睦。
太夫人宽了身上金棕色的妆花褙子,另换了一身素白镶银边的褙子,头上的花钗冠也取了下来换了一幅素银头面,对屋里的人道:“先传话下去,府里都要挂白,下人发青黑色素服,主子也都要换上丧服预备入宫哭灵。”
想起早逝的女儿,太夫人撑不住,又哭了一场。
裴舒芬和二夫人huáng氏赶紧上前相劝,又陪着哭了一场,苦劝太夫人:“娘一定要保重。如今皇后娘娘去了,还有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要靠着娘呢。娘若是有个好歹,可让皇子和公主靠谁去呢?”如此种种,终于让太夫人止了哭。
太夫人哽咽了一会儿对裴舒芬道:“将内院的帐清理出来。传话给秦管事让他把外院的帐也清理出来。等老大回来,咱们就先把家分了吧。”又对裴舒芬道:“虽然分了家暂时还是住在一起。等娘娘的丧事过了,再分府。”
此言一出,裴舒芬和二夫人huáng氏都是喜出望外,两人不觉又亲近了几分。
这边说完话,裴舒芬跟着去二夫人院子里取帐本,二老爷去外院吩咐秦管事,太夫人亲自去督促府里挂白,换装,准备为皇后娘娘守丧。
本来都以为侯爷这一去宫里面,几天都不会归家。谁知没过多会儿,侯爷就怒气冲冲地回了府。
裴舒芬正和二夫人huáng氏在中澜院里理帐,便看见楚华谨一脚将门踹开,走了进来。
huáng氏吓了一跳,赶紧行了礼,便指了一事先回去了。
裴舒芬过来帮楚华谨宽了外衫,问他:“侯爷怎么这早晚就回来了?”
楚华谨气得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道:“简飞扬!——我跟你没完!”
裴舒芬心里一跳,给楚华谨倒了杯茶过来,细问他:“镇国公又怎么惹着侯爷了?”
楚华谨接过茶,一饮而尽,对裴舒芬气愤地道:“拿着jī毛当令箭,连我都拦着,不许我入宫里去。—你说,我是外人吗?他简飞扬算老几?!”对圣上将宫里的禁军防卫jiāo给简飞扬一事,实在是有些羡慕忌妒恨。
裴舒芬得知楚华谨去了这半会儿,居然连宫门都没有踏进一步,也有些六神无主,问道:“那怎么办?什么消息都没有吗?”
楚华谨摇摇头,道:“我累了,要歇一会儿。就在家里等着吧,宫里会派人来的。”说着,便走到里间屋里,踢了鞋子,上chuáng睡去了。
裴舒芬咬了咬唇,也走到里间屋子,轻细语地道:“侯爷,妾身有话要说。”
楚华谨有些不耐,在chuáng上翻了个身,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还落得这样个下场……”
裴舒芬坐到chuáng边,推了推楚华谨,道:“侯爷,二弟想分家。娘已经允了。”
听了这话,楚华谨一个激灵,从chuáng上坐起来,问裴舒芬:“你说什么?”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裴舒芬忙将手搭在楚华谨身上,柔声道:“侯爷别急,听妾身把话说完。”说着,就将二老爷楚华诚说得理由对楚华谨说了一遍,末了,也道:“妾身觉得,二弟说得很有道理。只是,”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们这一房,比二弟那一房的人,要多得多,可是家产还得跟他们平分……”很是不甘心。
楚华谨甩了甩头·清醒了几分,沉吟了半晌,缓缓地道:“也好。要分早分,省得麻烦。”
裴舒芬含笑点头:“正是这个理儿。既然回来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娘那里,将明面上的东西都过了帐·明日再去官府上了档子,赶在皇后娘娘的丧事之前,赶紧分了算了。”
只要正式分了家,二房就得搬出去了。
裴舒芬不动声色,打算徐徐图之,对着楚华谨还是一幅伤心的样子:“可怜我们大房这么多人,我将来的孩儿,还不知道能不能分得一砖半瓦。”
楚华谨掀开袷纱被,下chuáng跻了鞋·对裴舒芬笑道:“你也别太小气了。明面上的家财就这么多,他们想要,全拿去都行。”神秘地眨了眨眼,“其实大头早就被我转到咱们的私帐上去了。”
这是头一次,楚华谨给裴舒芬jiāo底。
裴舒芬有几分惊喜·却又有些不信,嗔道:“侯爷可别哄人家。人家心眼实,可是要当真的。”颇有些风qíng万种的样子。
楚华谨看得呆了一呆,过来抱住裴舒芬,就往chuáng上放。
裴舒芬赶紧躲开,道:“侯爷饶了人家吧。现在国孝家孝两重孝,可不能让人拿住错处。”
说得楚华谨一凛,赶紧收了旖旎的心思·只是亲了裴舒芬一下·笑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虽然生得不如那柳氏·我却只觉得你好。”除了单先生……
裴舒芬心里喜悦,又奉承了楚华谨几句,便跟他一起去了太夫人的慈宁院。
太夫人见楚华谨回来了,问了几声宫里的事,知道楚华谨没能进得宫去,太夫人也甚是恼怒,对楚华谨道:“先别想着那头了。你媳妇跟你说了分家的事吧?”
楚华谨点点头,坐在太夫人下首,道:“二弟既然这样说,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能qiáng求大家住在一起。既然他们想分,就分吧。”
太夫人便使人叫了外院大管事秦力生进来,再命人叫了二老爷楚华诚和二夫人huáng氏进来,一起先分外院的产业。
大齐朝里大户人家分家,作为祭祀的祖产是不分的,由嫡长子继承。能够分的,是除祭祀产业以外的公中的财产。
外院的铺子、田庄,秦力生都拿了帐本过来,一共十六处。太夫人看了看,对二老爷道:“这些铺子,你们拿着不合适,还是多分些田产吧。收些租子过活,最容易了。”担心楚华诚没有得用的管事,将铺子都败了去。
楚华诚也没有挑,只是笑着道:“只要数目差不多,铺子、田产都行,我们不介意。”
秦力生便重新算了算,将田产和铺子都折了市价,重新分成两份,将田产多得那一份,jiāo给二老爷楚华诚,田产少,铺子多的那一份,jiāo给了侯爷。
楚华诚见一下子,自己就有了七八万两银子的产业,十分满意,连二夫人huáng氏都没得挑,两口子满脸笑意。
裴舒芬撇了撇嘴,没有言语。
接着分内院的帐。
内院的流水帐,一个月需要一万两银子的开销。都是从外院关了来,再分发到各房各院。
裴舒芬自从上次放印子钱被人yīn了一把,将自己的私房都陪进去之后,便收了手,再不沾印子钱。不过也才过了一年,她的元气大伤,还没有缓过劲来。
内院如今帐面上只有一万两银子,便分了三千给二房,三千给大房,另留了四千,做公中的开销。
楚华谨和楚华诚到底是亲兄弟,太夫人主持分家,又分得极公,两人都没有啥可争的,都笑着画了押,只等明日一大早去官府上档子,楚家就正式分家了。
这边贺宁馨在镇国公府里,一面派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扶风去帮着料理两个孩子的琐事,一面使了人去自己的娘家贺家报信,让他们别担心。
许夫人和贺思平也不放心贺宁馨这里,听说简飞扬领了禁军,护卫皇城,贺思平和许夫人坐了车,专程来到镇国公府,看看贺宁馨有没有什么需要帮衬的。
贺宁馨见爹和娘这样担心自己,十分感幼,马上吩咐厨房做了上等席面,陪着许夫人和贺老爷一起吃饭·又将楚谦益和楚谦谦叫过来见礼。
许夫人看见这两个孩子彬彬有礼,又有些拘束的样子,对他们十分怜惜,搂在怀里亲热了半天,才放了他们出去。
“你对别人的孩子这样上心,是好事·也有不好。”许夫人叹了口气,“飞扬不说你,也要自己知道分寸。担心简飞扬不高兴。
贺宁馨讪讪地笑了笑,心知简飞扬是有不满。不过他并没有迁怒到别人头上,而是如一头伺机而动的猎豹一样,匍匐在黑暗的丛林里,等到时机的到来,随时可以拔地而起,扑向自己的目标。
许夫人看见贺宁馨晕生双颊的样子明显对简飞扬已生qíng愫·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也觉得欢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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