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轻哼道:“我又不傻,皇上是不是因为《桃花扇》免了他的官儿?”
雅尔哈齐轻声道:“许是有这个原因吧,但也不全是!他也在京城呆了十年时间,总有这样那样一些把柄被人捉住,今年chūn天,因为一件疑案,加上他这个本子,成了政敌攻击他的手段,皇上也顺水推舟……”
玉儿点点头,一个文人,可以言谈肆意一些,如李白那样高喊“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可一个官员,你说话就得谨慎、你的政治立场一定得坚定,这一点,无论古今官场,都一样!
“他现在回老家了吗?”
雅尔哈齐想了想:“没有,还逗留在北京呢!”
“去年,皇上派宫中内侍向他素要了《桃花扇》本子,‘午夜进之直邸’,其时‘名公巨卿,墨客骚人,骈集者座不容膝’。孔尚任可谓chūn风得意。”
玉儿道,“可是‘词人满把抛红豆,扇影桃花闹一宵’,‘方挥桃扇chūn无限’?”
雅尔哈齐点头:“从他这诗里,便能看出孔尚任当时是极其得意的。后来《桃花扇》不仅在京城频繁演出,岁无虚日,故臣遗老啼嘘而散,还流传到偏远的地方,连‘万山中,阻绝入境’的楚地容美也有演出《桃花扇本末》。便有官员说这本子让一些南明遗民蠢蠢yù动,其间还隐有对故朝的眷恋之qíng,皇上本已升他为户部广东司员外郎,因为这些弹劾,便也罢了他的官。”
玉儿听着雅尔哈齐与他说这事的始末,忍不住叹气,这事儿赖谁?赖皇帝?可皇帝要想把江山坐得稳,自然要防患于未然的,赖官员?官员之间总有竞争关系,你有了漏dòng人家为什么不钻?赖孔尚任?不知道他最初若知道这个本子会成为自己罢官的诱因,还会不会让他流传出去?可他的这个本子,既让他享誉当代文坛,又让他留名后世,他若知道后果,也会把这个本子公开吧。
“他是孔子的后人吗?”
雅尔哈齐点头:“山东曲阜人,孔子六十四代孙。”
玉儿笑道:“万事师表。”
雅尔哈齐点头:“三十二年,他奉旨回曲阜,参加曲阜孔庙落成的祭祀典礼,送上御书‘万世师表’匾额,想来,是极荣光的吧!”
两人在轿内轻声说笑,那轿却被轿夫抬得飞快,见着前面同样一顶红盖,红幨,红帏的八抬大轿,便有轿夫道:“超是不超?”
轿夫都是身qiáng力壮的小伙子,见轿就爱超过去,不过,又都碰软怕硬,加上庄亲王府的这些轿夫素来被管得严,倒还没有别的亲王府的轿夫那样蛮横,这会儿还知道问一句,没有直接超过去。
雅尔哈齐听到了,掀开轿帘看了看,道:“咱们不急,且慢慢徐行!”
139事巧
轿夫听了自己主子爷的话,有些遗憾地慢下脚步,玉儿在轿内捂嘴笑。
雅尔哈齐道:“这些东西,不管严点儿不行,听说有的王府的轿夫常依仗王府的势力,公然放赌,结伙斗殴,如同一群无赖一般,有时竟至酿出人命。官吏们因着他们都是王府的人,便难免顾忌,不敢出面穷究!”
玉儿取笑道:“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王府的轿夫自然也能顶个官员的!”
雅尔哈齐被取笑了也不以为忤,“他们也就能欺负欺负那些平民百姓,见了那品级高的,自然就萎了!”
玉儿微微一笑,现在这些轿夫虽也算是她的下人,可是,还是很可恶。前世,她也是平民百姓呀,自然能理解平民百姓的无奈与心酸。
暖轿停在了广和查楼前,雅尔哈齐扶着玉儿从轿内出来。玉儿一抬眼,却看到前面那轿被抬走后,站在原地的两人:四阿哥,十三阿哥!
玉儿忍不住乐,先前她还想着今儿也是四阿哥生日,居然就遇着他了。
顺着玉儿的目光,雅尔哈齐自然也看到了那两人,两人也正回身往这边儿看呢。玉儿笑嘻嘻与两人见礼,四阿哥上下一打量,点了点头,小丫头这身衣裳喜气,衬着她雪玉一样的肤色看着很是妩媚娇艳,如果忽略她那怎么也消不下去的天真烂漫之气,也勉qiáng能算是个小妇人了。
“让雅尔哈齐领着你出来庆生?”
许是因为过生日,四阿哥看着心qíng不错。
玉儿笑嘻嘻道:“我们刚从玛法那儿拜寿出来呢!四爷这是准备去戏院子?”又看看十三阿哥,他还在守孝吧?
四阿哥摇头:“不去。”
又不赞同地看着雅尔哈齐:“你是打算领着她去戏楼看戏?”
玉儿看着他的脸色瘪嘴儿,皇帝不也来过这个戏楼看戏,为什么她不能去。
雅尔哈齐看看颜色出众的媳妇儿,笑道:“不去。”
玉儿回头白了他一眼,雅尔哈齐收到媳妇儿的媚眼儿直乐,这样标致招人的媳妇儿,藏还来不及呢。
四阿哥想了想:“今儿也是她生辰,不若跟着一起来吧。”
玉儿转转眼珠:“四爷这是打算去哪儿?”
四阿哥也不理她,只看雅尔哈齐。
雅尔哈齐点头:“今儿时间不急,本就是领她到处看看,你知道,她从小儿被锁在家里,连外城也没来过的。”
四阿哥叹气,所幸是锁着呢,要不,就她这傻乎乎的样儿,不知道遇到谁就被拐带了。
玉儿有些遗憾地跟在三人身边进了戏楼旁边的私家园林,她本来还想去戏楼听听《桃花扇》呢,现在有十三阿哥,估计是没得听了。
十三阿哥看着玉儿脸上那明晃晃的惋惜忍不住乐,她还是这样,什么都写在脸上,成了亲也没见有一点儿变化。
“雅尔哈齐待你好吧。”
玉儿点点头:“没打我,也没骂我。”
十三阿哥没忍住笑出了声儿,雅尔哈齐会舍得打骂她?这话但凡知道内qíng的,谁会信?
四阿哥与雅尔哈齐自然也都听到了,雅尔哈齐无奈地看着媳妇儿,她回娘家不会也这样说吧,他会不会被叔瑫揍?
四阿哥看看满脸无奈之色的雅尔哈齐翘起了嘴角,这小丫头,可不好养。
玉儿眨眨眼,对于现在的qíng况有些莫名,她说的是实话呀,只是没说全而已。
好在,那两人深知内qíng,也没谁冤枉了雅尔哈齐,要不,雅尔哈齐就该唱《窦娥冤》了。
几人正往园内走着,从对面也走来几个人,其中一个胖子明显喝醉了,被架在同伴的肩上,偏虚眼睛还不老实,一下看到容色出众的玉儿便再挪不动步子,忘了身在何处。
“美人儿,”又打个酒嗝,“好个美人儿!”
雅尔哈齐一言不发,上去就是一脚,胖子被踢得跟滚地葫芦似地翻出去老远,趴那儿不动了。他的同伴呆呆站那儿发愣,还没反应过来。
玉儿放出灵觉,还好,还有气,没一脚给踢死了;一时又不免觉得好玩儿,唉呀,自然居然被调戏了哈。多年前她就想看这调戏民女的戏码,可没想到居然应到自己身上了……
四阿哥看她把一双凤眼睁得大大的,几乎变成了杏眼,不带一丝恼意好奇地看那几人,忍不住摇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那帮人本有的几分醉意在看到三个男人腰间的huáng带子时一身的酒全化成了冷汗,其中一个红带子赶紧趋身行了一礼:“四贝勒爷,雅贝勒爷,十三爷,您三位吉祥!”
十三阿哥看看他腰间的红带子,哼道:“吉祥个屁,你都领的什么东西,这满嘴的喷粪!”
红带子擦擦头上的汗,“他灌马尿灌多了,十三爷就当他是个屁,放了他吧!”
四阿哥看那地上的胖子半天没动静,“雅尔哈齐,你没把他踢死了吧?“
雅尔哈齐沉着脸看那地上的胖子一眼:“死不了,不过断了几根骨头,顶多在chuáng上躺几个月罢了。”
玉儿拿着手巾子捂住嘴,这就是王孙公子的派头?唉哟喂,狠呀!
她全忘了,那个王孙公子是她男人,这作威作福也全是为了给她出头呢。
四阿哥打量那个红带子:“你是孟俄洛的五弟吧?”
红带子笑道:“四贝勒爷真好记xing!”
四阿哥看看他身边的几人:“怎么喝成这样儿?”
红带子笑道:“给兄弟饯行,就喝多了!”又指指一个长脸的道:“这小子是镶蓝旗的,守着老母亲过着清寒的日子,前不久求到阿尔济老爵爷面前,老爵爷看他有几分本事,就找人给他安排了个差使。”
玉儿一听,眼睛睁得更大了,这么巧,居然还和自己玛法有关!
四阿哥哼笑道:“刚受了人家府里的恩,就冒犯人家的孙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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