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多会儿,安郡王妃便到了。
贺宁馨忙出去堂屋门口迎接。
却见安郡王妃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安郡王世子过来。
贺宁馨并不常见安郡王世子此时见了他的样子,打了个突,眼睛怎么也难从他身上移开,悄悄地携着安郡王妃的手,一边走,一边问:“安郡王小时候,是不是这个样子?”安郡王已经是天人之姿,如今又有了个天人之姿的儿子。如果是女儿还不知道是如何的美绝人寰。
安郡王妃同安郡王算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就相识的。
安郡王妃点点头,悄声道:“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言辞之间颇为得意“幸亏他生得像王爷,不像我。”不过安郡王妃生得高挑,安郡王世子才十五岁,已经长得很是高大了。
安郡王世子耳力灵敏,早就听见娘和镇国公夫人的话,却当作没有听见,恭恭敬敬地给贺宁馨行礼道:“见过镇国公夫人。”
安郡王妃看见安郡王世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方才有些惋惜地道:“这会子不像了——比王爷当初老成多了。”似乎有些遗憾的样子。
安郡王世子也不说话,笑眯眯地坐在安郡王妃身边,双手接过侍女送上来的茶正襟危坐地听安郡王妃和镇国公夫人贺宁馨寒暄。
等安郡王妃喝了口茶,谈话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贺宁馨才似乎不经意地提起道:“今儿真是巧。裴家的夏老夫人带着他们大房的姑娘来我们府里做客,”笑着又提醒了一句,“就是我的契女。”
京城里的高门大户都知道,镇国公夫人只跟两个孩子上过契就是前宁远侯府的嫡子、嫡女,后来被除了族,又被纳入裴氏族谱的裴谦益和裴谦谦。
安郡王妃自不必说,今儿来,就是特意过来看裴谦谦的。
若是她专程去裴家,或者让裴家人专程带着裴谦谦来安郡王府,都不太好。明眼人一眼都看得出来是做什么的,还是这样选在旁人家里,装作是做客时的巧遇,更好一些。
安郡王妃便欣喜地道:“那正巧了,我好久没有见过夏老夫人了,不知今儿有没有这个福气,也见一见你的契女。”
贺宁馨笑着对自己的丫鬟绿茶道:“去请夏老夫人和裴大姑娘出来。”
绿茶领命而去。
过了一会儿,夏老夫人先从里屋走了出表,后面跟着含笑的裴谦谦。
安郡王妃和夏老夫人彼此见礼,又推脱一番,才各自坐下。
安郡王世子抢上前一步,给夏老夫人行了礼。
夏老夫人满意地端详了半天,对安郡王世子道:“世子安好。”又有些歉意地对安郡王妃道:“还请王妃见谅。老身不知今日会见贵客,未能准备表礼。”遗憾不能给安郡王世子见面礼。
安郡王妃掩袖笑道:“夏老夫人客气了。咱们都是在镇国公府做客,倒不用彼此客套。”
裴谦谦也上来给安郡王妃行礼。
安郡王妃一把拉住了裴谦谦的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端详。
裴谦谦一动不动,微微低了头,任安郡王妃打量,脸色丝毫未变,态度也算落落大方。
安郡王世子站在安郡王妃身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幅非礼勿视的样子。
安郡王妃就问了裴谦谦几句话,裴谦谦答的十分得体,让安郡王妃越看越欢喜,忍不住就褪下手腕上一双碧莹莹的翡翠镯子qiáng行给裴谦谦套上,道:“今儿来得仓促,这一对镯子,你拿回去赏丫鬟们吧。”
裴谦谦笑着道:“初次见面,本不应受这样大礼。可是王妃所赐,不敢辞。请恕小女子斗胆了。”对安郡王妃又裣衽一礼。
安郡王世子的眼光微微抬起,裴谦谦如玉的手腕上打了转。
安郡王妃叫过自己的儿子对他道:“这是镇国公夫人的契女,裴家大房的姑娘,裴谦谦。”
安郡王世子起身给裴谦谦拱手行礼:“世妹。”
裴谦谦也屈膝行礼:“见过安郡王世子。”
两人都不抬头,脸红红的对面站着,看得安郡王妃和夏老夫人都心花怒放,合不拢嘴。
贺宁馨也高兴,拿着帕子印了印眼角的泪,对裴谦谦道:“安郡王世子是第一次来我们镇国公府我们小子言还小,你就帮谊母一个忙,做半个主人带着安郡王世子去府里头逛一逛吧。”
裴谦谦还没有答话,安郡王世子忙起身道:“使不得!使不得!”一幅不肯越雷池一步的样子。
裴谦谦抿了嘴笑,对安郡王世子道:“世子别客气。若是不嫌弃,我先带世子去小子言屋里,让小子言带着世子去逛吧。”
贺宁馨明知小子言只有一岁多,裴谦谦不过是拿他做个幌子罢了,便依言道:“谦谦,你是姐姐,要多担待我们小子言一些。”
裴谦谦点点头,给屋里的人行礼道:“失陪了。”便起身先出去了。
安郡王世子犹豫了半晌也给屋里的人行了礼,跟着一径出去了。
等安郡王世子走了,安郡王妃才松了一口气,对贺宁馨道:“这里怪冷的。”
贺宁馨便明白安郡王妃想找个隐蔽点儿的地方说话,便起身道:“夏老夫人也畏寒,咱们去暖阁里喝茶去吧。”说着带着两人去了暖阁。
回到暖阁里面,贺宁馨屏退了众人,只留着绿茶在一旁烹茶煮酒,跟安郡王妃和夏老夫人说话。
安郡王妃已经对夏老夫人道:“若是老夫人不嫌弃,我们过几日遣媒人上门提亲。”
夏老夫人忙道:“谦谦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她的婚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还要回去听听她祖父和大伯父的意思。”
安郡王妃忙点头道:“应该的。不过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我们上求娶,是应该的。”
到底裴家是女家,安郡王府是男家。男家上赶着女家是正常的,女家上赶着男家才会被人侧目。
夏老夫人想了想,便点了头:“承蒙王妃看得起。”
贺宁馨悄悄地问安郡王妃:“是不是太急了些?你还没有问过世子的意思呢。”
安郡王妃笑道:“不用问了。他肯跟着谦谦单独出去,已经很有谱了。”
绿茶烹了茶过来,给夏老夫人、安郡王妃和贺宁馨各斟了一杯。
安郡王妃轻啜了一口,才神神秘秘地道:“你们不晓得,我娘家的几个姑娘来的时候,他躲都躲不及,更别说这样陪着单独出去逛园子。”
听起来,辉国公府也不是没有打过安郡王世子的主意。
贺宁馨当然乐见其成,不过担心安郡王妃还不知道此事的烦难之处,便半吐半露道:“谦谦因为被除了族,亲事上不是很顺利。承蒙安郡王妃看得起,可是这些事qíng也不能瞒着王妃。——二皇子成日里去裴家,也是存了一段心事的。”
裴谦谦除族的事,安郡王妃已经从安郡王那里,知道了端倪,到不放在心上。二皇子的事,安郡王今日才对安郡王妃提起,不过让她放心,只要看上了裴谦谦,二皇子不是问题。
安郡王妃揭起盖碗茶的盖子,在茶水上轻划了两下,含笑问夏老夫人:“请问二皇子下聘没有?”
夏老夫人笑着摇摇头。
“那圣上有没有给裴首辅露过口风,想要谦谦做皇妃?”安郡王妃又明知故问。
夏老夫人又摇摇头。
安郡王妃便将双手一阖,道:“这不就结了?!——男未婚,女未嫁,又都无婚约在身,我想不出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有什么能难得住这样一段好姻缘的。”
贺宁馨想了想,也觉得只要安郡王府不在意,他们更不用在意。
几个人便在屋里商议好了提亲的事qíng。
到了吃午食的时候,镇国公府的厨子整治了一桌好酒菜贺宁馨请了安郡王妃和夏老夫人上座,自己在下首,和裴谦谦以及安郡王世子一起,打横相陪。
裴谦谦和安郡王世子一见如故,已经熟识起来。
安郡王妃吃完午食,便带着安郡王世子告辞离去。
夏老夫人午后都会小睡一番。
贺宁馨便伺候夏老夫人去暖阁小睡,自带了裴谦谦去内室说话。
裴谦谦自然知道贺宁馨要问什么不待贺宁馨开口,便羞红了脸,道:“安郡王世子,的确是个君子。”
贺宁馨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君子?是什么意思?”
裴谦谦的羞涩也是一闪而过,闻言大大方方地抬起头道:“不欺暗室,懂得为别人着想尊重别人。”
贺宁馨故作不知:“别人?别人是谁?—我倒不知,哪里就出了个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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