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直怔怔的看着邵源泊,眨了无数下眼睛,恍然悟过来:“你是要?”
“嗯,借力打力,得赶紧,太后那边,我明天就得回话。”邵源泊点了下头,示意李谦想的对,李谦抬手揉着两只太阳xué,苦苦想了一会儿,放下手,看着邵源泊问道:“太后要嗣阿盛的事,和你说这话时,是屏了宫女太监的?”
邵源泊怔了怔神,用折扇敲着头苦笑起来:“我也是急糊涂了,若是密谈,出她口入我耳,这事若有第三人知道,就是杀头的罪,不是,想来太后都是商量好的,不过最后问我一声罢了。”
“既然这样,周皇后必定知道这事了,周皇后??????也是个厉害的,这话就不用传了,只后一件。”李谦松了口气说道,邵源泊一触既通,心思转的飞快:“那周显恩最会玩乐??????山青!”邵源泊扬声叫着山青,山青掀帘进来,邵源泊急忙吩咐道:“你悄悄去查看查看,看看周七公子在哪一处,快去,越快越好!”山青答应一声,正要出去,李谦叫住他吩咐道:“叫上金谷和玉栗一起去。”山青瞄了邵源泊一眼,脆声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邵源泊看着山青出去,走到门口,伸手挂起紫竹帘,示意李谦坐下,自己也坐到李谦身边,低声说道:“这jiāo好的话倒不好传出去,还有个更好的法子,你出面就行,只装着醉了,就说我对大皇子赞不绝口,我看这句话就足够了。”
李谦凝神想了想,笑着说道:“这容易,这话今天就得传到宫里才好,等会儿若找到周显恩了,我立时就去,嗯,让人送些酒来,沐沐酒水澡吧。”
邵源泊扬声吩咐水秀要了酒水菜肴,两人百无心绪的喝着酒,等着山青和金谷等几个小厮的信儿。
84风波起
不大会儿,山青和金谷就急奔回来,喘着气禀报道:“回两位爷,巧了,周七爷就在这悦然楼,包了湖那边含芳楼,说是会文。”
邵源泊惊喜看着李谦,李谦站起来,掸了掸长衫,笑着说道:“这就过去,放心,定不rǔ使命!”邵源泊忙起身长揖到底谢过,直起身子端了酒杯递给李谦,邵源泊饮而进,李谦却将酒均匀洒在了身上,边洒边笑着说道:“得清楚明白醉着才行,这事,可错不得半步,今天是赶回别院,还是歇在城里?”
“今晚歇在城里,先去府上,回头到书房叨扰晚。”邵源泊笑答道,李谦点头答应了,拱了拱手,带着小厮出了门,沿着湖边栈道,往对面含芳楼过去了。
含芳楼上下两层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离得很远就听到丝竹小曲和怪叫大笑声,李谦伸手搭在金谷肩上,两只脚左右缠着打着晃往前走,路晃到含芳楼下,楼下站着十几个小厮眼认出李谦,有飞快奔进去报信,有忙着陪笑上前接着李谦,路引着往楼上去:“李爷快请,们爷在楼上,看到爷来,不知道多高兴,李爷小心脚下,有楼梯,李爷慢着些,李爷请!”
李谦转过楼梯拐角,周恩显伏在栏杆上,伸头往下看到李谦,大笑着招呼道:“到底来了!遣了多少小厮,到处寻不着!这会文怎么能少得了?子岗呢?有必有他!堆好诗等着咱们探花郎品评!”
说话间,李谦已经脚步虚浮、打着晃着上了楼,伸手揽着周恩显肩膀,眼神迷糊应着话:“找?谁找了?直跟子岗在这里喝酒,小子,真找了?不可能!找,准,不不,立准,不不,立时三刻就来,刻也不晚!谁诗好?别说诗好,那东西又不能吃,只说菜好!酒好!谁不知道李谦是名士,厄!”李谦伸长脖子打了个嗝,接着说道:“名吃士!”
周恩显笑得打跌,伸手扶着李谦,转过头,迭连声吩咐赶紧送醒酒汤来,李谦四下张望着:“谁喝醉了?刚来就醉了?别给他汤,给他酒,让他再喝,再喝就醒酒了!”
“还有谁?这醉态难得之极!有什么高兴事,能喝成这样?可是头回见醉成这样,唉,跟说!”周恩显恶作剧之心突起,俯到李谦耳边,低声说道:“弟媳妇要是看到……”
李谦刚坐下,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哪儿呢?哪儿呢?没醉!这就回家!”
屋子里人哄堂大笑,周恩显忙把拉住李谦:“安心坐着,没醉就喝茶。”李谦用力摇了摇头,四下看了,总算醒过些神来,前后趔趄着团团见礼,周恩显把拉着他,gān脆把他按在榻上,示意两个女伎在李谦背后放了垫子靠枕,将他安置好,才笑着说道:“在哪儿喝成这样?和子岗一处?子岗呢?怎么没起过来?怎么?他这个探花郎如今瞧不上咱们这些没才了?连会文也不来了?可请了他好几回了,他就来过一回,一副老夫人相,他从来那些风流哪儿去了?”
李谦就着女伎手喝了几口汤,听了周恩显话,手平摊着推出去,做了个倒地手势,得意笑着说道:“把他喝趴下了,就这样,趴下了。”
周恩显高挑着眉梢,惊讶不已:“子岗那样酒量,就你?把他喝趴下了?”
“哈哈,那是!怎么样?他也有喝不过时候!”李谦得意洋洋,周恩显眼睛里闪过丝凝重和困惑,挥手示退女伎,侧身坐到李谦身边套起话来:“酒入愁肠才醉人呢!子岗这是有什么烦心事了?为了下任事?”
“不是!他哪在乎这个!没任也没事!不是!”李谦双手摆个不停,周恩显仔细看着李谦,话语轻松随意接着话里有话问道:“那是为什么?他最近,哈哈,只有好事不是!”
“好事?嗯,也是好事,也不是好事,谁知道是不是好事,跟你说,你说这诗,你猜,子岗前儿夸谁诗好?”李谦脸神秘,挤到周恩显身边问道。
“谁?”周恩显忙紧问道,李谦将手指竖在嘴唇上,眼珠左右转了转,拉着周恩显,贴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大皇子!人好诗好!好!”
周恩显脸震惊,呆了呆,忙转头看向四周,榻侧后角坐着个石青长衫青年急转过头,凑到了旁边斗酒人群中。
周恩显头转了半,又转了回来,李谦这俯耳细言,出他口入已耳,自己也太过小心了,转过头,正要开口,李谦突然发了酒疯般,拍着周恩显肩膀感叹道:“子岗独赏大皇子啊!”一句话说得周恩显差点跳起来,忙伸手捂着李谦嘴,qíng急责备道:“醉了!说胡话呢!”说着,转头叫过小厮吩咐道:“来人,跟扶李爷回去,李爷醉了!”
几个小厮过来,架着李谦,周恩显拱了拱手打着招呼:“各位慢乐,把这厮送下去,醉得不成样子了!”众人七声八落答应声,仍各顾各说笑玩乐去了,榻角石青长衫看着周恩显扶着李谦下了楼,悄悄退出屋子,从另侧楼梯下去,转眼消失在黑暗中。
周恩显怕李谦再象刚才那样发酒疯,这皇子不能说不好,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夸奖、想欣赏就能欣赏,都是惹祸事,周恩显送了李谦出来,看着他上了车,又仔细jiāo待了金谷,看着车子走远了,呆站着出了神,太后要过继邵源泊家长公子,这事他昨天就知道了,父亲嘱他留神着各处动静,这邵源泊竟这么推崇欣赏大皇子!到底是父子,这事,得赶紧告诉父亲,唉!周家全族命系于此,不得不慎!
李谦摊着手脚躺在车上,凝神感受着车子行走,觉得转了两个弯,才坐起来,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凝着眉头,看样子,周恩显对那话重视而敏感,可到底重视到何种程度?会不会传进宫去?若是等过继这事尘埃落定再传,唉!那就是偷jī不成蚀把米了!李谦双手合什,替邵源泊念了几句佛,这事,尽人力,余下,只好听天命了。
邵源泊在李谦书屋里团团转着圈,李谦带回来信儿,远不能解了他焦虑,也许李谦努力,无所用,怎么跟燕语jiāo待?阿盛……邵源泊心如刀绞,李谦靠在榻上,同qíng看着邵源泊,却也无能为力。
周恩显弃了众人,上车回到府里,问了父亲正在内书房,径直奔进书房,将自李谦处听到话及当时qíng形细细说了遍,周侯爷面色越来越凝重,掂着胡须来来**踱了两圈,突然停住脚步,看着周恩显吩咐道:“赶紧,用乔内侍那条道,把这话递给姑母!这事极重要,越快越好!”
“父亲?”周恩显惊讶于父亲吩咐,竟然要动用乔内侍那条道!周侯爷叹了口气:“听着,福宁王嗣子,自然是越小越好,这样,那宗正寺就在姑母手里了,姑母所以力推邵源泊家,就是因为这邵源泊夫妇最是懒散不过,往后就能少了麻烦和擎制,如今,他竟然如此推崇大皇子!岂不是引láng入室?”
周恩显脸不以为意,那邵源泊就是再欣赏大皇子,儿子过继后,他能见到几回?又能如何?周侯爷轻轻拍了拍周恩显肩膀,耐心教谕道:“事事需留心,福宁王妃极欣赏邵李氏,那邵李氏隐于抱朴寺时,王妃就认得,对那首‘竹密不妨流水过’赞不绝口,这邵李氏才名也是自王妃才传于京师,王妃若过继了儿子,这两家过往必密,邵源泊夫妻相得,这中间变数就太多,弃之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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