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刘姨娘忙起身扶起孙妈妈,见她龇牙咧嘴的喊疼,向门口去看去,“是谁?”
“是我。”
丁柔迈步走进了屋子,冷然笑道:“我见娘,用得上她指手画脚?”
“小柔。”柳氏捂着嘴,眼泪簌簌的滚落,丁柔抬眸看去,她安然无恙...褪去眼底的寒意冰霜,轻笑道:“娘,你放心,我在呢。”
“有我在,谁敢冤枉了你?谁敢欺rǔ你?”
丁柔站在了柳氏身前,看着刘姨娘道:“方才我隐约听到,你发誓了来着?”
“我...我...”
刘氏身体孱弱般的颤抖,丁柔脸上虽然笑意盈盈,但她却有几分止不住的寒意冒出来,仿佛在丁柔面前无所遁形,那双眸子泛着寒光,却将柳氏护在身后,张口闭口唤得是娘,即便不合规矩,当娘的听见是何等的欣慰,丁敏...丁敏从未这般...
念头转瞬即逝,刘氏镇定的哼道:“六小姐是在同我说话?”
刘氏虽然自甘为妾,但地位一向高于丁栋的妾室,算是丁栋纳的二房,府里的庶出小姐哪一个见她都是毕恭毕敬的,“你的教养呢?果然是丫头生养的,上不得台面。”
柳氏身体一颤,丫头养得,丫头养得,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无法给丁柔更好的出身,也许她死了,丁柔会记在太太名下...
“我就是丫头养的,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丁柔握住柳氏的手臂,含笑为她抿了抿发鬓,“有句话说得好,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我娘又年轻又漂亮,我做你女儿是我的幸事。”
“小柔...”柳氏抽泣,反握住丁柔的手,“娘...有你才好。”
“丫头养的上不得台面,但总比某些不认生母,不知感念生养之恩的畜生要好。”
刘氏怒气冲天,“你说谁?”
“我见过很多人,却没见过主动找骂的?刘姨娘,你心中有数就成了。”
“放肆。”
刘氏手指着丁柔怒道,“你自己都不gān净,还敢骂人?”
丁柔上前一步,仿佛没看到指到鼻尖的食指,笑盈盈道:”你不知道一只手指指着我时,另外四只手指在指着自己吗?一比四,你说咱们两人谁不gān净?谁满身的污秽?”
刘氏脸被气得煞白,“你..你..”
比骂人,比口才,从小当才女培养的刘氏,差了丁柔好几条街,丁柔从小苦惯了,混过市井,读过高等学府,俗雅结合,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刘姨娘,你先消消气,理顺思路,一会有你表现申辩的机会。”
丁柔抬手挥去眼前的手指,笑道:“你先同我说说,你方才发得什么誓言?你来找我娘做什么?我记得你们的jiāoqíng没好到在一个屋里密谈的地步。”
“我是好心...好心规劝柳氏俯首认罪,一旦太太明白一切,yīn谋败露,柳氏想得个全尸都难。”
“真是难得,你还知道yīn谋败露有xing命之忧,我以为有些人只懂设计陷害,不懂得后果惨重,我娘的安危用不上刘姨娘cao心,我做女儿的会保她安然无恙,反倒是...”
丁柔轻笑:“你——刘姨娘是不是太着急了些?鼓动我娘畏罪自尽?你居心何在?”
畏罪自尽轻轻松松的从丁柔口中说出,但刘姨娘听到耳中却不轻松,首次犯罪的人总会心惊胆战,丁柔眸光清澈仿佛能看透她的一切心思,“我是为了柳氏好。“
“不,你是为了自己好。”
丁柔bī上前一步,“你是为了栽赃嫁祸。”
丁柔再向前一步,“你是为了掩盖罪行。”
丁柔离着刘姨娘也很近了,几乎鼻息相闻,丁柔一改方才的锋芒凌厉,语气突然轻柔下来,“你是信佛的,以前同太夫人念了许多的经书,你不怕死后被拔舌头?不怕被烈火焚身?不怕永坠十八层地府?”
每说一句刘姨娘脸上就白一分,当听见丁柔最后一句话时,刘姨娘崩溃了,“我...我不是...”
丁柔柔声问道:“你不是什么?”诱哄般的说道:“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刘姨娘脑子混乱,刚想承认时,耳边传来一声焦急的喊声,“姨娘...娘...“
丁敏冲进来,没受伤的手拽住刘氏,拉开了同丁柔的距离,“娘,你别听她的,她是狡辩,狡辩,心虚,吓唬你。”
刘姨娘看见丁敏,眸子里有些戒备恼怒,“你同我娘说什么?为柳姨娘顶罪?”
丁敏听到丁柔去见柳姨娘,便知道事qíng不会按照她设想的进行,不顾她胳膊的伤势,qiáng撑着赶来,刚进门就看见刘姨娘被丁柔bī得步步后退,差一点承认下来.
她又气又急,柳氏都能支持住,姨娘还敢不上柳氏?不提丁敏心中如何的怨恨刘姨娘没用,冲着丁柔道:“你欺人太甚了,朗朗乾坤,你竟然敢颠倒是非黑白?不怕老天爷的报应?”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三姐姐来得正好,一起去见母亲,请她定夺。”
丁柔搀扶着柳氏出门,回头看了眼丁敏,”三姐姐,走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喊冤
被丁柔搀扶着的柳氏手指冰凉,手心冒着冷汗,略带不安的看着笑盈盈神色如常的丁柔,紧张的心qíng少了两分。丁柔握紧柳氏的手,低声道:“一切jiāo给我,见了大太太,您不用多言。”
丁柔的自信从容让柳氏好了很多,“小柔不会害太太。”这是柳氏唯一的信念,丁柔轻笑,她同大太太是嫡母庶女的关系,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挑战大秦的道德底线,且不说大太太冷静睿智,哪是那般好算计的?
丁敏也不是存了伤害大太太的心思,她是为了加重砝码,丁怡就快临盆了,丁敏如此着急是不是意味着丁怡不好?丁敏也不是全然愚蠢的人,她应该是赶到危机,大太太对丁柔虽然始终是淡淡的,说不上亲近,可丁敏一定看出点什么不同,才会在车上踹她,并且安排下苦ròu计,打算以救下大太太的举动,换来大太太的喜爱。
在回府的路上动手,凡是看见这事的人,都会称赞丁敏一声孝顺,会更为看重丁敏,再加上她在万梅别院的一番举动,她的贤孝,聪敏的名声会传扬出去,即便以庶女身份嫁去兰陵侯府,不会过于遭人议论。
她到是打得好算盘,里子面子全想要,如果丁敏算计别人,丁柔会在一旁看热闹,但她算计自己头上,算计到柳氏头上,丁柔可就没那么好xing了。
虽然丁敏出现阻止了丁柔对刘姨娘的心里暗示,但刘姨娘去找柳氏,被丁柔堵在了屋子里,是非曲直谁都会看,由不得刘姨娘颠倒黑白,柳氏同府里的姨娘大多是点头之jiāo,极少私下来往,刘姨娘有仗着身份,对柳氏很是瞧不起,往常连句话都不会多说,今日却专门登门劝柳氏畏罪自尽,如何jiāo代的过去?
眼角余光斜睨了身后的丁敏刘姨娘,丁柔勾了勾嘴角,刘姨娘是幸运的,无论如何是太夫人的远亲,怎么都有一分香火qíng分,也许能捡回一条xing命,柳氏的手握住了丁柔,“怎么?娘?”
“没事。”
柳氏摇摇头,盈盈的目光溢满对女儿的关爱,丁柔歇了‘bī死’刘氏的念头,冲刘姨娘对丁柔的母爱,丁柔下不去狠手,只是她这份母爱给错了人,给她足够的惩罚也就是了。
“六小姐,柳姨娘。”“三小姐,刘姨娘。”
守在正房门前的婆子丫头纷纷屈膝,丁柔问道:“母亲在?”
“太太同太夫人正审问七月,七月的娘田婆子。”
”去同母亲回禀一声,我有事向她面呈。”
丫鬟略有迟疑,丁柔道:“母亲不会怪你。”
“是,六小姐稍等。”
丫头跳开棉布帘子,去东次间回禀太太,“三小姐,六小姐,刘姨娘,柳姨娘求见太太。”
太夫人坐在铺陈着红褥子的暖炕上,因在正房大太太屋里,大太太陪坐在一旁,并不似在承松园一样坐木杌上,七月,田婆子跪伏余地,嘤嘤低泣,含着冤枉,在她们身后跪了好几个做婆子打扮妈妈,指证七月同qiáng哥儿在马房鬼鬼祟祟...田婆子最近手头宽裕,经常请客,酒醉时还炫耀柳姨娘给了她二十两银子...等等,虽然没明说,但种种迹象表明柳氏是幕后黑手。
一切是李妈妈在询问,大太太耷拉着眼睑品茶,而大太夫人微合双眸,捻着手腕上的佛珠,看似寻常,但捻佛珠的随着指正的深入,快了几分,听见守在门外的丫头说丁柔到了,大太太端茶杯的手顿了一瞬,首次撩起眼睑瞄了眼太夫人,不过是一瞬的功夫,大太太明显看见太夫人的佛珠不转了,大太太微微勾出一丝的笑意,“让她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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