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这种糙料我记得有过...”刘氏脱口而出,丁柔哦了一声,”刘姨娘真是见多识广,我不知道还有这种糙料,想必一直做丫鬟的姨娘也不知道。“
丁柔毫无顾忌的点出柳氏过丫头的身份,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太夫人眯了眯眼睛,“我记得是有发作慢一些的糙料,丁柔,你如何证明柳氏不知道?又如何证明她不曾听过?”
大太太抿了口茶,一副万事不沾的模样,刘姨娘不够看,太夫人打算是亲自出手为难丁柔。丁敏眼底上过一丝喜悦,柳氏张嘴道:“奴婢不知。”
丁柔却道:“即便姨娘知道这种糙料,想必是极难买到,姨娘整日里不是在母亲身边伺候着,就是在屋里为即将临盆的大姐姐做绣品,她本身认识的人少,从庄子上回府后从未外出,如何指使人为她买糙料?”
刘姨娘道:“她总会有办法的,采买的管事曾经受过她大恩,难道不会报答她?听她的命令?”
“报恩有很多种,如果帮着她买有毒的糙料,这是报恩?还是报仇?况且母亲管理府很严格,想要夹带东西,不是姨娘的能力能做到的。”
柳氏认识的人不多,也没什么能力要挟谁,她即便有银子也找不到别人为她做事,丁柔抓住的就是这一点,将柳氏自身的劣势摆出来,安分老实,无yù无求,谁为这样的主子效命?
“最为重要的是,姨娘住在母亲院落的里,刘姨娘,不会以为别人眼睛都瞎了看不见吧。天黑院落会落锁的,姨娘有再大的本事,也拿不到糙料,白天呢...”
丁柔看向李妈妈:“这两日可从有人找过姨娘?”
李妈妈摇摇头,“老奴没听说。”
丁柔笑笑:“有毒的糙料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只要肯彻查一定会有漏dòng,最怕的是主事的人将错就错,既然太夫人歇了为难柳氏的心思,她应对起来更为从容,刘姨娘远不是丁柔对手,她曾经最担心太夫人会将明显的漏dòng补齐,那样倒是会更为麻烦一些。像太夫人,大太太这样的,丁柔会忌惮,而像刘姨娘...丁柔还真没看在眼里,她被亲生女儿利用了而不自知。
丁敏多狠的心肠,状似无辜,一旦事qíng败露,倒霉的只能是刘姨娘,她从未cha手过,可以推个gān净,刘姨娘一旦死了,丁敏凭着救下大太太的表现,有足够的理由记在大太太名下,虽然她已经及笄了,不是没有过这等特例。
“反倒是你,刘姨娘,喜好舞文弄墨,有时会出门去书馆...还有三姐姐,前两天也出过门吧..“
“母亲...我是..”
丁敏焦急的申辩,大太太道:“我相信敏儿,她自己也坐在马车上。”
丁柔弯了弯膝盖,“母亲,女儿只是为姨娘洗清冤枉。”
至于如何找寻幕后黑手,丁柔不会再多说,丁敏咬了咬嘴唇,大太太一句敏儿在车上,将她摘出来,可她想要冤枉丁柔在万梅花别院下药也做不了,丁柔同样在一辆马车里,丁柔被怀疑,丁敏也跑不了。
屋里的人都沉默下来,大太太摆手让七月,田婆子等人离去,李妈妈守在门口,大太太瞟了刘姨娘一眼,毕竟刘姨娘是太夫人的亲戚,有些话当儿媳妇不好说。
刘姨娘阖了下眼睛,在睁开时,眼底溢满了凄厉,面容有几分疯狂狰狞,抬手指着大太太道:“我恨你,你害了我儿子,害了我一生,我恨不得剥你皮,喝你的血,你当时如何同我说的,入门是姐妹...哈哈...哪一次我不是在你跟前立规矩?哪一次我同表哥相处的好了,你当着表哥面不说什么,背后里整治的我苦不堪言,我忍了十多年...王氏,你该死,你骗我了...你该死...“
刘姨娘愈发的疯狂,拔掉了发钗,扑向了大太太,丁柔护住了柳氏,丁敏却护住了大太太,“母亲。”
刘姨娘的发钗扎在了丁敏的后背上,血流出来,此时李妈妈上前,按住了刘姨娘,刘姨娘不甘心的怒骂:“畜生,你只认她却不认我?我白白养了你,我同你说什么来着,让你别同她出去,丁柔害你,我原本打算将她一起弄死,你是让丁柔做了一辆马车,自己却也坐上去,不知道好歹的东西,我白白生了你,如果我当初告诉你...你一定出卖我,白眼láng...丁敏...我养的女儿,竟然救下了她?报应啊,老天爷何其的不公平。“
丁柔眼看着刘姨娘疯狂,她是将一切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如果真狠丁敏的话,拿钗环刺下去的伤口不会那般轻,将所有明面上的漏dòng补上,这份沉甸甸的母爱,丁敏能承担得起吗?丁柔眼角有几分湿润,丁敏是为了记在大太太名下,即便刘姨娘死了,也不能让她如意。
刘姨娘把十余年压在心底的委屈全部说出来,大太太面容冷峻,丁敏哭哭啼啼,“姨娘...你怎么能恨母亲...”
刘姨娘向太夫人道:“表姨母,我对不住你。是我猪油蒙了心,我错了...错了..”
猛然甩开李妈妈,刘姨娘直奔柱子撞去,丁柔动作比念头要快,抬手抓住了刘姨娘的胳膊,刘姨娘是抱着必死的心,唯有一死才能带走一切,才能让丁敏心愿达成,这么多年的为妾日子,刘姨娘也过够了,死了就死了吧...
丁柔拽不住,碰的一声,刘姨娘撞到了柱子上,连着柱子的房梁微晃动,刘姨娘额头染血,沿着眉骨渗入进眼睛,最后看了丁敏一眼,喃喃道“表哥,有下辈子的话,别来找我。“
太夫人道:“叫大夫。”
丁柔垂头不忍再看,一切的罪孽,丁敏承担得起吗?只认太太,不认生母,是非好歹分不清,丁敏何其的可悲。
第一百四十一章误区
刘姨娘惨烈撞柱自尽,一脸血的倒在地上,丁敏茫然失措,死了?她死了吗?哭喊道:“娘...娘...”
丁敏扑跪到刘姨娘身边,“娘,娘。”扶起刘姨娘让她枕着自己的膝盖,丁敏手压住了她额头上的流血的伤口,眼泪簌簌的滚落,“娘,娘。”
除了喊声,丁敏不知道该说什么,嗓子被钳住了一样。前生刘姨娘对丁敏只是寻常,很少来找她,见面也是冷冰冰的,丁敏同她的母女之qíng不过寻常,后来丁敏去陪伴老夫人,是刘姨娘促成的,丁敏的婚事太夫人也问过刘姨娘的意见,刘姨娘很看重丁敏的夫婿,知道生母不会害她,丁敏听命嫁入梅家,眼看着丁柔富贵尊荣,丁敏心里没少埋怨刘姨娘短视,但母女qíng分仍在。
从她重生那一日起,丁敏一直算计着丁柔,讨好大太太,人的jīng力是有限的,丁敏分身乏术,对刘姨娘更为疏远,但刘姨娘却不像前生那般对她冷淡,总是想尽办法看望丁敏,规劝她,开解她,警告她不能相信大太太。刘姨娘说得这些,对重生的丁敏来说没有一点用处帮助,丁敏重生了,知道以后会发生的大事,她身上总是隐隐透着高高在上的得意,对刘姨娘说的话,从没记在心上过。
“娘。”丁敏泪眼迷蒙,手心是红的,染着生母的血,失去生母的滋味不是她能承受的,丁敏没丁柔狠心,做到bī死生母...前生她bī死了柳氏,今生丁柔bī死了刘姨娘。
“娘,你还没看女儿出嫁呢,娘,你怎么这般糊涂,糊涂。”
丁敏仿佛杜鹃泣血,声声呼唤着刘姨娘,丁柔心里同样不好受,刘姨娘的能用一死将一切疑问都在走吗?柳氏擦拭眼角,她不懂刘姨娘,她只知道曾经文雅带着些许天真烂漫的刘姨娘走了。
太夫人眼底划过可惜哀伤,毕竟是她养大的,刘姨娘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表姨母...表姨母...”
太夫人走近刘姨娘,看她额头的伤口,便知道不是丁柔拽那么一下子,她早就气绝身亡,“你有未了的心愿?”
“求求您...求求您...”刘姨娘神qíng恍惚,对丁敏那分不舍,支持着她说出最后的遗愿..
太夫人将耳朵靠近刘姨娘,“我听着。”
“帮帮敏儿,帮帮她...”
太夫人眉头皱紧,站直了身子,刘姨娘拽住太夫人的裙摆,无力再说话,只能满眼乞求的看向太夫人,太夫人看了眼几乎哭晕过去丁敏,对刘姨娘的不舍是真心实意,既然刘姨娘以死斩断一切,丁敏许是有了教训,会明白些,太夫人微微点点头,刘姨娘含笑而亡。
大太太擦拭眼角,命人准备棺椁等物,丁敏神qíng恍惚受了极大的刺激,大太太让人扶她去自己屋里歇息,丁柔看大太太的意图,是亲自照料调教丁敏,脆弱的丁敏会随着大太太重新塑造,留一手做完全的准备。
”你同柳氏先回去。“
太夫人捻着佛珠,面色凝重而冷峻,大太太陪站在一旁。丁柔盯着地上尚未清洗gān净的鲜血,“祖母,孙女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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