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的请安完毕,皇帝坐到皇太后身边儿,对太后道:“皇额娘,老四和老十办事儿还挺利索,这不多久功夫把事儿就都查实了,儿子想着您一定也想知道事qíng始末,就领着他们过来了。”
皇太后看看打皇帝来后就站到她身边的玉儿道:“还不赶紧谢谢皇上!”
玉儿笑嘻嘻给皇帝蹲了一礼,“谢皇上为侄儿媳妇家的孩子做主。”
皇帝看着玉儿的笑脸就忍不住乐:“起来吧!你这丫头,今儿哄了太后什么好吃的?”
玉儿起身笑道:“皇上,太后把那好吃的不是都着人给送到乾清宫去了吗?亲王福晋还说,再没见过这样疼儿子的呢。”
皇帝伸手虚点:“你个丫头,连朕也敢打趣!”
玉儿笑道:“玉儿可没打趣皇上,皇上与太后母慈子孝,不知羡煞多少人呢。”
皇帝与太后相视而笑。
太后拍拍玉儿的手:“哀家知道你也是个孝顺孩子。”
玉儿弯□抱着太后的胳膊蹭了蹭:“嗯,太后也要疼玉儿。”
太后哈哈笑着摸摸玉儿的脸:“儿子都多大了,还撒娇?这一宫的人都看着呢,羞也不羞。”
玉儿笑道:“这有什么羞的,这小辈儿见了长辈,就没个不想撒娇的。”
皇帝没忍住笑,“你自己没长大,倒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行了,听听你四堂兄他们查的事儿,你不是惦记着让朕做主。”
玉儿笑着点头,不再开口。
皇帝回头道:“老四,老十,把事儿说说清楚。”
四阿哥与十阿哥走到正中,四阿哥先开口道:“儿子和十弟去了萨克达家,先着人把那些奴才们分开了看管以防他们串供,之后便一个一个提了来审。”
四阿哥看看十阿哥,决定还是自己来说:“萨克达嫡妻所住房屋连奴仆也不如,cháo湿还带着腐朽味儿,房内摆件稀少,倒是小妾所居之处华丽富贵,摆件更是件件儿珍贵,后儿子与十弟查明,这些东西都是钮祜禄氏的陪嫁,被萨克达明安给了小妾用。”
这话音一落,慈宁宫里就响起一片低骂声。
要知道,这嫁妆可是女人们自己的私产,有谁见过拿嫡室的私产来讨小妾欢心的?这萨克达明安可着实太可恨了。
246查实(二)
四阿哥不动声色接着说道:“据奴仆供述,萨克达明安中意寄养在自己家里的远房表妹,早想娶之为妻,他母亲萨克达太太郭络罗氏却想找一个善持家、身份儿高贵的媳妇,便去钮祜禄府求娶了他家的大女儿。
萨克达太太显然低估了自己儿子的决心,因为萨克达太太当初与钮祜禄家承诺,五年无子才会纳妾,萨克达明安为了不让自己中意的表妹年华空度,娶回嫡妻后,欺她纯真不知世事,新婚之夜不曾圆房。第二日却对萨克达太太谎称嫡妻并非处子。萨克达太太恼怒着要退亲,他却又说嫡妻善理财,若退了亲,不好找这样的,为着家计,这亲,还是不退了,如今既嫁到了萨克达家,是生是死自是由着他们拿捏,如果嫡妻再敢不贞,再想法子处治便是。
萨克达太太为着家里日渐拮据的日子,便听了儿子的话。可她心里有气,平日便时时责打儿媳,轻则不给饭吃,重则拿鞭子抽打!钮祜禄氏只当自己做得不合婆婆夫君的意,不敢反抗,如此过了两年。
萨克达明安哄瞒母亲后,转身纳了表妹为妾,生了一子,如今那妾又有了身孕,这两年,不知是心虚还是愧疚,萨克达明安倒是不曾打骂嫡妻。只是他那小妾不敬主母,驱使主母做丫头的活计他却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萨克达明安的小妾长得倒是如花似玉,只是心肠却毒如蛇蝎,使人暗中给主母下毒,以期自己能早日被萨克达明安扶正。”
四阿哥停下讲述,把手里的供状递给李德全:“儿子们这儿有供状,敬请皇阿玛御览。”
慈宁宫里充斥着一种异样的气氛,所有人个个咬紧了牙,闭紧了嘴,唯恐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
皇帝接过十阿哥递过来的供状翻了一会儿,皱眉道:“不是说萨克达明安心怀愧疚?他明知小妾给嫡妻下毒,怎么不阻止?“
十阿哥嚷道:“皇阿玛,这明摆着的嘛,钮祜禄氏经过这两年的折磨,样子跟个死人似的,萨克达明安看着心烦,就由着他小妾动手呗。”
四阿哥看看他十弟,又接了一句:“那小妾和萨克达明安哭诉自己生的儿子地位卑贱,不是嫡出,明明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却不知道以后会过什么苦日子,萨克达明安便默许了小妾的下毒。儿子们在萨克达明安的书桌上找到了记有西域安魂糙与虫糙合用会致人日渐体弱最后猝死的记载,这一点可以证明萨克达明安不是不知qíng。”
皇帝翻着供状,看完后,啪一声拍在小几上,狠狠喘出一口气:“混账,畜牲,八旗的耻rǔ!”
太后安抚地拍拍皇帝的手:“皇帝这是怎么啦?”
皇帝呼一口气:“皇额娘,这萨克达明安的小妾是个汉女,他居然着人使钱要改汉女的籍贯,因那女子姓幼童的‘童’,还给这汉女想好了一个佟佳的姓氏。”
慈宁宫里连呼吸声都变轻了,皇帝的生母便姓的佟佳,无怪乎皇帝这样生气。
四阿哥低着头,一声不吭,佟之一姓源于夏代,为太史终古的后化。汤王伐夏桀,原夏朝太史终古品xing贤德,世人器重,汤王遂召其入商朝,终古归商后,其子孙去纟为“冬”姓,且又加亻旁为“佟”姓。满族的佟佳氏,则是以地名为姓的。童与佟,仝同音却是异字,萨克达明安的小妾童氏不过一个包衣奴才,却敢这样大胆改姓,还敢与下人说祖上原是佟佳氏一个很偏远的庶出子弟。真是其心可诛。
皇帝看看自己的四儿子,觉得四儿子肯定和自己一样气愤,佟佳氏可是他的养母,再看看四儿子的拳头,果然,握得紧紧的!
皇帝觉得找着同病相怜的人了,心里的气倒也顺了一些。
“皇额娘,这萨克达家的郭络罗氏倒是确不知qíng的,只是,她看着儿媳妇被一个下贱的小妾欺侮使唤居然也不阻止,可着实不好。”
玉儿看一眼平日总喜欢别人以她为中心的郭络罗氏,此时却缩在一旁,唯恐别人想起的模样,坏心眼儿地笑了一声:“八堂弟妹,你也是嫡室,你怎么倒帮着一个狠毒的小妾?”
玉儿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很轻,可在现在这样安静的慈宁宫,却让所有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郭络罗氏见全慈宁宫里的人都看着她,一时恨不得上去咬伊拉哩氏两口。
郭络罗氏gān笑道:“你没听皇阿玛方才说我小姑也是不知qíng的?我听我小姑说儿媳妇不贞,只是气恼钮祜禄氏无德,可没帮着小妾的意思。”
玉儿转转眼珠:“八堂弟妹的意思是,别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都不查一查实qíng的吗?唉呀,这可不好,这样可管不好家,有那贪婪的奴才知道你这样的xingqíng,岂非要乘机贪利?八堂弟妹,以后你可得谨慎点儿才好呢。”
郭络罗氏咬牙,这该死的伊拉哩氏,居然说她不会管家,作为嫡妻,不会管家岂非是说自己做嫡妻不合格?
郭络罗氏恨道:“那说话的是我小姑,不是那些下贱的包衣奴才。”
玉儿点头,不再说话。
郭络罗氏看她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也没gān过的样子,恨得几乎吐血,这伊拉哩氏,谁说她憨?她坏着呢,这一下把自己推到所有人眼前了。
太后叹口气,“老八家的,掌家的轻听轻信确是不妥当,这事儿原是你不对,你先前说这明安孝顺,可现在看,却是个láng心狗肺的东西,这便是你被哄了。”
郭络罗氏低头道:“孙媳妇知错了。只是皇玛姆,要不要把小姑与明安招来问问,也不能只听奴才的供状不是,岂知那些奴才没有因为平日管束太严乘机诬告的?”
四阿哥冷声道:“八弟妹这是疑我与十弟连真假也分不清不成?”若是老十没去,郭络罗氏是不是还得说奴才是屈打成招的?
郭络罗氏gān笑道:“弟媳绝无此意,只是,奴才也不能全知道主子的心思不是,问问总是更妥当吧。”
小姑与明安再蠢,总能找着为自己减轻罪责的理由的,以现在四阿哥jiāo给皇帝的供状,处处显着自己家的人德行败坏,居然全无一点可取之处,这怎么能成!
太后与皇帝对视一眼,点头道:“是得听听那母子俩怎么说。”
十阿哥呵呵笑道:“皇玛姆,事儿还真巧了,和四哥回宫前,孙儿见那个萨克达太太正好访友回来,便着人把她一起带回来了,皇玛姆要召见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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