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笑道:“你倒难得机灵一回。”
十阿哥嘿嘿地笑,当时他四哥还反对呢,说那老女人是敕命的八品孺人,不能随便轻rǔ。什么玩意,一个八品末流小官儿家的,犯了这事儿,眼见着敕命就要没了,还顾忌什么呢,于是他便一力主张带了回来了,看吧,现在不就用上了!
皇帝看自己那素来霸道的十儿子一眼,也没说什么,问四阿哥道:“那个萨克达明安在哪儿供职?”
“回皇阿玛话,萨克达明安在户部做八品的笔帖士。”
皇帝道:“李德全,着人把那个萨克达明安与他娘一起传进来。”
“嗻!”
皇帝看看郭络罗氏,想了想:“老八管着户部,把他也叫来吧。”
八阿哥早得着消息,自家的女人与伊拉哩氏在慈宁宫又顶上了,很是无奈。他自己的妻子他当然了解,必是抓着伊拉哩氏的把柄,想把她如别家的宗室一样踩下去,只是,这个伊拉哩氏不知是不是真的傻人有傻福,次次皆未让妻子如愿,也因此,倔qiáng的妻子便越是想要打压她,这次,不知又是什么事儿!
妻子对自己倒确是真心,只是却缺了太子妃的大气,四嫂的温润,平日于外事上倒对自己确有帮助,只是,这内事上……
八阿哥也知道自己兴许是qiáng求了,只是,他偶尔也会想,如果妻子xing子不这么qiáng硬,自己在宗室皇子们中间是否会更得人缘!
八阿哥自嘲一笑,郭络罗氏在安亲王跟前长大,更擅长的倒是官场的勾心斗角、利益jiāo换的事儿,若是在唐朝,兴许她还能左右逢源,有所作为,只是,在本朝,她却只能在后面帮衬着自己了!
八阿哥对于妻子是又爱又无奈,她要qiáng的xing子也不是错,他自己其实也想让皇阿玛看到他的优秀,只是,皇阿玛确实是喜欢办事jīng明的儿子没错,却显然更喜欢女子温驯一些,憨纯一些的,比如平和淡雅的德妃,比如自己那个温柔似水的额娘,比如没有许多心眼儿的宜妃,比如那个伊拉哩氏……
八阿哥从那来传的小太监那儿打听到这次妻子又输了时,那无奈便更重了。是自己妻子运气太差还是伊拉哩氏运气太好?这样十拿九稳的事儿,居然背后还有另一番光景,这个萨克达明安也是个没用的,自己的嫡妻怎么还给她留个清白身子?便是新婚夜不圆了房,之后两年你也把她身子破了呀,现在倒好,留了个最大的把柄在那儿,便是有再多手段也再不能翻盘的,那个萨克达明安是个傻的吗?还是真如小太监所说,那个钮祜禄氏像个女鬼,让男人生不起别的心思?
八阿哥一路边想着跟着太监到了慈宁宫,很快被宣了进去。
皇帝叫起行礼的八阿哥:“一边儿站着吧,一会儿,你管着的户部官员就来了。”
八阿哥恭谨地起身站到自己十弟旁边。
十阿哥悄声道:“八哥,不是弟弟不帮忙,实在是这事儿想帮也无从帮起。”
八阿哥点点头示意知道,这事儿确实没法儿弄,四哥素来是个古板的,做事也一板一眼,断不会给老十留下做手脚的机会的,再说,这当事另一方是伊拉哩氏,老十和她又素有jiāoqíng,便是让他做手脚,他也未必愿意的。
八阿哥到了不久,那边萨克达明安和他娘便一起被传了进来。
皇帝看着地上跪着的母子,皱着眉:“老四,你来问!”
八阿哥的心脏缩了一下,皇阿玛这么讨厌这对母子吗?连问话也不愿意亲自问的!
萨克达太太今儿从八贝勒府回家时,遇到一个多年没见的闺中姐妹,被她拉去一家平日贵妇们常去游玩的寺院转了一圈儿,方到家门口,便被十阿哥着人qiáng带了走,到现在,她还道是儿媳失贞的事被揭穿了,却不知还有自己儿子的事儿。
四阿哥跨出一步,躬身领命后转身板着脸问:“郭络罗氏,你说儿媳妇新婚之夜没有落红,婚前失贞可是真?”
郭络罗氏跪在地上想,果然是这事儿,“是,奴才第二日着嬷嬷去取贞帕,贞帕上确实没有落红。”
四阿哥道:“这两年你也一直不知你儿子不曾与儿媳圆房可是?”
萨克达太太呆住了,没圆房?儿子没与儿媳圆房?那么儿媳妇到底是失贞还是没失贞?想着儿子一直想娶童氏为妻,萨克达太太打了个寒战……
“郭络罗氏,快回话!”
萨克达太太有些恍惚:“奴才,奴才……”
“你知道不知道?”
萨克达太太下定决心,“奴才,奴才知道。奴才,奴才为着对儿子的一点儿偏疼的私心,便为儿子纳了小妾,这两年也未好好对儿媳妇,想着把儿子的小妾扶正,便对儿媳不慈,奴才有罪!”
儿媳的事闹到了御前,不能让儿子背上欺瞒母亲的罪名,也不能让儿子因为宠妾灭妻没了前程,那个雅贝勒爷的夫人今儿可是非常蛮横地把儿媳妇带走的,岂会让儿子好过,那时她可说了要让自己儿子没了前程,自己就这一个儿子,怎能让他受苦?
皇帝与太后对视一眼,这个萨克达氏倒真是一个慈母,一听老四的问话,察觉到不对劲便立马把全部的罪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四阿哥怔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你既不喜欢这个儿媳当年为何还亲上钮祜禄家求亲?”
萨克达太太已经不给自己留后路了,今儿哪怕拼着一死,也要护着儿子。
“奴才家境不太好,因大家都说瓜尔佳氏教导的女儿善持家理财,奴才就想着娶回来,因此去了钮祜禄家求娶。”
四阿哥想了想:“为何要下毒?”
萨克达太太呆了呆:“毒?哦,毒,儿媳不孝,奴才就想着下了毒?”
四阿哥冷冷看着萨克达太太:“你儿媳怎么不孝了?”
萨克达太太想了半晌:“我最近想吃酸的,她却总不让我吃。”
四阿哥冷笑道:“不是大夫叮嘱不让你吃酸?怎么倒是你儿媳妇不孝了?”
萨克达太太张口结舌,“奴才,奴才,儿媳现在的样子,奴才看着总做噩梦,她吓着奴才了,因此,奴才想着她早死了也好,就给她下毒了。”
“郭络罗氏,你下的什么毒?”
萨克达太太想了想:“奴才,奴才在路边买了一包药耗子的药。”
四阿哥冷哼道:“满口胡言,萨克达氏,你可知道,这是在御前,你这可是当庭欺瞒皇上皇太后。”
一直没找着机会cha嘴的萨克达明安见母亲为了自己连杀人的罪名都应下了,一时再顾不得别的,“回四阿哥话,奴才的额娘没投毒杀人,投毒的是奴才的小妾。”
四阿哥一挑眉:“萨克达明安,你怎知是小妾所为?”
萨克达明安看看冲自己使眼色的额娘,知道额娘是让自己别说,可是,杀人偿命,他怎能让含辛茹苦守寡多年的母亲为自己背上杀人的罪名。
“奴才平日闲时会看些杂书,奴才的小妾来书房时也见过,她有一日曾问奴才,西域是否真的有安魂糙这种东西,奴才告诉她这安魂糙虽是好东西,可它与虫糙一起使却是个害人的,奴才还让小妾莫要一起用。”
“这么说,你知道你小妾毒害嫡妻?你怎么没阻止?”
“奴才不知,奴才只是有一日看到小妾房里有安魂糙,方才又听四阿哥问奴才额娘的话,便估摸着是小妾害了嫡妻。”
四阿哥冷笑,这个萨克达明安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说他聪明,却宠妾灭妻,说他糊涂,他却把一切都推到小妾身上。
“萨克达明安,成亲两年,为何不与你妻圆房,还欺瞒你母亲?”
萨克达明安低头道:“最初是不喜钮祜禄氏,后来,奴才要与她圆房,她却不应。”
四阿哥挑眉:“你说你本是要与嫡妻圆房,你嫡妻不同意?萨克达明安,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这可是在御前。”
萨克达明安顿了顿:“奴才的小妾怀孕三个月时,奴才有一日去了钮祜禄房里,钮祜禄氏却问奴才怎么不守着小妾,奴才一气之下就转身走了。”
四阿哥道:“两年时间,你就去了这一次?”
萨克达明安低着头半晌方应道:“是。”
“萨克达明安,你小妾欺rǔ嫡妻,让她洗脚洗衣你知道吧?”
萨克达太太想要张嘴,四阿哥道:“郭络罗氏,没问到你时,不许开口。”
萨克达太太无奈,只能老实跪着。
“萨克达明安,你知道不知道?”
“奴才,知道。那时小妾怀孕辛苦,丫头一时没在身边,这才差遣了钮祜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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